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返回书页 ] [ 返回目录 ] [ 繁体转换 ] [ 添加书签 ]
辅仁大学神学论集 第103号

教会正义思想之萌芽


 
丁立伟
(耶稣会修士,比利时人,辅大神学院神学系二年级生)
    有人以为我们天主教的社会训导是近代的事。好像在我们传统中,1891年的<新事>通谕Rerum novarum之前,没有很明确的正义思想。事实上,这种看法是不对的,因为社会正义是我们基督宗教伦理中的基本原则。为了避免这样的误解,本文的目的是在教会教父作品中发现基督宗教初期对正义思想的评价与状况。
一、公元初的前三世纪
    公元初的前三世纪,基督宗教在罗马帝国发展得很快。那样的进展使那时的统治者不能不有很严厉的反应。事实上教友越多,皇帝或省长迫害基督宗教就越强。原因是他们都很怕那么有影响及独立精神的新宗教,会逐渐的破坏他们的权势与专制帝国的安定。不是基督徒表示不爱国、不合法或没有道德行为,而是他们拒绝朝拜帝国统治的象征:罗马人的偶像。
    在这样的情势中,加入教会的人需要很坚强的信仰与勇敢的性格,尤其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信友们。因此教会最初期的作品不得不表示对那些人有一种比较宽容的态度。比方那时的作品不会反对大
55
财主或奴隶制度,而会强调财富与奴隶拥有者的义务。
    在基督宗教最古老的作品中,训诲录(Didache)的作者已经给我们一种原始的社会教导:「如果你用工作赚取的钱,来捐助别人,也就可以得到赎罪了。捐钱时不必在意你捐了多或少,而是要心甘情愿的,因为有一天你会得到更多的偿报。不要拒绝需要帮忙的人,把你所拥有的一切与你的弟兄分享。不要说任何财物是属于你的,因为你能共享有形的物质比共享无形的恩宠更伟大」①。从这篇大概是第一世纪叙利亚一位无名氏的一部分文章中可以作这样的结论:以道德办法来发财不是坏事,而我们每个基督徒的义务就是以自己拥有的财物来帮助穷人,因为天主的子女应共享所有的财物。
    在同一时代另外一位无名氏的一篇文章<赫尔曼的牧者>,我们可以找到同样的教导。特别是很有诗意的比喻:「在人的眼中无花果树是无用的。他们不知道也想不到在旱灾时,那些无花果树却将它保存的水分,滋养葡萄树,使葡萄树结更多的果子。这样看起来,无用的穷人也一样,他们的祈祷有助于给富人的救恩,富人的捐献,也可得到更多的恩宠」(2)。关于共享财物的这种概念,一位教父神学专家说:「宗徒传统的作品一心一意推行依靠赈济来共享财物,而不是依靠逼迫的共产主义。如果没有拥有自己财物的权利,就没有什么施舍的可能性」③。
    第二世纪教父的作品使我们发现同样的教导,同时也有些新的正义思想原则。克来孟教宗(Clement of Rome)的致格林多人书说:「富人应捐助穷人,穷人应感谢天主,因为天主造就了一些富人来捐助他」④。当时,安提阿主教依纳爵(Ignace  of  Antiche)也很清楚的告诉教友们什么人会是我们救济的对象:「孤儿寡妇、受压榨的人、囚犯、饥寒交迫的人」⑤。圣波利卡普(polycarp)精确的劝告:「所有恶的来源都是因贪财而来。我们应切记,我们生不带来死不带去」(6)。
56
    一百年之后,在北非的迦太基,以前作律师的戴尔都良(Tertullian)用很热心的说法来传教。他很有活力的护教论宣告:「我们基督徒除了妻子之外,所有都彼此共享」(7)。不过,戴尔都良也精确的说:「每个教友按照他们的收入随时自由捐献」(8)。事实上,他遵循以前教父们的教导:基督宗教正义思想的基本是应该有账济的义务,而不是极权主义的共产主义。同时,在北非另外的大城市亚历山大里亚,克来孟主教(Clement of Alexandria)作了一个很有名的演讲,讲题是:「哪个富人会得救?」内容包括我们所有上述基本社会正义思想的原则:拥有财物不是坏事,但是作富人而不赈济人是犯很严重的罪的。在他的演讲中,圣克来孟一直用使人很感动的说法来改善富人硬的心肠:「放开你们的心胸,收纳所有的弟兄们,不要欺压或看轻穷人。流浪汉以及重病人。外表是不实在的,而内在却隐藏著天父为救赎我们而受难的耶稣」(9)。
二、教会教父的黄金时代
    在公元三一二年,罗马帝国的统治者君士坦丁皇帝(Constantine)皈依基督信仰。这件事使很多原来对基督训导没有什么兴趣的人也要求领洗。原因不是他们忽然发现基督信仰的重要性,而是他们希望如何引起统治者的重视。以前,皈依者冒著失掉地位、财物、尊敬与生命的危险,312年之后领洗是富人吸引舆论赞美的好办法。第四世纪也是罗马帝国的没落时代:内忧外患。为了避免野蛮的掠夺或内战的毁坏,那时的统治者应该不断地扩充军备,因此他们也用专制的作法来课老百姓以重税。结果是中阶级分子逐渐的消失,而且贫富不均相差越来越悬殊。换句话说,高阶级
57
的生活水平越来越豪华,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水平越来越可怜。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们可以了解当时教父教导的严厉性。
    关于保护穷人,凯撒利亚的主教巴西略(Basil of Cesarea)是一个很伟大的榜样。公元368年大饥荒之后,他在凯撒利亚城堡旁边建立了一个庞大的社会中心,包括免费的医院、学校、养老院、供给穷人工作机会的小工厂、工人住宅……讲道理时,圣巴西略不怕用幽默感来判断富人的自私行为:「没饭吃的,快饿死了。没衣穿的,快冻死了。有债务的,快要自杀了。而你躲著他们,只为了怕付出一块钱」(10);「你的戒指可以付多少穷人的债务?修理多少穷人的房子?你柜子里的衣服可以给多少穷人穿?」(11);「我知道不少人总是守斋、祈祷、刻苦、参加教会各种的活动,但是他们却舍不得为别人付出一块钱」(12)。不过,凯撒利亚主教社会思想最有意思的方面,就是让富人知道为什么他们是使老百姓贫穷的主因:「不要利用灾难,趁火打劫。不要利用饥荒,囤积居奇。不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13),「如同只有一个人自己可以看戏,却不让别人欣赏,他们霸占公物,却不让别人使用。如果每个人只要他所需的财物,就不会贫富不均」(14);「有权有势的人强占了别人的地来耕种收割而致富。但是被强占了土地的人却不敢反抗,因为他们怕受到更严重的迫害。如果反抗,反而会被杀;如果打官司,反而被判有罪」(15)。
    纳西盎的主教额我略(Gregory of Nazisnzus)是巴西略的亲密朋友,可是他们两个人的口才不同:巴西略以严厉的说法来判断富人的罪恶,额我略以诗人的敏感作穷人的辩护者。纳西盎的主教在一篇标题是<对穷人的爱>的文章中(16),给我们介绍那时最可怜的穷人:麻疯病人。目的是让我们恢复对人付出爱。额我略思想的特色可以这样结论:面对穷人的可怜使我们发现我们自己有限的生命,同时也会唤醒我们爱的能力,因此跟穷人的接触特别会引领我们归向天主。
58
    另外两个东方教会教父作了一些演讲来判断社会中不正义的行为。巴西略的弟弟,尼斯的额我略(Gregory of Nyssa)强调蔑视穷人等于破坏万物的和谐,也就是拒绝完美的天主(注17)。他也宣告很有挑战性的这句话:「连天主对穷人也屈尊就卑,心硬的人看了,难道不觉得脸红吗?」同一时代的金口若望(John  Chrisostom),首先在安提阿,然后在君士坦丁堡,一直以他出色的口才来批判富人豪华生活的丑恶:「天主给了你们房子是为让你们避雨,而不是让你们镶金。天主给了你们衣服是为让你们御寒,而不是让你们装扮。天主给了你们大财富是为了减少穷人的痛苦,而不是让你们供养嫔纪。侍从、饮酒作乐」(注18)。
    在西方教会教父最有名的穷人辩护者,是圣盎博罗削(Ambrose of Milan)。出乎意料而被选为米兰主教之后,他一直特别关心穷人的状况。<以色列人孳波脱论>盎博罗削写的那一篇又深又精确富有社会教导的文章,让我们发现作者法学上与伦理上的才能:「天主创造万物不仅为富人,也为穷人;为什么你却形成只有富人拥有而穷人不该有?大自然并不认识富人,而我们出生时,本来就是一无所有」(19);「富人的财物应该成为改善大家生活的来源」(20);「天主给了你的大财富是让你供给大家的利益,而不是自私的为你自己」(21);「捐助穷人,不要当作是用了属于自己的,而当作是一种偿还」(22)。盎博罗削的社会教导可以这样总结:
    1.除了拥有私人财物的权利以外,每一个人也具有更基本的权利,就是共享万物的权利;
    2.大财富的来源,常是不正义的行为;
    3赈济义务的理由是正义的要求,因为赈济是一种向穷人的偿
59
还;
    4.穷人具有要求正义的权利;
    5.富人的财物应该成为改善大家生活的来源。
    最后的教会教父,比方圣奥古斯定(Augustine)或大额我略(Gregory the Great),关于社会正义,并没有写出很有价值的作品。不过,我们再引用耶路撒冷主教济利禄(Cyrille of Jerusalem)的一段文字,因为它跟天主教目前的社会教导很有关联:「奉劝你们,因为有些人认为拥有所有的财物是有罪的,如同以为享受人的基本需求和喜好是有罪的一样。我希望你们不要成为财物的奴隶,而是运用所有的财物来改善自己和穷人的生活」(23)。
    本文证明了基督宗教古代已经存有很明确的正义思想。这种很古老的社会教导强调两点:富人赈济的义务与贫富越来越悬殊的罪恶。
注:
(1)    The Fathers of the Church (a new translation ),vol.1,174.
(2)    Patrologiae Graecae: Latine tantum editae,t.1, 1359 I F.Ch.,vol.1,291.
(3)     M. Schalm,Communisme,in Dictionnaire de th6ologie catholique, t.3,579
(4)     P.G., t.1, 157; F. Ch., vol.1,39.
(5)     P.G., t.3, 689: F. Ch., vo1.1, 120.
(6)     P.G., t.3, 809: F. Ch., vol.1, 137.
(7)     Patrologiae Latinae,t.1,472; F. Ch., vol.10,100
(8)     P.L., t.1, 470; F. Ch., vol.10, 98.
60
(9)     P.G., t6, 953d--940a.
(10) P.G., t.l8, 91ld.
(11) P.G., t.l8, 918c..
(12) P.G., t.18, 216c.
(13) P.G., t.18, 208c.
(14) P.G., t.18, 212ab.
(15) P.G., t.18, 219cd.
(16) P.G., t.20, 533--556.
(17) P.G., t.24, 767--778.
(18) Quoted in H. Hamman, Riches et pauvres dans l'Eglise ancienne,Paris,l962, (lchtus--Lettres chr6tiennes ),p.172.
(19) P.L., t.14, 731bc.
(20) P.L., t.14, 740cd.
(21) P.L., t.14, 741d.
(22) P.L., t.l4, 748b.
(23) Quoted in M. Scha1m,op. cit., 58l.
61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Copyright©2005-2008 天主教图书中心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