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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的十诫:第一部分

第二诫:未来的偶像化(2)


      一张中世纪的地图向我们展示了一个为当时人所熟悉的世界:阿拉伯、希腊、非洲及其他。地图的左上角还标注着天堂和四条在《创世记》的记载中流经天堂的河流: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比逊河和基训河,它们注满了四大海,而这四片海——按照当时的观点——又将世界分成了四大部分。旧时的天堂悬于高处,这种观念和天堂常与圣山高处合一的说法有所关联。天堂之河从这里流入人间。这座山是宇宙的中心,也是生命的中心。大洪水时,是它最先露出水面,人从这里下船并在地球上繁衍生息。所以,只要人们对天堂的位置还有所了解,他们就会以醒来时面朝天堂的方式被安葬。被人称作墨卡托(Mercator)的格哈德·克雷默尔(GerhardKremer)1552年起,墨卡托便生活在德国杜伊斯堡(Duisburg),至今杜伊斯堡-埃森大学的商业学院(MercatorSchoolofManagement)依然是以墨卡托的名字命名的。——校者注生活在1512年到1594年间,以绘制地图而闻名。他画出的地图“确定”了几大洲,与实际情况十分接近。尽管如此,我们还是惊异地在这份现代地图的北极地区(和中世纪一样也是在北边),发现了被环形海所围绕的轴心山(Achsenberg)——天堂之山(rupesnigraetaltissima)。四条天堂之河从这里分支,注入四大洋。声名不在墨卡托之下的塞巴斯琴·明斯特尔(SebastianMünster)16世纪德国地理学家、神学家,其著作《宇宙志》被认为是当时最标准的世界地理著作。于1559年出版了他的《宇宙志》(Cosmographiauniversalis)。在此,他也理所当然地认为,天堂有一处俗世的所在:“因为我们想在这本书中描绘出地球的面貌,描绘出它的自然外观和人类居住的地区,因为天堂是地球上的某一块地方,所以我们没有理由不在开篇处提到它并自问,祖先时代的伊甸园曾在哪里,它是否还存在于今天的世界上。”在路德维希十四世时,法兰西学院(AcadémieFranaise)接受了一项任务,要求他们研究出“满是美丽树木和奇妙香味的乐园到底在哪里”。负责该项任务的阿夫朗什(Avranches)地区主教达尼埃尔·于埃(DanielHuet)最后得出结论:天堂在“连接幼发拉底和底格里斯的运河之上”,也就是说,天堂在一个被这两条河所环绕的小岛之上。

         
      Paradies(天堂)是一个由古伊朗语pairidaeza演变而来的外来词,指的是“壁垒”以及“由围墙围起来的园子”,后来又指“供王公贵族散步的大花园”。在希腊语里,它的意思是“波斯王的公园”。希伯来语《圣经》的古希腊文译本将这个词引入宗教范畴,用“Paradies”为伊甸园命名,为它染上了天国的色彩。由各种渠道而来的天堂形象都极其相似。在游牧民族看来,天堂是沙漠中的世外桃源。在后来的城市文明阶段,天堂是一个被照管得很好的、有看守的园子。

         
      我的搜索引擎显示,“天堂”一词在互联网上出现了87097次:我被邀请进入伊朗王的windows95天堂;我也可以观看色情的天堂图片;马来西亚由沙子淤积而成的海滩天堂等待着我的到访;另外还有各色爱好者的天堂吸引着我。当然,这里也有一个名为“天堂”项目全称为“PerformanceArchitectureforAdvancedDistributedInteractiveSimulationEnvironments”,取首字母拼接成“Paradise(天堂)”。的项目在做广告。“天堂”已经堕落成了一个代码,代表着一切讨人喜欢、富有吸引力的东西。

         
      史前时代和终结时代间相互联系的观念在我们的西方历史上打上了太深的印记。终结时代的天堂是亚当和夏娃之天堂的回归和超越。天堂为有资格进入天堂的人而备。按照布鲁门贝尔格(Blumenberg)的说法,在天堂中,世界的时间和生命的时间同一。有一些本来分配给世间生灵的东西被隐藏,以供他们在自己生命的彼岸享用。这也就是伴随人类的原始矛盾所在:世界并未随着自己生命的终结而终结。布鲁门贝尔格说,这一原始矛盾在今天被推向极端,因为人们在越来越少的时间里拥有了越来越多的可能性。魔鬼知道它的时间不多——《圣经》末尾的《约翰启示录》中就是这样说的。希望之大和生命之有限,两者间的不调和撕扯着人类。他们在日渐积聚的恐慌中看清了世界对他们的冷漠。那部分还未偿付的可能性造成了世界的错位。宣扬世界末日的传教士们那里总是门庭若市,因为他们向生者许诺以后将会经历一切其他可能。这样他们就不用为生于这样一个冷漠的世界而痛苦。面对着自己生命的失效和终结,别的东西也应同样失效。生命的时间和世界的时间应当合一。(布鲁门贝尔格)

         
      我们也可以把20世纪称作军营的世纪。这是一个与天堂正相反的地方,在此,崇尚规划的时代精神正欢庆胜利。没有什么地方,生命(和死亡)不在精密的立项和规划中,其程度比军营中的情形还要更胜一筹。如果21世纪首先被看做一个规划项目,那么人们一定会担心这个即将到来的世纪将把地球变成一所庞大的军营:在这所军营里,人们的需求将被查明继而得到满足;生活按配给供应;死亡被安排于指定的时刻。这种对人的监控也许显得温柔而豪华。然而,只有以丧失自由为代价,依照科学、技术和系统合理化原理进行的世界统一管理才有可能实现。在今后的某个时候,人们也许会忘记自己是一个受到操纵、监控和策划的单元,他们也不会意识到自身自由的缺失。在日常秩序的基石上造成了生活世界的殖民化。欲要抵御这一殖民化的影响,也许只有求助于我们在这一章所探讨的戒条:反抗和抵制未来的偶像化,反抗和抵制对社会和生物进程不留空隙的规划、规范和操纵。犹滴手提被她割下的大力士荷罗孚尼的头颅,这象征着天国的人民终于战胜了他们的敌人,犹滴从而也变成了自由的象征。这同时也说明了,贞操和虔诚不能被理解为伪君子的道德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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