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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仁大学神学论集 第102号 |
纳堂先知的神谕与默西亚的发展 |
胡淑琴
前 言
以色列子民藉著启示性的言语和历史性的救恩事件,体验、反省并相信,上主雅威是施予救援的天主,同时亦是创造并保存万有的主宰,他对与他立盟的选民有一个迈向未来的救恩计划。这计划的实现是藉著一些救恩性的人物,在旧约和以后的犹太教信仰中称为默西亚,他们在天主特殊干预的时刻出现,为了协助以色列子民。默西亚,意即被天主圣神所傅油的人,可以是国王、先知、司祭、甚至是外邦人,如居鲁士(依四五1)。本文所要探讨的是较狭义的默西亚主义,专指在王朝体制内的救恩人物。
在撒慕尔纪下第七章记载著一篇神谕,天主藉纳堂先知隆重地保证,将赐给达味一个永恒的王室,雅威愿藉著他来完成对选民的救恩计划。这篇神谕是以色列、犹大和基督徒之王室默西亚主义的基础,在历史中有长期的演变。本文将先简短介绍这篇神谕的时代背景,接著作简单的诠释,在第三部分将较详细地介绍默西亚观在旧约历史中演变的不同阶段,并从基督信仰的角度指出天主对默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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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的许诺已在耶稣基督内完成。最后作一简单的结论与反省。
一、神谕的历史背景①
撒慕尔纪是相当珍贵的文件,其中百分之八十是真实的历史。撒上第十六章开始叙述撒乌耳与达味的故事。达味受撒乌耳的猜忌追杀而长期流亡;撒鸟耳与培肋舍特人对抗而战败身亡。本属犹大支派的达味立即赶往赫贝龙,在那里运用灵活的手腕,将打仗得来的战利品分送犹大支派的各城市。这手法大得支派内各家族的欢心,再加上此时以民没有国王,是政治上的真空时期,于是犹大支派便兴高彩烈地将达味拥上王座,成了南方支派犹大的国王(撒上卅26—31,撒下一4~二4),时于公元前1010年。
达味足智多谋,以灵活的外交手腕和卓越的智慧渐渐巩固自己的地位,越来越多的支派对他表示拥护。七年之后,撒乌耳的儿子依市巴耳被刺身亡,以色列各支派的长老便在赫贝龙聚集,正式承认达味是全以色列民族的国王(撒下五1~3),达味遂名正言顺地继承了撒乌耳的王位。公元前一千年前,达味攻占耶路撒冷(撒下五6~8),由于地势险要,位置适中,且在以色列各支派中是一座完全中立的城市,与任何支派都无特殊关系,达味遂将耶路撒冷建为全国政治和宗教的中心,并将约柜从犹大巴阿拉迎到达味城(撒下六)。
此时的以色列,内战结束,连长久威胁以民的培肋舍特人也被达味击败(撒下五17—25),全国统一,与四周邻国也和平相处。达味此时有时间与精力处理内政,包括对上主的敬礼。古时候,当一个神有固定的殿宇时,才算真正被奉祀敬拜为神。达味把自己所住香柏木的宫殿与约柜所居的临时帐幕比较(七2),心中感到不安,遂与纳堂先知谈及建圣殿的事,天主则藉著纳堂许给达味鸿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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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神谕的简单诠释②
这篇神谕(七1—17)引起学者们不少讨论,由于经文中对圣殿的立场不一致,学者们推测其写成的年代也不同。目前一般所接受的解释是把这篇神谕的写成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在早期的后达味时期,包括8b“是我拣选你离开牧场,离开放羊的事,作我民以色列的领袖”;9a“你不论到那里去,我总是协同你,由你面前消灭你的一切仇敌”;10“我要把我民以色列安置在一个地方,栽培他们,在那里久住,再也不受惊恐,再也不像先前受恶人的欺压”;12“当你的日子满期与你祖先长眠时,我必在你以后兴起一个后裔,即你所生的儿子;我必巩固他的王权”,14—16“我要作他的父亲,他要作我的儿子;若是他犯了罪,我必用人用的鞭,世人用的棍,来惩戒他;但我决不由他收回我的恩情,就如在你以前由撒乌尔收回我的恩情一样。你的家室和王权,在我面前永远存在,你的王位也永远坚定不移。”这几节与圣咏第八十九首有文学上的联系,都提到天主对达味的拣选,常与他同在,消灭他的仇敌,巩固王权,恩待其王室直到永远。
以色列子民原本只是以天主为他们的统治者,有不少人在起初反对成立国家制度。然而在当时迦南地区的困难处境,王朝制度又势在必行。雅威藉著对达味王朝的直接干预,使这外在与其他国家君主政体相似的王朝有了内在神圣的超越幅度,达味王朝的国王成为上在的代表,带给以民胜利与祝福。对圣殿的支持亦表达了对王室的拥护。
至于相反圣殿的经文则可能是一位申命纪时期的作者所写,约于公元前七世纪或更早一点。作者对于堕落的王室不满,对圣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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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度也有些敌对,进而缅怀以民在旷野时期唯以天主为领导者的情景:“你要建筑一座殿宇给我居住吗?我自从埃及领以色列子民上来那一天起,直到今日,从没有居住过殿宇,只随帐棚和会幕漂泊。我与以色列子民同行时,我何尝向我立为牧养我民以色列的一位民长说过:你们为什么不为我建造一座香柏木的殿宇?”(七5一7)。在旷野中的帐棚与会幕是天主无论何时何地都与选民同在的象征。若给天主一个固定的居所,则是一项错误,因为天主并不住在人手所支搭的殿宇内(参希八1—2)。
后来,一位更聪明的经师成功地加上第十三节:“是他要为我的名建立殿宇;我要巩固他的王位直到永远”;隐含地指出达味之子撒罗满将建立圣殿,再度对圣殿和达味王室加以肯定。虽然赞成的经文是较晚才写成,但是没有充足理由藉此否定这篇神谕是来自真正早期的传统。
神谕的核心是在于一个对比:并非达味要为天主建立殿宇(house),而是天主要为达味建立家室(house,亦可以指家庭family,或朝代dynasty)。藉此双关语,一方面表达了达味王对雅威的赤诚,天主同时也藉此赏赐达味鸿恩,要亲自建立他的家室。天主虽提醒达味昔日卑微的出身,但却无条件地许诺达味伟大的名声(七9)和巩固的王权(七16),保证达味的家室将永远存立,王位也将坚定不移,他的后裔与雅威有著特殊的父子关系(七14a)。达味得悉天主所赐的许诺,不禁满怀感恩与赞颂来回应(七18—29)。
这篇神谕是旧约启示的里程碑之一。雅威在显示救赎的目的时,都常以“约”为记号。她与亚巴郎立约时,要求以割损作为立约的标记(创十七9—14);在西乃山的盟约则要求以色列子民遵守诚命(出十九5)。籍著立约,雅威显示出她的主权,对人的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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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恩典的赐与。虽然在这篇神谕中并未清楚提到“约”这个字,释经学家泰半认为:上主许诺为达味建立家室(王朝),即是与达味和他的代代后裔立约。而且,这个约是无条件的,是天主白白的赏赐。虽然天主要求达味的继承者要顺服神,但这并不构成延续盟约的条件。至于上主要鞭资达味后裔中犯错的人,目的是强调:人的过犯不会促使天主废弃这盟约。
因著天主对达味王室默西亚的许诺,使得以民在后来坎坷的命运中,常怀抱著希望往前迈进。
三、神谕与王室默西亚主义的演变③
自从纳堂先知说出以色列的希望建立在达味王朝的时刻起,有关默西亚的记载只出现在朝代性制度父死于承的南国犹大,北国以色列属神恩性的领袖制度,找不到有关王室默西亚主义的文件证明。从达味王朝到耶稣时期的漫长一千年中,默西亚观的演变可以简单地区分为三个阶段。这部分将探讨默西亚观在不同阶段的演变,由于资料非常农富,无法作详细的诠释,只能提出其重要的思想。接著将从基督信仰的角度,指出天主在这篇神谕中对默西亚的许诺已在耶稣基督内完成。
(一)王室默西亚主义在旧约时期的演变
1.第一阶段的发展
纳堂先知关于达味王朝的神谕以三种文学形式保存下来,即撒下七1—29,咏八十九,编上十七1—27。至于究竟那一篇是最古老的,学者间并没有定论。圣咏一三二首也有这篇神谕的回响。神谕本身并不提任何个人的继承者,角度也不指向末世性的未来。它只是单纯地保证这王朝将会持续,达味后裔被拣选,成为雅威在历史中施行救恩的人性中介。这将被达味和其家室所成就的救恩仅限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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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国王带给其人民的政治性救恩。
雅各伯对犹大的祝福辞:“犹大!你将受你兄弟的赞扬……权杖不离犹大,柄杖不离他脚间,直到那应得权杖者来到,万民都要归顺他”(创四十九8—12)。可能也是出自早期的王朝时代,隐含地指出达味的统治,而且好似肯定达味王朝的永恒性。其他咏赞国王的圣咏,尤其是第七、七十二、和100首都属于第一阶段的默西亚主义。泰半天主教的圣经学者已放弃圣咏为达味一人所写的看法,亦否认达味本人咏唱一位未来的默西亚,这在他那时期是不可能的。学者们认为这些圣咏是后来编写,在达味王朝的国王庆生或加冕等重要庆节中咏唱。某些后来早期基督徒贴合在耶稣身上的圣咏,例如“上主对我说:‘你是我的儿子,我今日生了你’”(咏二7),“神圣光辉的王位,你生之日已偕同你,我已经生了你,好像在黎明之前的朝露”(咏100:3),在当时是属于象征性的宫廷用语,描述国王如同雅威的代表。至于许诺给国王的永恒司祭职:“你按照默基瑟德的品位,永为司祭”(咏100:4)则很可能是承继昔日耶路撒冷的迦南国王在继位时的一个头衔。至于国王的王权普及万邦和永世长存的说法,可能是当时庆典中对国王的祝贺辞,同时也多少反映了天主赐给达味王朝的伟大许诺。圣咏第七十二首最清楚地表达了国王—一救世者的图像,他按照正义统治上主的百姓,护卫百姓中的穷人、救助贫苦人的子孙。在他统治的岁月,正义必要伸张,如月之恒,永享安康。圣咏中的这位国王并非某位未来末世性的拯救者,而是达味的继任者,承继赐给达味的盟约性许诺。
这种朝代性、集体位格性的默西亚观相信强大的达味王室将会在圣城耶路撒冷的王宫中代代相传。这种看法延续到主前730年,此时亚述帝国兴起,北国以色列朝不保夕,南国犹大也岌岌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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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整个政治大环境远不如达味时期的富裕安定,以民对默西亚的看法亦有所转变。
2.第二阶段的发展
从公元前八世纪的作品中可以看到王室默西亚观的转变。南国犹大在北国以色列与阿兰联军的围攻之下,昏庸的国王阿哈次竟然背教,主动向亚述王求援,并自称是亚述王的儿子(列下十六7)。根据撒下七14,所有达味王室的继承人与天主有特殊的父子关系。阿哈次的举动使得对达味王朝的乐观期待蒙上阴影。依撒意亚先知洞察到雅威的大能将振兴这王朝,确保其永恒的存立。天主将立即兴起一位达味的后裔,一位贞女将怀孕生子,这孩子将是天主与选民同在的标记(依七14),他将以正义统治百姓(依十一)。同一时期的米该亚先知则预言这新达味将出自白冷(米五1),白冷是达味之父叶瑟的老家,依撒意亚也提到“由叶瑟的树干将生出一个嫩枝……”(依十一1)。此时的默西亚观仍属朝代性、集体位格性,但已不再立足于雄伟的京城耶路撒冷,而过渡到较卑微平凡的自冷,即叶瑟的家庭。
到了耶肋米亚任先知职务时,南国犹大屡遭巴比伦王拿步高的威胁。先知力劝国王勿与“上主的仆人”拿步高对立,但国王听从主战派的竟见而置全国人民于危险之中。饱受痛苦的耶肋米亚先知忠言被拒,达味王室不遵守上主的指示,不免悲愤填膺而萌生放弃达味后裔的想法:“上主这样说:‘你应记录:这人是一个无子女、毕生无成的人,因为他的后裔中,没有一人能成功,能坐上达味的宝座,再统治犹大’”(耶廿二30)。以民的希望再也不是达味堕落的王室,以民的救援唯独来自天主:“看,时日将到……上主的断语……我必给达味兴起一支正义的苗芽……”(廿三5),暗示对犹大国王漆德克雅的抗议。耶肋米亚先知在此首次革命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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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称川固人性的默西亚”,他是一位伟大的君王,以强有力的方式领流放到北方的以民回归故土,他拯救的对象是自己的百姓,即以色列和犹大(参廿三5—8)。
稍晚的厄则克耳先知也提到论默西亚的预言,达味王朝犹如先知所见的,被雅威从高大香柏树梢上取下的枝条,亲自栽种在高山峻岭之上(参则十七22—24)。然而厄则克耳先知不像耶肋米亚先知那样强调君王的权势,而较注意他司祭性的幅度(见则四十一四十八)和他牧人的身分(参则卅七14),因为先知所处的是流放充军之地,王朝存在只是象征而已,毫无荣耀权势可言。
以色列子民自天主派遣梅瑟领他们出埃及起,经历二百多年的艰苦奋战,终于全部占领天主所许的福地,在达味时期建立了庞大强盛的帝国。经过四百多年的王朝统治,现在国破家亡,流放异地,连达味的王室—一上主的受傅者—一亦沦为外邦人的俘虏。这痛苦的经验为达味王朝和全体以民都是信仰的考验,也促使他们更深地反省自己的信仰与天主的计划,对默西亚的看法又有了另一次的改变。
3.第三阶段的发展
达味王朝历经信仰考验,在流亡归来重整国家以后仍旧存在。不过达味王朝后裔在充军之后,至少在则鲁巴贝尔之后,未曾再拥有统治权。虽然在匝六9、14有一段关于王冠的叙述,但是则鲁巴贝尔从未曾被加冕。在放逐之前的默西亚观是一位理想的国王,他将以达味后裔的身分代代以大能统治。在充军之时,达味后裔要来的思想还存在,但已有了转变。到了充军以后,对达味王室愈来愈失望的情形下,期待的人物在第依撒意亚中已经转变为“上主仆人”了。在这时期内,君王性的默西亚虽然还是保留,还是达味的后裔,但已渐渐在消失。从第三依撒意亚直到玛拉基亚,都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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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性的默西亚。玛加伯时期是司祭在领导以民,对君王性默西亚更是绝口不提。由于文件的缺乏,学者们只能从较晚期的作品去追溯王室默西亚观的发展。由于国家受考验的时间越长,民众的眼睛便越转向先知所预言的“末世”,期待“天主的国”的来临,成了末世希望的中心。犹太文学的末期也有一个倾向,即是把旧约中一切与救恩有关人物的材料,都归诸于默西亚的名号之下,如“上主仆人”、“人子”等等。以色列子民对君王性默西亚的期待焦点已不再是家族性后裔的统治者,而把这期待推到遥不可知的未来,他将是一位卓越的人物,他的使命是决定性地施展雅威的大能,直接干预并拯救她的百姓。他就是以色列子民救恩史的未日要来的那一位。
虽然在这阶段的默西亚观倾向于末世性的大能者,但另有一些文件中的国王—一默西亚概念则有所不同。例如:匝九gb—10(约公元前四世纪):“看!你的君王到你这里来,他是正义的,胜利的,谦逊的;骑在驴上,骑在驴驹上。他要由厄弗辣因铲除战车,从耶路撒冷除掉战马,作战的弓箭也要被消除;他要向万民宣布和平,他的权柄由这海到那海,从大河直达地极。”按犹太人的传统,驴驹本是君王的坐骑,撒罗满登极为王时,骑的正是达味王的骡子(列上一31,38)。不过在先知那时期受希腊文化的影响,驴驹在高大的战马前已失去了威风。这位国王已没有权杖和任何表达王室地位的饰品,他成为雅威施行救恩与和平的工具。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第二依撒意亚的“上主仆人”诗歌(公元前五四0一五0①年)。学者们对诗歌所指是个人或集合位格尚有不少争论。不过当把这些诗歌从上下文中抽出时发现,原文看起来好像更平顺,而这些诗歌本身则有自己的神学发展。这位受到耻辱和被贬抑的仆人有了新的使命(依四九1—7);他藉著痛苦而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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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加强其力量;甚至连外邦人在这位受苦和被拒的仆人面前也要不胜惊异(五二13一五三12);这位仆人的使命是忠心传布真道直到海岛(四二1—7),这位仆人的使命将继续藉著他的弟子们的宣讲而传回本乡熙雍(六一1—3)。因此,有的释经学者认为这些诗歌的特质可以使我们对“上主仆人”的焦点从集体位格移转到一位至圣的仆人身上。在旧约末期的犹太主义赋予“上主仆人”诗歌默西亚的阐释。“上主仆人”诗歌(尤其是五二13一五三12)革命性地指出两点:这位个人性的默西亚不是以权力,而是以他自己的死亡进行救赎;其次,他不仅拯救自己的百姓,也拯救全人类。第二依撒意亚的观点也被第三匝加利亚(主前三00年)所采纳:“我要对达味家和耶路撒冷的居民倾注怜悯和哀祷的神,他们要瞻望他们所刺透的那一位……”(匝十二10)。先知这种奥秘的苦难默西亚观并不被一般以色列人民所接受,他们虽把“上主仆人”归在默西亚名号之下,却剔除了受苦的因素,反倒是耶稣自己与这位上主仆人认同,把依六一1—2之默西亚的预言贴合到自己身上(路四18一19)。
(二)天主对默西亚的许诺在耶稣身上完成
纳堂先知和神谕是旧约君王性默西亚观绵延一千年的基础。早期基督徒在复活信仰的光照下逐渐认识那位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纳匝肋人耶稣就是以民所引颈期盼的默西亚,天主在他身上实现了对默西亚的许诺。这是有着丰富内容的新约基督论的主题,本文无法深入探讨,仅从初期基督徒如何认出耶稣就是基督,并简单地提出一些新约的章节,看出纳堂先知的神谕在耶稣身上的完成。
耶稣在世的前后时期,犹太人受罗马人的统治,没有自己独立的主权。非达味后裔的黑落德王朝又不得民心,他在政治上的妥协作风使犹太政治倾向罗马化,引起百姓强烈的不满,更激起当时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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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西亚的迫切期待。由于不同党派对默西亚有不同的期待,出现了君王性、司祭性、先知性等等和默西亚,不过都是政治性的默西亚、达味的后裔。百姓心目中期待的默西亚和以色列古代的国王处于同等的地位,他的王国是属于神权政治的组织,他的救援行动将不只是一般的历史事件,而是天主大能进入历史中,带领以色列子民重新出谷。
问题是:如何能认出默西亚呢?按照天主的许诺,默西亚必须是达味的后裔。虽然玛窦福音与路加福音关于耶稣童年的记载是根据不同的源流,在文学方面亦互不相干,但仍有其共同的因素④。若瑟是达味的后裔(玛1:16,20;路1:27,32,2:47),合法地与玛利亚订了婚。玛利亚因圣神受孕,但是按照法律,耶稣因若瑟而属于达味家族,诞生在白冷(玛1:24-25;路2:5-6)达味城(玛2:1;路2:4-6)。耶稣之为达味后裔和他诞生在白冷的传统,是早期跟随者肯定他为默西亚的重要基础(若7:42)。
耶稣在公开生活中的言行,特别是他所行的奇迹,也是认识耶稣就是基督的标记。当洗者若翰打发门徒去问耶稣:“你就是要来的那位,或者我们还要等候另一位?”耶稣回答:“你们去!把你们所见所闻的报告给若翰:瞎子看见、瘸子行走、癞病人洁净、聋子听见、死人复活、贫穷人听到喜讯。凡不因我绊倒的,是有福的。”(路7:20,22-23)耶稣引用依61:1和35:5-6,如同他首次在纳匝肋会堂中的宣讲(路4:18-19),耶稣肯定天主的国、天主的救恩已在他自己自上临现,人们可以从他的言行中认出:他就是要来的那一位。
对早期基督徒最大的绊脚石莫过于被认为是默西亚的耶稣竟然被列在罪犯之中,在十字架酷刑下羞辱地死去。不过,在耶稣复活经验和五旬节圣神降临经验的光照下,门徒们从信仰的角度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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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主已把你们所钉死的这位耶稣,立为主,立为默西亚了”(宗2:36),这也是初传的核心讯息。而且在基督信仰的光照下,重新看法律、先知和圣咏中关于默西亚的记载,都可以贴合在耶稣身上。当基督徒一方面瞻仰被刺透的那一位,达味的后裔,“他奉献了自己,只一次而为永远完成了这事”(希10:12,14)。在此,似乎可以听到对纳堂神谕的回响:“你的家室和王权,在我面前永远存在,你的王位也永远坚定不移”(撒下7:16),早期基督徒也是在基督复活的光照下了解天使预报的深意:“他将是伟大的,并被称为至高者的儿子,上主天主要把他祖先达味的御座赐给他。他要为王统治雅各伯家,直到永远;他的王权没有终结。”(路1:32-33)
四、结论与反省
在探讨了纳堂先知神谕的时代背景,加以简单诠释,并从历史的过程看它三个阶段的演变之后,现在从基督信仰的角度提出简单的反省。
旧约圣经被犹太基督传统的信者接受为天主圣神默感而写成的书。其内容固然有字面的、按照作者时代背景所了解的意义;但也有更深一层的,属于天主奥秘救恩的圆满意义,这层意义超越作者本人的了解和时空环境的限制。圣经中的预言、预告、神谕、许诺、天人交往所订立的盟约等等,通常指向奥秘的救恩层次。字面的表达往往只是在隐晦中提供光照,人怀著信德、望德、爱德加以接受。
旧约时期的以色列人绵延近千年的默西亚期待,正是在信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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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信雅威(上主)的忠信与仁慈,相信神必会实践许诺,在达味的后裔中兴起一位默西亚,重整以色列,带领选民再度出谷。但是究竟雅威要如何实现、何时实现这救援工程,就不得而知了。倘若我们设身处地于公元前后的犹太人所处的困境,他们对政治性默西亚的期待实在也情有可原;他们在长期焦虑的等待中,不禁投射自己的渴望,建构自己理想中的默西亚,甚至依恃自己的力量,促进默西亚时代的早日来临。公元前二世纪犹太人为独立而战所建立的阿斯摩乃王朝曾带来莫大的希望,认为默西亚时代已来临,但这王朝维持不到一个世纪。七0年代犹太战争时的英雄息孟与基斯哈拉的若望亦曾被视为民族救星,但都遭致罗马大军压境,耶城陷落,圣殿被毁,犹太人四散,但他们仍继续期待政治性的默西亚。公元一三五年时,热忱派的领袖Bar Kosiba甚至被宗教界领袖Rabbi Akiba确认为默西亚,但却引起罗马人的恐慌,将集结于叙利亚Jevneh的犹太中心也一举消灭。
以色列子民在历史中虽然曾经悖逆、偏离天主的道路,但是他们也不断努力转向天主;寻求、渴慕天主。在民族受痛苦与考验的时候,他们对默西亚的期待更加热切。可惜的是他们绝大多数未能认出天主眷顾他们的时期(参路十九41—44),亦认不出在耶稣身上默西亚的标记。圣保禄在救恩的奥秘前屈膝,喜乐地大声宣告:外邦人藉著福音在基督耶稣内与犹太人同为承继人,同为一身,同为恩许的分享人(弗三6),但他同时也因自己民族对耶稣的弃绝而痛苦万分(参罗九1—3)。然而他却在这弃绝本身看到天主救恩的计划,并深信犹太人终要归化(罗九25—26ff)。
为基督徒而言,耶稣就是基督,就是以民所引颈期盼的达味后裔,神更是降生的天主圣言。我们也可以说:义子的名分、光荣、盟约。法律、礼仪以及思许都是我们的,基督也是我们的(参罗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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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问题是:天主的救恩虽已在世上临现,不过尚未圆满。我们是否真的生活在“已经”与“尚未”的末世张力中?我们是否能认出天主眷顾的时期?能否在我们此时此刻的生活中认出基督的临在?
纳堂先知的神谕是一个满渥恩宠的许诺,这许诺成为整个以色列民族安身立命的磐石,亦在无数坎坷的际遇中带领他们往前迈进。其实,若我们稍稍反省教会的成立,修会团体的建立,个人在信仰上的投身,其最深的基础并不在于我们自己,而是奠基于天主的许诺。希伯来书的作者引证从亚巴郎以来的众多如云的证人,遂鼓励信友要“以坚忍的心,跑那摆在我们面前的赛程,双目常注视著信德的创始者和完成者耶稣”(希十1b-2a)。藉著这位降生成人的天主子,因著她在十字架上毫无保留的大爱,我们可以确信天主的忠信,她既许必践,绝不食言。“他能照他在我们身上所发挥的德能,成就一切,远超我们所求所想的。”(弗三20)
参考书目
① 这部分主要参考韩承良著,(旧约时代的历史背景),香港:思高圣经学会,1980年。124—142页。
② 关于这段经文的诠释,主要是参考1988年出版的The New Jerome Biblical Commentary,p.156.
③ 这部分主要参考The New Jerome Bobileal Commentary,P.1310—1312.
亦参考傅和德神父之旧约导论的讲义,p.62—63.
张春申著,《耶稣的名号》,台北:光启出版社,民国79年,P.29—40。
④ 参阅朱修德之《耶稣童年叙述中的喜讯与基督论》,《神学论集》36集,P.24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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