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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仁大学神学论集 第42号

辩别神类和灵修指导


 

Henri Martin, P.S.S.    

灵修指导者不论是对追求全德的初学者,或对较为进步者,或对已臻成全之境的有德之士,若想给予适当的指导,首要的责任便是审察并认识不同的神类。就是说,要审察并认出「灵魂的趋向及其内心的动静」①,的确,一位神师们不知辨别神类,不知如何去测出「灵感」是否来自天主(若壹四1),不论在圣召上或在修德之路上,都有把他的学生引入歧途的危险。正如圣十字若望所说的,这样的神师,只有破坏,不能建设②。

为此,谨就神师们所最常遭遇的三个困难领域,举例说明正确辨别神类对于灵修指导是多么需要。灵修指导的神师必须具备:(1)对于行为动机的确实诊断力,究竟它是真正出于高尚的动机,抑或仅仅是表面上如此。(2)对于某些稀有神恩的判断力。(3)对于高超形式的祈祷之恩的诊断能力。(4)我们还要加上几句关于辨别神类之恩。

1、对于行为动机的辨别——研究一下孟福·葛理农(Grignon de Montfort)的事例,使我们想到一位有学识、有能力、有圣德的神师,如何由于他的先入为主的观念,被一位圣人的「怪癖」所困扰,终于放弃再充当这位圣人的神师了。雷夏席耶(Leschassier)、拉史塔迪(La Chetardie)、柏乐倪(Brenier)以及所有的徐比斯会士(Sulpicians)都绝不怀疑这位学生的超凡圣德。柏乐倪承认:「我已疲惫不堪,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使葛理农受到屈辱」③。一七○一年,雷夏席耶写给波阿蒂耶(Poitters)主教的信里说:「天主赐给他许多恩宠,他都已忠实地回报了。我和其他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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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严密地审查过的人都觉得,他在爱天主上和在祈祷、克苦及服从之德的实践上,都已达到坚忍不拔的地步。」④

我们还需要别的什么才能从葛理农的生活里认出天主的确凿印记呢?长上们之所以不能毫无保留地赞许他,是因为他们对于圣德,尤其是司铎的圣德,有特殊的看法。他们观念中的圣德,完全不像他们所指导的学生所具有的一样。这位学生的怪异癖性可以说不合圣德的常规。它和十七世纪的行为、生活风格及可资尊敬的态度均不相称。从圣人和雷夏席耶的来往信件中,立刻可以看出圣人的非凡信赖和徐比斯会会长的日益增长的困惑。这位会长看来过于不留心,以致他不能把伟大圣德所应具的要素,作为他判断的根据。后来,他自己承认这一点。但在当时的矛盾心境下,他冷冷地拒绝了别人的帮助⑤。

有关圣方济各·撒肋爵(StFrancis de Sales)如何指导他的两个学生的事例,显示指导者受到与前例相反的政验。圣方济各发现在他们的真正德性中,很微妙地杂有严重的缺点。这两个学生是龚菲业太太(MmeDes Gonffiers)和亚尔诺修女(Mère Augéligue Arnauld)。

龚太太曾经被强迫安置在规矩松懈的「圣神隐修院」(Monastery of the Paraclete)里。她热心地阅读了「虔诚生活导论」(L’Introduction à la Vie dévote)一书之后,请求进安纳斯的圣母住见会(Visitation at Annecv)⑥。主教立即察出这位女士有一个「非常脆弱的天性」⑦,就是以后圣康塔尔报告给他的那种「可怖的性格」⑧。于是圣方济各用可惊的洞察力告诉她说:「她应大大地谦抑自下」。如果她祈望成为「圣母往见会」的修女,她应盼望看到自己是一个低下的和可怜的人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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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尔诺修女乃是方济各撒肋爵所赏识的,具有真正灵修精神的又一位女性,也是他于一六一八~一六一九年第三度旅居巴黎时所遇见的。在他写给这位女性的第一封信中,主教敦促这位天份甚高、未加琢磨而有迷人的魔力、非常喜欢驾御别人而过于自负的女人,应多实践信赖天主和谦逊的德性⑩。他揭露她的本来面目,让她看出她如何为自己寻求「有利于己的法官」(11)。但他也提到她的「不平凡的心胸」,她的「活泼的性格」,她的微妙的「不可捉摸」,以及「充沛的精神」和「永远忙碌不息的活力」等(12)。

他盼望领导她走平安的道路。「是否崇高的和卑下的灵魂都能了解我?」像这样的问题,她应避免去问(13)。她应软化一点好胜之心,收敛一下恨意,好好控制对严峻生活的渴望——这些克制都要成为她灵修生活的项目。

在圣方济各撒肋爵写给这位御门(Port-Royal)女院长的许多封信里,不断地教训她要谦逊;他说:「她过于希望说天使的话」(14)。他相反修院神师给予她的忠告,劝她勤领圣体,以后她对勤领圣体这样事变成非常厌恶。为此他对她要进「圣母往见会」的愿望,丝毫不予鼓励,虽然圣妇尚达尔(Jeanne de Chantal)对她的愿望加以赞许。正如以后他写给毕内(Binet)的信里所说的,他不信任[这样喜欢发号施令的心灵」(15)。撒肋爵一面等待罗马对于她请求转移修会的判断,一方面继续对这位过于焦躁的女院长宣讲平安(16):不幸的是,这位主教就在这时去世了。不久以后,亚尔诺由圣席尔(Saint-Cyr)指导,很容易地压制了她的本性,趋向于「扬森主义」的过度严峻。

2、对于非凡神恩的辨别——异常的恩赐不一定就是真正的神恩。许多神师被假的神秘家所欺骗,就是因为他们不听信真正伟大的灵修家的忠告,对于这类现象不采高度保留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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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例来说:众所公认的卓越人物:如白律乐枢机(Cardinal de Bérulle)和高东神父(FrCoton)等居然也被灵修骗子所骗。无疑地,这是因为他们过份执着于虚幻的神灵默启,并坚持他们自己对虚家的魔鬼现形所赋予的意义。他们两人都被锡利·玛德莲(Madeleine de Silly),玛尔大·勃罗协(Marthe Brossier),及亚德莲·弗来内(Adrienne du Fresne)等所骗。这些人声称受有邪魔般的默启,白律乐却以为这是「非凡恩宠的记号或表现」(17)。

白律乐及其朋友们极易堕入的典型诡计,可由塔佛尔聂(Nicole Tavernier from Rheims)所设计的伪代表。方济各撒肋爵于一六一八或一六一九年所写的一封信里,包含了这个女子案件的详情。他说,是真福玛丽(Blessed Marie de I’Incarnation)告诉他的(18)。整个故事乃是一连串的假象和假神迹所堆砌而成,使得最清醒的头脑也都要为之昏眩。不过由于某些疑窦,这个女子便被安置在亚卡莉太太(Madame Acarie)家中充作使女,因为亚卡莉太太从不会相信塔佛聂「存心良善」,她很快便揭发了这女子的骗局和骄傲。的确,杜瓦尔(André Duval)会经注意到亚卡莉太太蒙受了何等宝贵的辨别善神恶神的神恩(19)。

方济各撒肋爵何以会写这封信,值得一提。这封信是写给格勒诺波(Grenoble)地方的「圣母住见会」会长尚达尔(Mère de Chantal)的。这位院长那时正在对一位初学生所经历的异常现象感到怀疑。主教在回信中提到塔佛聂的案件,并把这个案件引用到这位初学生身上。这位眼光清晰的神师并没有否认有「恶神」干扰的可能性,但他极有常识地加上一句:「我宁愿相信她是过于纵情在想像之中」(20)。

然后圣人定下两条原则:这初学生所经历的现象,次数既太多而又无用,不无可疑之处,况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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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位女性,这个现象应予摈斥(21)。这个幸运的决定使得柏乐桑(Marie-Constance de Bressand)逃脱了幻觉的危险,成为当时最有圣德的「圣母往见会」的修女(22)。圣人的判断以他所说的两个记号为根据——次数太多和无用——是与伟大神师们的教训相吻合的。

圣十字若望甚至对于异常神恩仅仅采取接纳的态度,也正式加以禁止。他写道:「这些神恩必须予以摈弃(23)」。同样地,圣菲力·耐利(St. Philip Neri)对于不寻常的事件也非常迟疑,并对待常见异象的白宁加莎(Orsola Benincasa)非常严厉(24)。

3、对于高超形式的祈祷之恩的辨别——要辨别真正的和虚假的特恩祈祷并非易事。一旦祈祷离开正常途径,它便具备某些特性,其价值如何,需要知识和经验方能予以正确评估。在圣女大圣德兰(stTheresa of Avila)和圣女玛加利大(StMargaret Mary)的生活里,我们都看到这种情形。

圣女大德兰曾受过两种不同类型神师的指导,一种为具有明晰的鉴察力者,另一种则否。她的第一批神师们都是具有非凡圣德的人,却不了解天主所用以召唤隐修者的那种新型祈祷的真实性。其中一位是号称「圣人爵士」的在俗人方济各撒尔采多(Francis de Salcedo),另一位是非常好的司铎达萨(Gasper Daza)。圣女向他们请教的时候,年纪大约有四十岁,正被她自己的祈祷方向所困扰。这两位神师在获悉她的灵修境况以后,也大为困恼。那时西班牙的宗教气氛充满着半异端如,dejdos, Alumbrados以及被路德派所吸引的人。无疑地,由于过度的谨慎,撒尔采多和达萨所得的结论是,德肋撒的新型祈祷为「恶神作祟」的结果(25)

但这个诊断不能真正解决困难。幸亏撒尔采多把这个条件交给维拉地方的耶稣会士手里,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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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是普拉达诺(Juan de Pradanos)和森迪纳(Diego de Centina)。尤其是后者向这位加默罗修女保证,在她的祈祷里「显示其为天主的行动」。这项有利的判断很快便被圣方济各波尔日亚(StFrancis Borgia)所认可(26)

可是,圣女的平安历时不久,她的「神魂超拔」为同伴们所不齿,在亚维拉成为街谈巷议的资料。圣女的听告解神师耶稣会士亚尔瓦勒(Balthasar Alvarez)本来同情圣女,现在也受别人的影响,认为圣女的经历显示其为恶神的作祟(27)。圣女的这个新危机延续了三年之久,由于圣伯多禄·亚刚塔拉(StPeter of Alcantara)的帮助才告结束。罗马日课经里说,圣伯多禄·亚冈塔拉有辨别神类的特恩,他给予圣女鼓励(28)。使她能安全地到达「合路祈祷」的高峰。

圣女玛加利大的案件非常富于教育性。当真福高隆汴(Claude de la Colombiére)于一六七五年到达巴莱的时候,这位修女正受着最严重的考验。好几位指导神师都怀疑她有幻觉。高神父是一位耶稣会士,当时年仅三十四岁,已经很有圣德,再加上他是由拉勒芒(L.Lallemant)的两位门生所陶冶,为圣女德兰著作的热心读者。当他遇见玛加利大的时候(29),既不惊奇,也不困惑。他对于这位二十九岁的修女有毫不动摇的信心,因为他发现这位修女有成全的谦逊与服从的德性。他吩咐这位修女和她的院长索迈兹(Mére de Somaise)放心。当他说到玛加利大的时候,声称:「她是一个充满着恩宠的灵魂」(30)

虽然高隆汴因其对于玛加利大的立场,受到严厉的批评,但他对于这修女总未失去信心。他继续保护她。一年以后,他必须离开英国的时候,他所写关于这位修女的著作业已大部完成(31)。当这位耶稣会士来到的时候,难道耶稣不会对他的密友说:「这就是我要派遣给你的那一位」(32)?——一位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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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的,熟谙内修生活,能够了解她,强化她,并指导她走上神修的正确途径的人吗?

这些例子虽然是随手拈来,但足够显示灵修指导者,多么倚靠辨别神类的能力,也显示出一个灵修指导者,多么需要良好的、非出勉强的判断力,以及神学上的及灵修上的良好素养,此外,灵修指导者自己也尽可能应具备灵修生活和修炼成全德性的经验。

4、辨别神类的特恩——辨别神类的神恩乃是一种「超性的本能,具有此种超性本能的人,能直觉地看出别人所告诉他的思想或性向的本源,不论这本源是否从真神而来。」(33)。辨别神类应与一种由天主直接默启的,正确地说,可称为内心秘密的默启,加以区别。这种默启极为稀罕,且具有绝对的客观确实性。辨别神类则不然,它常因主观的解释有所偏颇,或误用了所蒙受的超性神光而发生错误。一位灵修指导者,倘缺乏灌注的神思(infused charism),通常「天主会用一种特别的内心光照来协助他。这是一种从应用辨别神类的传统规则的经验中所获得的慎别之恩。」

本文译自:

Henri Martin, P. S. S. "Discernment of Spirits and Spiritual Direction" Discemeent of' Spirits (Collegeville MN 1970, Liturgical Press) 91~104

1. D. Schram, Theologica mystica ad usum directorum animarum, t. 2, Paris, 1848, pars 2, c. 3, sec. 443, p. 133.

2. The Ascent of M. Carmel, Book 2, ch. 30; The Living Flame, str. 3, v. 3

3. R. Christoflour, Griguon de Montfort. Paris;1947, p. 39; cf. G. Rigault, Le Bienheureu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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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uis-Marie Grimp de Meatfdrt, MarseilIes, 1930, p. 28-42

4. R. Christoflour, op. cit., p. 46

5. J.-M. Querard, Vie du bienheureux Louis-Marie Grignon de Montfort, Rennes, 1887

6. S. Francqis de Sales, Lettres, t. 15, Annecy, 1908, p. 343

7. Lettres, t.16, p. 152

8. Sainte Jeanne de Chantal, Lettres, 1, Paris, 1877, p. 142

9. Lettres, t. 16, 236-237

10. LettreS, t. 18, p, 368

11. Ibid., p. 379

12. Lettres, t. 19, p. 125, 74, 15, 50-52

13. Lettres, t. 18, p. 399; t. 19. p, 15

14. Lettres, t. 18, p. 400; see p. 339,389; t. 19, p. 51, 75, 125

l5. Lettres, t. 20, 184; t. 19, p. 337

l6. Lettres, 20, 263, 274

17. Bruno de Jesus-Marie, La belle Acarie, Paris, 1942, p. 420-424, 433-437, 445

18. Lettres, t. 18, 323-326

19. Bruno de Jesus-Marie, op. cit., p. 412, 446-447, 451-452

20. Lettres, t. 18, p. 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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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Ibid.; p.324, 327

22. Ibid., p. 323, n. 2

23. The Ascent of Mt. Carmel, Book 2, ch. 22 and passim; Censure et jugument sur

L'esprit d'une carmelite in Oeuvres SPirituelles, trad. Lucien-Marie, Paris, 1949,. P. 1?53-1355; Bruno de Jesus-Marie, Saint Jean de la Croix, Paris, 1929, p. 123-l24,. 283-286, 304-305

24. L. Ponelle et L. Bordet, Saint Phillip Niri et la sociiti Romaine de son tem ps,Paris, 1928, p. 85-87

25. Autobiotw, ch. 23

26, Ibid., ch. 24

27i Ibid., ch, 28

28. Ibid., ch, 30

29. Ds, t. 2, col. 941-942

30. Vie de Sainte Marguerite-Marie, Alacoque by the monastery of Paray-le-Monial,Paris, 1920, p. 93-95

31. Ibid., p. 105

32. Ibid., p. 93

33. J. de Guibert, Legons, p. 306

34. Ibid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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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接第四八四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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