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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仁大学神学论集 第18号

和平之路


 

和平之路(注)

Juren Moltmann  陈永禹

今天所有的人都在谈和平,尤其是教会。「祝你平安」是教会礼仪中的问候语,「主,请赐给我们平安」是教会的祈求。主日复一主日,年复一年,世纪复一世纪,天主福音和人类梦寐以求的理想,都能以一语道破——平安!

每个人,包括我们自己,都可以高谈和平。但,和平的意义对每个人来说,却不尽相同。我们说「平安」到底是甚么意思?我们宣扬谁的和平?和平给谁带来好处?

有人说:「不要烦我,我想平安地过日子」,其实只是想要孤单,不管别人闲事。还有人说「只要你内心平安就行」,意思是说「世事纷扰不堪,少去理会为妙」。「愿和平与所有善意的人同在」,但对意见和我们相左的人则不然。「愿农民平安,打倒皇室」,法国大革命的革命队伍就打出这样的口号。今天,革命人士认为「资本主义完结之后,和平方有可能」,与革命派持反对意见的人却认为「唯有在枪口之下,共党才愿和谈」。今天,和平是件难事,因为每个人对和平都有自己的一套看法。

基督徒一说到和平,多半是指「那超乎各种意想的平安」(斐四7),而忽视圣诞故事所启示今世平安的道理(路二14)。「和平的福音」(弗六15)带来信德的希望,这话没错,然而,在今天这种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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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我们必须学习如何以行动在今世表现我们信德的希望?我们不要再用传统抽象的言语来形容天主的平安,空谈于是事无补;谈和平要有具体的表现,以实际的行动克服贫穷、暴力、以及种种对生命的摧残。以行动表示望德,我们必须以政治的眼光来理解和平福音的真谛。

从政治上阐明福音的和平大道,是指从实际经验和行动的角度上宣扬和平的福音,广义来说!就是把纯理论的东西变为一套比较实用的思想。今天,我们要以政治和社会的实际情况来了解教会的一些「重话」到底是甚么意思.上些话我们都很清楚,比如「罪」、「死亡」、「魔鬼」于另一方面有「宽赦」、「复活」、「救赎」等。我们用这些抽象的宗教字眼,的确宣扬了和平的福音,可是福音也正因此显得没有甚么力量。天主平安的教会如何在基督真理内形成的神学概念是一回事,看清教会怎样实际地达到基督真理的要求是另一回事。基督徒若坐待天主的和平,是毫不负责的态度。他们必须在战乱发生的地方,挺身而出,举起和平的大旗,及时阻止双方杀戮发生。如果做不到这点,我们的信仰和自我满足的宗教感情没有差别,同时也污蔑了在我们当中为我们被钉死的基督。 

如今和平的工作和从前相比是大大不同了。在科学、科技昌盛的时代里,世界和平成了全人类继续生存的绝对必要条件。战争已不再是求和平的变通之道。求和平只有一个变通的余地,就是全球灭绝后的死寂。不管是原子自杀,或是社会不公到了极点,或是工业社会逐渐造成的生态瘫痪。人类前途的展望和从前大不相同,从前战争、瘟疫所造成的灾难,大自然有足够的能力挽回。如今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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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若不为自己和下一代的前途著想,那么,就根本无前途可言—死路一条。今天,我们所处的局面是,必须面临仅有的两项选择:在一个完整合一的世界,或是全球灭绝之间作当机立断的抉择。

从前人类的历史可说是多轨制的。每个国家和每个宗教都有自己的历史,每个国家的背景和未来都不同。全球没有一致的展望,只有许多分别,独立的各国和各种族的历史。今天,我们身不由己进入了新阶段,世界成了共通、一体的世界,人类的历史自此有了巨大的变革:尽管我们的过去和背景不同,将来我们只能有一个共同的前途和展望,彼此息息相关。这是说,我们的未来不在于是延续各国的文化和宗教传统,我们的未来将有全新的外观。在这历史转变的门坎上,我们的出路很简单:合则存,分则亡。

我们必须认清世界和平是人生存的唯一途径。我们必须实现和平。整个人类大团体将来有怎样的结构?谁要负起和平的重任?控制自然和命运的能力愈大,人所负的责任也相对加重。我们知道今日人的命运比任何时代更有赖于是政治,然而政治并没有因此更合乎人道。

世界政府的需要   

有些国家在军事、经济、科技方面的力量大增,可是负责运用这些力量的政治和决策当局却没有齐头并进,相反地,他们还囿于是国家和社会阶层的短见。美、苏和欧洲共同市场对全球生命已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控制力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因此造成:科技的力量足以控制、影响全球上仰连用却仍是少数人的责任。这种不平衡,足以危害世界和平、上 也就是世界不安的主因之一,因为许多重大的决策考虑了国家、种族、社会阶层的自我利益。对具有全球影响的军事、经济力量,想有所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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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政府是不二法门。四分五裂的人类若想平平安安地在世上生活,就必须重新团结,组织起来。今天这种局面之下,世界政府仍只是海市蜃楼。但考虑了人类可怕危机的真实性之后,我们便会觉得这想法很实在。然而,看看当今政治局面,便又会觉得这事不大可能,世界政府只是乌托邦的理想罢了。所以,我们必须想个具体可行的法子。世界政府如果是和平的不二法门,各国政府也仍有存在的理由,只要各国对世界和平有所贡献,并致力实现世界政府的理想。

真正的和平

和平将不只是国家的问题而已,同时也是任何经济组织,宗教,教会的考验。以全球的眼光来看,一国的外交政策,其实是全球的内政问题。每当下决策的时候,每个政府都该问问:「这对全球和平有帮助吗?」而不是「这对我国人民可有好处?」教会的重大决策,往往影响其他的教会,所以也要在基督唯一教会的大前提之下,转变成基督教会的内政问题。团结起来对付共同的危机,消弭全球灭绝的威胁,比个人、国家、阶层、教会的得失来得重要多了。盲目地要求属员效忠,以及国家、教会、阶级自私自利的打算,在今天都成了和平的阻碍。我们要在思想上革新,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时间相当紧迫。持这种「天下为公」的想法,也容易被抨击为「吃里扒外」,背叛自己的国家、阶层。然而,事实上有这种思想的人才是自由的子女,世界未来的主人。

那末,我们该怎样给和平下定义呢?我们的历史有太多悲惨的经验,以致对和平我们只有消极的定义,而无积极的看法。Johan Galtung对和平下了这样的定义:「免于暴力,或受暴力威胁,以及免于是压迫、侵略的生活方式」。这也说明了为何在冲突时,敌对双方比较容易同意停火,达成互不干扰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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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防止彼此侵略的条款,而无法订立真正的和平条约。对教会来说,情形也相同。这种否定语气的和平定义,有用是有用,但不是长久之计。我们必须有积极的远见,否则争论永无解决之日,而且正如某些流行的说法,「订和约就是双方暂时把武器收拾起来,以备将来之用。」

和平的另一种定义是叫争论的党派联合起来,形成较大的组织,一同为建立公平的社会奋斗。但,这样想只不过是实现和平的一种方法,而没有指出我们所要达到的目标。人只有经过望德和信德,才能理解和平的真义。   

和平之路

历史延绵不绝,为了实现我们所盼望的理想,我们必须制定临时的权宜之计,来追求和平。「和平的福音」带来信德的希望,不过,在今日饱受战乱威胁的时代里,以行动来表示望德的需要是相当迫切的。人必须想出实际的方法,做到区域性的和平,并因此使人对未来完美的和平能有比较乐观的期望。「区域和平」虽未臻理想,却也是前进的一步。可化干戈为玉帛,彼此厮杀的敌人因此变成互相争吵的同伴,疏导可能发生的狠斗、冲突;缓和紧张的情势,使之成为不以取对方性命为目的的争论。人如果开始担心共同的敌人,彼此无法避免的差异,便可在区域相对关系上变得没多大关系。依据史实,克里特人彼此虽争斗不休,但面临敌人的威胁,他们立刻摒除成见,联合起来一同抵抗外侮。今天四分五裂的人类发现他们共同的敌人,气焰愈来愈高张,危机愈演愈可怕上 就是人类自我灭绝的危险。为遏止危机,争斗的党派要剔除私见,容忍彼此的差异,并设法解决,而不恫吓要取对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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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们还在和平途中,武力就不可能完全废除。但我们可以控制,使人不致滥用武力来解决争端。我们好比是和平的旅人,还没有到达自由的王国,但我们可以做到免于是经济和政治压迫的自由。我们好比是自由庙堂的朝圣者,尚未得到真幸一幅,但我们可以协力防止集体灾难的发生。

和平的过程,同时有许多层面,有四个恶性循环必须突破:(一)贫穷、剥削,(三)暴力、压榨,(三)种族和文化隔离,(四)工业发展招致的自然毁灭。这四个恶性循环是到达和平的必经之路。这就是我们面对全球沮丧、绝望,阐明我们「心中所怀希望之理由」(伯前三15)的具体意义。

今天恶性循环的气势高张,彼此勾结,紧紧扣成一条死路。因此,和平工作必须藉著政治、经济、文化和宗教的方法?给人带来生命的希望。以行动表示望德必然引起对和平的意像和预想,由之可见信德中的希望可以信靠。

        

教会能为和平做些甚么?教会当不只是在谈论天主与和平而已,教会当明了自己是天主、人以及整个造物界的平安的见证、信号和先声。讨论和平之前,教会已因它的存在方式,在社会中的组织形态、政策以及政治立场表明了它的看法,教会本身的存在并不常为它在闲谈中所常常提到的和平作证;教会还常做了反证。所以,在问教会能做些甚么之前,我们必须知道教会需要具备那些条件才能对和平有所贡献。我说过了上切代理处必须对人类的未来和世界和平有所贡献,才能证实自身的要求。它们存在的权利,在于是是否能以行动来为将来整体的和平打算。任何宣称自己是绝对权威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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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这和平的障碍。断然拒绝与人合作也将造成对和平的威胁上对整个基督信仰都有影响。

一、交谈与合作

教会宣扬天主对普世万民的爱,不能以自己是绝对权威者自居,而要以开明的态度?毫无保留地与信仰不同的团体合作。天主的真理是宇宙通则,祂的爱没有止境,但教会本身并没有这样的普世性。教会还不是天主平安的的王国—至多只是预先尝到一些天主平安的滋味罢了。教会可以代表在天主内的和平,但一定要有大公的胸怀,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基督徒如果拒绝和犹太人、佛教徒、马克斯信徒讨论,那末不是自己对基督信仰的信心动摇,就是有意抹杀犹太教、佛教、马克斯主义所含的真理。在交谈中,并不丧失自我的个体性。反而使人更清楚自己是谁。交谈并不使基督信仰相对化,而使它和其他宗教产生活生生的关系。教会如果相信为我们被钉死的基督,是和所有人同在的,那末,教会与教外人的关系便该更密切才对,而且基督信仰的本体也有了更明显的地位。

二、服务

教会若宣称自己是人世的主宰,显然违背基督是仆人,也是主的真理。基督是来帮助罪人和税吏、穷人和被弃老,被压榨者和无助老的。教会如果想效法基督的榜样,就必须是为贫者、被迫者和被逐者服务的和平教会,因为这些人都被我们的社会弃在死亡的幽谷里。基督教会若首先为受苦者分忧,为被迫者受劳,那末,也就帮助了整个人类。因为所有的穷人、黑人、女人、病人、老人以及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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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有绝望的人,他们一天没有得到解脱,我们当中谁也不能称自己是义人,我们的社会也不能算是仁爱的社会。

三、教会的合一

所以,在这分裂的世界中,基督信仰再不能有许多分离的教会,彼此勾心关角,诬篾对方。尽管如今基督徒已支离破碎成许多不同宗派和政治党派,仍有许多明智之士明了教会在基督内是合一完整的,而且已付诸具体的行动——合一运动。只有一个完整的基督教会才是基督真理的组织。基督教会唯有内部平安才能为和平的福音作证。地方和全球的合一运动是基督徒所盼望的平安的前兆和图像。

可是,排外的成见在宗教情感里是再强不过的了。我们将遭到教派间排外作风的顽强阻扰。地域观念使得教会组织变成了国家和社会阶层的附庸机构。这种情势简直难以逆转。教会走近「合一」一步,许多基督徒对丧失自己教会的恐惧也增加一分。他们害怕失去「自我」,所以就裹足不前。然后,他们也不再参加世界基督教大会(World Council of Churches)。

我很清楚合一所必经的途径,合一运动已使教会不再彼此咒骂,而打开了交谈之门。之后,又有合一性的讨论小组,及其合作、服务的工作。各教会间的合作必将形成基督唯一教会,彼此的差异也将被大公的胸怀所容忍。从合作到会议也是必然的倾向。彼此修好并不是说没有冲突,而是,彼此忍让,重视大同。到了这种程度,教会在信理、崇拜和政治立场上合一的坦途已经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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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破除狭隘的国家观念

最后,经过合一运动,各教会必将挣脱国家、部落、种族和阶级的束缚。有许多教会已经发现,抱著世界大同的胸怀,反而更能坚定教会在当地社会中的立场。教会也是一种社会团体,当然不能完全和国家、种族、阶级的利益脱节。但教会毫不考虑地顺从掌权者的要求,满足统治阶级的野心,终将和战争是光荣手段的想法,同流合污并向武力和社会偶像低头。国家和社会的压力迫使教会成为政府的附属单位。一方面替国家仇视敌国的行为辩护,一方面掩饰国内不公的措施。这样,教会丧尽立场。教会只有存留在为我们而死的基督内,才能认出自己是谁。所以,教会在采取必要的协调措施之后,应该有抉择的自由,这点是非常重要的。否则,教会对世界和平根本不可能有所贡献。参加超于是国家之上,非政府形式的组织,如罗马天主教或日内瓦世界协会:(the Geneva World Council)对教会的自由运动将有莫大的帮助。

五、前卫派的需要

另一方面,所有规模较大的教会也遭遇了大组织常有的问题:必须服从团体内大多数人的意见。所以,大教会要推展自由运动,就需要在底层有革新小组的推动,这些小组不像执政阶层那么受人注目。但在跟随基督,实行和平工作方面,却可以做得比较彻底。即使早期教会开始转变成政治组织的时候,就有一些急进的团体,一如今天的前卫派,因基督的名,拒绝向社会低头。他们有些被教噙当作小党派、狂热主义、异端信徒弃绝了,但也有以隐修会,在俗修会的形式传流至今。孟诺派,教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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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弟兄教会,(Churches of  the Brethren),就曾因拒绝武装,而被教会斥责,如今他们却被公认为「历史上的和平教派」。

将来这种双轨制的教会组织必在考虑之中,大教会和小的革新团体并行互助。如果教会想要实行和平工作,就必须藉著革新团体的帮助从社会、政治传统的束缚中挣脱出来。一方面,革新团体也唯有教会的声援,才能发挥作用。今天已有非正式、低阶层的合一团体,如工作团、和平团、学生团、基督徒公共社区、混血婚姻团和圣体团等。教会不该漠视他们的存在,拿他们当作反常、一时、或是无关紧要的现象,该接受他们,拿他们做开路先锋。教会如果要得到自由,就不可没有这种小团体。

条件总结

教会除非有以下条件,便不能有效地为世界和平而工作:(一)开放的交谈,(二)为受苦者立命,(三)会议中补救教会本身分裂的创伤,(四)将自己从国家和掌权阶层的掌握中挣脱出来,(五)努力尝试在宗徒使命道路上跟随革新团体,并从他们的实验中学习新事物。              

我们必须面对几个恶性循环以行动来追求和平,在这些恶性循环中。许多人的生命被糟蹋,全球毁灭的恐怖日益真实。在这些循环中根本没有得救的出路;其间最好的出路反而引起更坏的。其操作的程序进想降低,直至生命系统逐渐踏入死亡为止。对想突破这些循环的人来说,「救我等于是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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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祷词成了一种政治性的说法。又如弗洛姆(Erich Fromm)所说,迈向死亡的系统可以重新纳入生命之途,那时,复活的信仰才变得真实而有意义。

一、贫穷

社会阶层的差异,不管在工业先进国也好,待开发的农业国也好造成第一个贫穷的恶性循环。今天我们的经济体制使我们在不平等、不调协、不公义的速率下向前发展。大体来说,个人所得增加了,但所得增加并不平均地分散给大众。个人或总人口的部份人数会发现他们的贫穷没有解决反而被锁进贫苦、劳力、剥削的循环圈里。数以百万计的北欧移民劳工就陷入这样无助的圈子里。同样的情形也发生在非工业化国度里,农产品在世界市场的价格狂跌,而工业产品的价格则直线上升。农业国家的债越积越多,而永远无法脱离贫穷和依赖的泥淖。

西德新闻杂志,“Spiegel”就曾这样报导:「贫穷、警察、法院、监狱」造成一个恶性循环,「在那里面美国黑人为他们的自由而战,非暴力主义者金·马丁路德就如此被击倒了。这是毫无希望的死圈子」。站在全球的立场来看,我们都在一个使富国愈富,贫国愈贫的圈子里工作。这个圈子将导致全球营养危机,使千万人遭到饥饿的厄运。

对在这恶性循环中的饥饿贫苦者来说,「天主未死——他是食粮」.如果照田立克(Paul Tillich)把天主定义为最终极的关切,那末—对饥饿者来说,天主具体的出现就是面包,他们受冻挨饿,付出只给少数人带来厚利的经济成长的代价。他们的痛苦一定要反射到富者和富者所代表的一切。

突破这恶性循环,只有一条路:所有的党派为社会正义和经济力量的平均分配而努力工作。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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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饥饿者吃饱」是必需的,但也只是追求正义的步骤罢了。在这个时代里,基督徒被召不但是为表示爱德,而且要为信德做证。在贫苦者、饥饿者、囚犯的身上,基督徒将见到饥饿、贫苦、被囚的基督。基督徒在他们最小的弟兄身上认出自己是谁。

二、暴力

贫穷的恶性循环中隐伏著暴力的恶性循环。暴力都是源于是社会特殊阶层的独裁控制。暴力也发生在强国和弱国之间。暴力引起反暴力,独裁激起叛变,高压手段往往断送了千万人的性命。暴力循环也是绝望的:反抗失败一次,压迫人民的政府的力量就增加一分。有组织的政府武力和反政府的无组织武力的增加,对所有的人来说,都是险恶的凶兆。

有许多地区,贫穷、绝望、麻醉品、暴行、监狱等已形成一套链锁,无法挣脱。国际间的情形也是如此,军备竞争将使我们走入死路一条。直至今天,武力遏止系统就算可以保证和平;但也把我们带入了相当不安的局面。大战的可能性提高了,因为彼此相对不安的感觉愈来愈严重。专家很清楚的预示:军备竞争是往下降的螺旋,结果将是一片死寂的空虚。况且,发展新的武器系统不但花费一国的经济,同时也有损全球的经济能力。复杂的军事工业吃光了学校、卫生、环境保护等措施所需要的物力。强调以武力来确保安全,是我们社会的恶性毒瘤。这也就是我们社会病态的原因之一。

对受暴力恶性循环威胁的人来说,天主临在的具体表现是自由和希望。「为天主的和平工作」的具体意义就是叫人认清人有怎样的权利度自由、平安的生活。就是说,唤醒众人有抵抗个人、阶层、或种族所遭受的独裁压迫的权利。从国际间的立场来看,就是逐渐解除军事系统的威胁,建立使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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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心的政治体系。彼此监督虽然需要,但不是长久之计。目前科技的发展还无法百分之百控制军备竞争。所以,我们必须鼓起彼此信任的勇气。彼此不信任,就无控制可一言。照我的浅见,基督徒应和受迫者、共同携手工作,为他们减轻焦虑、紧张、暴力的威胁,首先帮助他们得到经济自由,其次是政治自由,最后在猜忌,恐惧的恶性循环中,造成信任、和平的气氛。依我看来,教会为政治和平协定做铺路的工作,是义不容辞的。教会能做这项工作,因为他们是非政府形式的国际组织,而政治商谈正需要这类准备。

三、种族和文化的隔离

暴力的恶性循环内又隐伏著种族、文化的恶性循环。人的自我一旦被劫夺,变成受人操纵的「东西」,那时他会柔顺、驯服,那时他失去自己的姓名和自信,一举一动都成了主人的模造。任何民族若不从文化、殖民主义、意识形态的各种现象解救出来,就无法克服贫穷和压迫的难关。为了消除暴力和贫穷,决策当局往往不惜以这种种作为代价。那时,人固然可以在相对的自由中活下去,但自己是谁他们却不知道。

这种情形下,和平便是「让人保有自己的个性、自信和自尊。」只有尊敬别人因他不是自己,人才能完全成为自己,而表现出自己的种族和文化的特质。在隔离的恶性循环里,天主的临在只在经过承认别人而发现自己时才体验得到。但天主并没有死。祂的临在也在于是自我发现的新体验中,也在于是承认别人上。

这里不是提倡反种族主义的地方。问题多次在于是整合与独立之间。我认为尊重种族差异和民族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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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二者并行不悖。整合并不是使每人一模一样,独立或本位化也不是永久与人隔离。自尊和尊重别人是一体两面。不同的种族延缓此相待,没有恐惧,没有傲慢,出没有罪恶感的时候,也就是我们理想实现的日子。

四、工业毁灭自然  

在贫穷、暴力的恶性循环中,今天我们发现一项范围更广大的死的旋涡——毁灭大自然的恶性循环。由于是盲目追求进步,刺激工业化急剧发展,无可挽回地破坏了自然的平衡。「成长的极限」(见Meadow ’S MIT study1972)、已经可以估计。除非我们在进步和社会正义均衡之闻做一个明智的选择,生态灭绝不但是可伯的,而且指日可待。工业革命的伟大事业要在生态危机中接近尾声了。直至今日生态危机尚无科技解决的办法。我们必须在根本上改变多少世纪遗留下来的信念,和使我们贪得无厌,不断增产。不断消费的价值系统。

但照社会心理学的看法,一般人所认为理所当然的价值观念是再牢固不过了。要改变价值是痛苦极了以抱著如同期待默西亚的心情,我们的父母和祖父母把所有的声望都寄托在工作、机械装备、利润和进步上。结果大梦初醒——发现所得的不是进步而是毁灭。个人和各国的努力不能阻止生态危机的发生。只有各国通力合作,生态危机才能避免。

如果由工业巨子负担重整他们所投送坏的环境的经费,恐怕就没有利润了。鲁尔(Ruhr)山谷有许多废弃的煤矿设备。该地就如饱受轰炸似的,满目疮痍。可是那里仍有人住。那么,谁要出钱重整被破坏的环境呢?矿主饱收了利润;结果,又是纳税人来负重担。面对环境破坏和自我毁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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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胁,英国专家已要求对整个社会、经济理论做急进的变革。

对饱受生态死亡威胁的人来说,天主的临在就是生存的喜乐,和创造的和平。在这种情形下,和乎就是「使未再剥削、挟役大自然,而与大自然合诰相处」。自然不是单纯的物体、而是各种生物多得其所、各有生存权的世界。西方征服,控制自然的价值观,非放弃不可,而要采纳古已有之生命的喜悦和对造物崇敬的价值观。生命的价值不在于是拥有甚么,而是与天主为我们造的万物和谐相处。我们得放弃经济的计谋方法,而改由生态学的眼光来打量人生,我们得停止以「量」来衡量生命的价值,而要欣赏生命的质中存在的意义不在于是拥有什么,生之吾悦远远超过任何物质的利润。平安比权力更有价值。

保禄(罗八19-23)说,受造之物都在热切地等待天主自由子女的显现。今天,我们该扪心自问,万物在我们人类的作为上可有怎样的希望?天主自由的子女寥寥可数,彼此又远远相隔。我大胆地说一句,如果我们重新调整社会的生命价值,你我会发现早期教会和修道士实行的古老、沉思、正统的信德和生活方式,和今天我们所要解决的问题大有关联。

我们谈过天主在四个近代恶性循环中的不同临在:面包、自由、个性和平安。天主具体临在的这些方式都引我们向前迈进一步。我的意思是说:以具体描绘普遍,以范畴描绘超越,以每日琐事描绘末世。

这是圣事的语言,具体而不俗气,普遍而不抽象。它的观念是开放的:一如象征的说法,不是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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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四方的定义,而是引人思考,促人发现,并创出新的行为模式的邀请。如果现今在真的自由运动中有甚么神学因素涉入,必是这种语言上的偶像破坏,用以纷碎对僵硬观念的崇拜,以及将现状奉为神明的倾向。

一线曙光

科学预示了末日,有人相信人类是在把地球变成后地狱的过程中。许多人盲目恐惧,提心吊胆,看来前途黯淡。人不知何去河从,心灰意懒,无法振作起来过健全的生活。好比鬼子见了蛇,被前途的景象吓的发软。有些人以为前途既已绝望,不如及时行乐,他们的口头禅是「我们完了之后,就是大洪水」。有些人痛骂,厌恶这整个腐烂的社会。在这天谴、绝望的深渊里,人会有各式各样的感受。简言之,各种不同层面的痛苦,不外是以上谈及的四个恶循性环所造成的,人已走不出这些循环。

这样看来,基督徒的和平工作就是给人作证:在十字架上牺牲的基督也同样饱尝遭人遗弃的地狱之苦,并因此为所有被弃老开辟了前途。地狱已在我们身后,不在我们的前程,基督以他在十字架上的死亡,已为我们克服了地狱。被弃者享受著基督的手足之情,已不再被遗弃,而是被收留,被重新带回生命里。

看看今天世界的焦虑不安,「十字架的言语」应该引人「传报希望的讯息」。我们如果驱逐厄运的魔鬼和沮丧的心情,就足以传报这个讯息。人只要挣脱莫名的恐惧、焦虑,不再以荒诞不经的幻想来麻醉自己,打消以武力毁灭一切的冲动,那时,人就可以下定决心,鼓起勇气,耐心地实行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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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需的工作,突破上述四个恶性环循。意志消沉的社会,只好想死,唯有生活的望德才能鼓起生之意志,这不但对个人,而且对社会、政府来说都是真实的。

没有信德的希望,便无从以行动表明望德。没有行动上的望德,信德的希望也将不会有结果。若无法在恶性循环中带来平安,我们高谈望德,只是抽象的理论罢了,对人毫无帮助。但若不增长并宣扬我们信德的希望,那么,所有的和平计划和自由运动,便要失去方向,成了现实短视的工作,并且不久就要陷入厌倦之中。

追求和平的时日显然无多。但愿基督徒及早醒悟,在这分裂的世界为真实的和平而作证。

(注)(本文译自“Theology Digest:”, Vol20 No4, Winter 1972, PP331340、原名。”Bring Peace to divided 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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