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敬弘

    本刊为迎接圣神年，特于116 期推出圣神年专辑，本文即是该专辑续刊，从保禄三封书信（格林多前书、罗马书和厄弗所书）中论及基督身体和圣神神恩关系的圣经诠释出发，为故会论图像、圣神神恩的具体作用等，找到完整的圣经基础。

    这篇文章是我博士论文《神恩与教会：从格林多前书十二章谈起》¹所作研究的延续，其中的初步构思曾在第廿四届神学研习会（台南：一九九七年九月）中提出²；现在是对这个主题作比较全面性而完整的研讨。

在我的博士论文中，我用了相当的篇幅讨论基督身体和圣神神恩之间的关系。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被教会内很久以来的「基督为中心说」（Christocentrism）³主导了我的思维方式，

注1：参看：王敬弘，《神恩与教会：从格林多前书十二章谈起》（台北：光启，1998）。该书为笔者博士论文，1997年3月完成。

注2：可参看：王敬弘，「耶稣基督与圣神及教会」《神学论集》115（1998春），27—36页。

注3：可参看：「基督为中心说」《神学辞典》（辅仁神学著作编译会，1996）437号，598—5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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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被蒙蔽了一般。由于长久以来，在天主教会内，可以长篇大论地讨论和发挥「教会是基督身体」的道理，而几乎不提它与圣神神恩有什么关系。在写博士论文时，我也很习以为常地把保禄书信中有关基督身体和圣神神恩的章节视为各自独立，好像我要费心地去把两者联合在一起似的。

    等到我完成博士论文以后，用平常的心情去再读保禄书信时，我才发现保禄从来没有把基督身体和圣神神恩分开讨论过。如果我们把这两个主题强行分隔的话，那真是犯了名符其实的断章取义。所以，在本文中，我按保禄书信的写成先后，去看他在各书信中如何讨论基督身体和圣神神恩的关系；最后，我再作一个综合性的结论。

    保禄一共在三封书信中提出他对基督身体和圣神神恩的教导；分别是格林多人前书、罗马书和厄弗所书。格林多人前书写于公元五七年春⁴。罗马书则写于公元五七至五八年冬⁵。关于厄弗所书的作者、写成的时间和地点，以及写信的目的和对象，都有很多的争议⁶。现在大多数的学者认为厄弗所书并非保禄所写，但是，它在神学上综合了保禄各书信中，各主要主题和思想，有的地方加以更深刻的发挥⁷。它大约写于第一世纪末⁸。所以，我们按这个秩序来讨论这三封书信有关本文主题的内容。

此外，哥罗森书并没有论及基督身体与圣神神恩之间的关

注4：房志荣，《保禄使徒的生活、书信和及神学》（台北：光启，1974），41。

注5：同上，51。

注6：关于厄弗所书的作者，以及写成的时间和地点的问题相当复杂。可参看：黄怀秋，《十字架下的新人一厄弗所书：导论和默想》（台北：光启，1997），5—42。

注7：同上，36。

注8：同上，37一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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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不过它提出了「基督是教会的头」的道理，并且它的教会论对厄弗所书有很大的影响＊在本文中，我们并不对哥罗森书单独加以研讨。由于它与厄弗所书密切的关系，我们在研究后者时，在有关的地方顺便讨论它。

    格林多教会是保禄亲自建立的，与他的关系非常密切。可是当保禄写格林多人前书的时候，这个教会面对许多的困难和问题；其中最大的问题之一是，教友们缺乏爱德，分党分派。许多有不同神恩的教友，彼此比较神恩的大小或高低，而互相轻视和排斥。他们也向保禄提出这些问题，请他教导。保禄在针对格林多教会所有的问题时，说明了他对基督身体与圣神神恩关系的看法。

    在格林多前书，第一次出现与本文主题有关的经文是在第十章，保禄论到教友与基督身体的关系：

    我们所祝福的那祝福之杯，岂不是共结合于基督的血吗？我们所擘开的饼，岂不是共结合于基督的身体吗？因为并只是一个，我们虽多，只是一个身体，因为我们众人都共享这一个饼。（格前十16—17）

保禄的这段话，是他在与格林多人讨论吃祭肉的问题，所引发出讨论教友领圣体和圣血的意义。他在此处并没有清楚地说出「教会是基督的身体」。但是，他在这两节中所论及的道理，实在可说是「教会是基督的身体」的神学基础。

注9：同上，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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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答覆了格林多人所提出吃祭肉的问题之后，十二至十四章，保禄就答覆格林多教会所提出关于神恩的问题；它也是保禄书信中论及圣神神恩最长的一段。按保绿的惯例。他常先对有关问题作神学上的教导。十二章中，他先讲圣神神恩与基督身体的关系；十三章中，他提出爱的卓越性和首要性；十四章中，他指示在公开集会时，运用神恩的方式与规则。所以，只有十二章的内容与本文有密切的关系。

就内容来看，第十二章可以分为三个段落：

l——11  总论神恩与天主的关系和神恩的种类；

12—27 说明一个身体的许多肢体互相之间的关系；

28—30 说明天主在教会内设立不同神恩的次序。

31   是十二到十三章的「过门」，使两章中不同的主题有一个桥梁。

    如果用现代的俗语来说，格前十二有一个「三明治」的结构：前后两段是有关圣神神恩的道理，中间夹著一段基督身体的教导。还有一点特别的是，在l-11及28—30两段中，只讲圣神神恩，完全不提基督的身体；同样，在12—27这段中，只讲基督身体，不但没有提到神恩。「教会」（ekkleia）这个字，除了在28节中出现一次以外，没有在任何地方出现。单从这章文字的外在结构，我们无法了解三段之间的关系。

为了深入了解三段之间的关系，必需进一步分析保禄行文的风格。I—3节，保禄根据格林多人领洗前后不同的信仰经验，说明了分辨神类最基本的原则。4—11节，保禄列出各种不同的神恩，并肯定它们是来自同一的圣神。可是，在没有任何文字和思想的准备下，从12节起，保禄立刻进入基督身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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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理；这是他第一次提出影响以后二千年教会论的伟大思想。而且，在12—27节中，没有任何一处说明基督身体与圣神神恩有什么关系。27节中，保禄总结地说：「你们便是基督的身体，各自都是肢体。。然后，同样没有任何的文字准备，28节起，保族又跳回到天主如何在教会中设置不同的神恩性职务。这是保禄惯有的风格吗？似乎不是。当保禄在十三1转入下一个主题前，用十二引作了一个很清楚的准备。

    保绿如此的行文风格，是表示这三段的思想是结合为一的；第一和第三段中的圣神神恩，与第二段的基督身体，是互相依存、互相解释的。用另一种说法，除非在基督身体道理之光照下，我们无法了解各种不同神恩之间的关系；同样地，除非在圣神不同神恩的区分下，我们也无法区分基督身体的不同肢体。

对格前十二的结构有了基本的认识之后，我们就可以进一步地分析它的内容。

    我们可以先从基督身体的来源开始。

    「我们众人，不论是犹太人，或是希腊人，或是为奴的，或是自主的，都困一个圣神受了洗，成为一个身体，又都为一个圣神所滋润。」（十二13）

在中文的译文中，「成为」无法译出希腊原文“eis”¹⁰精确的意义；它最好译为「进入」，但在中文上并不通顺。在迦三27一28，保禄也写了同样的话：「因为凡是领了洗归于基督的，就是穿上了基督：不再分犹太人或希腊人，奴隶或自由人，男。或女A，因为他们众人在基督内已成了一个。」其中「归于」

注10：“eis”恰当的英译为in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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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原文是与格前十113中的「成为」是同一个字。

    按保绿的神学，我们在领洗时，我们的生命与基督的生命，彼此的关系上起了一个基本的变化，从外在的关系进入到内在的关系。我们借着圣洗圣事分享基督的生命，所有领洗的人，在基督耶稣内共同形成一个身体。不过，我们众人并不是在基督内混在一起，彼此没有什么区分。如果彼此浑然不分，基督身体的道理只是一个非常笼统而模糊的象征了。对保禄来说，这个道理有更大的真实性。基督身体有许多的肢体，如任何人的身体一样。

    有一位对保绿的神恩神学有深刻研究的学者写道：

    对保禄来说，为何教会相似一个生活的身体，其基本的理由之一是她成员（memhers）和职责（function）的多样性和变化性；这些都是任何生活身体所有的特征，也在教会中能够找到。

    那么神恩如何能插进这个国像中？对保禄来说，神恩正是基督身体中区分不同肢体的唯一原则。神恩是决定身体的每一肢体（member）有何职责，也使那个肢体有能力去尽这项职责。因此，对保禄来说，神恩是基督信仰团体根本结构的基本要素。

在确为保禄所写的书信中”，除了神恩以外，在基督信仰团体中，我们找不到其他区分（职责）的原则：除了每一个人所领受的神恩外，没有其他的根据来决定谁是领袖，谁是管理者，谁是教师。所以，对保禄来说，一个基督信仰团体，没有各种不同神恩在成员们（members）身上运作，是不可思议的事；那个团体已不像一个生活的身

注11：这本书的作者，并不认为弟茂德前后书和弟铎书是保绿亲自为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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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因而也不成其「基督的身体」¹²。

    所以，基督身体之所以有许多不同的肢体，就是由于圣神赐给教友不同的神恩。这些不同的神恩是来自同一的圣神（11a），并「随他的心愿，个别分配与人」。可是，领受神恩的个人都是教会的成员，基督身体的肢体。联合各个肢体的主体，是基督的身体；使每个肢体各具功能，却是圣神的不同神恩。虽然不同的神恩来自同一的圣神，圣神在教会的奥迹中，并不形成与基督对立的另一主体¹³。各个有不同功能的肢体，发挥己有的能力，共同建立同一个身体——基督的教会。

    在第二段中，关于各肢体相互之间的关系，保禄特别提出了两点加以强调。第—，有不同功能的肢体，不能互相排斥（15—16）。身体之所以为身体，就在于它有许多不同功能的肢体联合在一起，彼此需要，彼此依存（17－21）。第二，身体的不同肢体，固然有尊贵和比较欠尊贵，端雅和比较不端雅之分，但天主都予以重视，并「对那缺欠的，赐以加倍的尊贵」（24b）。25节中，保禄对天主的如此安排加以解释：「免得在身体内发生分裂，反使各肢体彼此互相关照」。这可说是针对格林多教会的实际困难所作的教导。

这种教导是为了告诉我们，有不同神恩的人，既不要彼此排斥，彼此歧视，也不要彼此比较，彼此嫉妒。反而，按天主

注12：Francis A. Sullivan, Charisms and Charismatic Renewal, （Ann Arbor,  MI: Servant Books, 1982），19．中文自译。

注13：在教会的奥迹中，天主圣言（天主子）和天主圣神之间的关系，虽然是本文主题的神学基础；但是，它牵涉到天主圣三的内在生活和外在创造和救恩工程，实在超越了本文的范围，是另一专题研究的主题。在本文中，我们除了说明一些具体的事实外，并不加以深究。对这个问题有兴趣的人，可参阅：孔格（Yves M．J．Congar）著，香港公教真理学会译，「圣神的自主？」《圣言与圣神》（香港：公教进行社，1994），7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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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计划，他们应该互相协调，互相合作，共同建立同一个身体。

从这样地分析来看，保禄在格林多前书中提出基督身体的道理，本来是为了使格林多的教友了解到不同神恩的教友们彼此间的关系。我们也可以推论，对保禄来说，没有神恩的教会，也无法构成基督的身体。

    现在让我们看一看，格前十二第一和第三段中所提到的神恩名单。8一10节中，保禄列举了九种神恩：智慧的语言、知识的语言、信心、治病的神恩、行奇迹、说先知话、辨别神类¹⁴、说各种舌音¹⁵和解释舌音。保禄只提出它们的名称，并没有对其中的任何一种加以解释，这表示它们为格林多的教友所熟知。保族提出这些神恩的次序，似乎并不是按照它们的重要性而排列。因为在格前十四章中，保禄特别重视的先知神恩，在这项名单中排行第六。因为篇幅的关系，我们不对每种神恩的特性加以解释¹⁶。

    保禄在第三段中，也提出了一项神恩名单，不过提出的方式与第一段不同。

    「天主在教会内所设的：第一是宗徒，第二是先知，第三是教师，其次是行异能的，再次是有治病奇恩的、救助人的，治理人的，说各种语言的。」（28）

十二章中，保禄只用了一次「教会」这个字。对于头三种

注14：思高版圣经把格前十二9中的“driseis pneumaton”译为「分辨神恩」，是一项误译；它应被译为「分辨神类」。

注15：我们认为格前十二10中的“geni glosson”最好的中译为「各种舌音」；在本文中我们一律采用这种译名。其理由可参看：王敬弘，「舌音神恩」《神学论集》38（1978冬），487。

注16：可参看：王敬弘，（格前十二1-11的诠释）《神学论集》111（1997春），4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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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恩，保族清楚地指出它们的重要性的秩序；以后的神恩似乎也是按它们的重要性而排列的。

    保绿首先提到的宗徒、先知和教师，并不是神恩的名称，而是三种有这些神恩的人。显然的，这三个名称也是指当时教会中，三种有神恩的人所担任的固定职务，并以神恩作一定的服务。可是接下来的，「行异能（奇迹）的」和「有治病神恩的」，它们原文只是两种神恩名称，都是复数的名词，与9—10节一样，保禄并没有说有这些神恩的人。所以，中文很不容易把保禄的原意清楚地表达出来。它们是指神恩在教会中运作所产生的行动¹⁷。

    至于「救助人的」和「治理人的」，它们也不是 8—10节中所列的九种神恩之一，也不是指有神恩的人；它们是动词的分词，却作名词之用，而且都是复数。在保绿的用语中，它们也是指由神恩在教会中运作所产生的行动；保录用复数是愿意表示每一个行动都是个别由神恩而产生的¹⁸。在名单最后的是「各种舌音」，它又是一个神恩的名称，与格前十二10的神恩名单相同。

由以上的解释看来，在保禄的经验中，教会内不同的神恩有不同的运作方式，有的神恩固定地为人所拥有，因此，他（们）在教会中有一项固定的职（服）务。有的神恩并不固定地为人所拥有，而由圣神自由地运作，在教会中产生一些行动和果实。

保族面对格林多教会的实际情况，提出「教会是基督的身体」，来解释有不同神恩的教友彼此之间的关系。保录提出这项道理，原来是为了医治格林多教会病态的药方，鼓励教友要

注17：Francis A. Sullivan, Charisms and Charismatic Renewal, 35－36．

注18：同前注，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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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助团结合作，不可分党分派。可是，他的这项神学智慧，成了此后二千年来对了解教会本质的最重要思想之一。同时，保禄对教会与基督及教会与圣神的关系有一个平衡而并重的看法。在天主的救恩工程中，耶稣基督和圣神同时而不可分地在教会中工作。这是保禄所非常重视的。

保禄写罗马书的情况和目的，与他写格林多前书完全不同。罗马教会不是保禄所建立的。在写这封信以前，保禄也没有到过罗马。因为罗马在当时政治上的地位，使该地的教会也有相当的重要性，何况她是怕多检所建立的。所以，保禄一定从别人的口中对她有所认识。保禄写这封信的目的，是在他到罗马访问以前，先向当地的教会表明，他对当时教会关心的问题的看法。其中是重要的是：天主的救恩计划是，外邦人和犹太人要因对耶稣信仰而得救（一1-四25）；天主对人的爱是人类得救希望的基础（五1-十一36）。

    在罗马书中。教会并不是一个重要的课题。保禄在十二章中，对如何善度信仰生活，提出了一些训诲；在其中，他用了短短的几节，说明他对基督身体和圣神神恩的看法：

我因所赐给我的圣宠，告诉你们每一位：不可把自己估计得太高，而过了分；但因按天主所分与各人的信德尺度，估计得适中。就如我们在一个身体上有许多肢体，但每个肢体，都有不同的作用；同样，我们众人在基督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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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都是一个身体，彼此之间，每个都是肢体。按我们各人所受的圣宠，各有不同的恩赐：如果是说预言，就应与信德相符合；如果是服务，就应用在服务上；如果是教导，就应用在教导上；如果是劝勉，就应用在劝勉上；施与的，应该大方；监督的，应该殷勤；行慈善的，应该和言悦色。（十二3—8）

    从这几节经文中，我们可以很清楚看到，保禄把基督身体和圣神神恩视为一个现实的两面：没有圣神的神恩，也就没有基督的身体；没有基督的身体，神恩成了分散而无彼此关系的能力，不可能在教会中发挥作用¹⁹。

    在4c节中，保禄说：「天主所分与各人的信德尺度」从上下文来看，应不是指对天主的基本信德，而是指每个人对神恩运作的信德。在6a节中，保禄说：「按我们各人所受的圣宠，各有不同的恩赐：……」，也应作相同的诠释。

      「圣宠」的原文是“charis”，按上下文，应不是指天主赐给每个人得救的必需的恩宠；而是按每个人不同神恩而赐予的恩宠。’恩赐。的原文是“charismata”，是指赐给每个人不同的圣神神恩。「圣宠」是帮助每一个人善用圣神所赐的神恩；例如：说先知话要与信德相符合（6b），施与的要大方（8b）等等。

    在罗十二中，保禄列出的神恩如下：说先知话、服务、教导、劝勉、施与、监督和行慈善。因为保禄并未到过罗马教会，所以，他的这分名单所列的各种神恩，很可能是他认为各教会都会有而相当普遍的神恩。其中的说先知话和教导，可以在格

     注19：同前注，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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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十二28的先知和教师找到相对应的神恩；还有监督和格前十二28的治理人可能有些关系外，其他的四项神恩：服务、劝勉、施与和行慈善，都是格前十二所没有的。

    服务的希腊原文“diakonia”是一个名词，这个字的英译是“ministry”,不容易用一个中文名词把它恰当地译出。在格前十二5中的「职分」也是由同一个字译出。它可以指作某种服务的职务，也可指没有特定职务的服务。至于监督、劝勉、施与和行慈善都是动名词。对它们最好的解释，是指作某种行动的人，不一定指他在教会内有一个固定的职务。所以，它们也如格前十二28一样，反映出各种神恩在教会内运作的方式，并一完全一样。

在这些神恩中，行慈善指得应该是教友为教会的需要而捐献²⁰,却也被保禄列为神恩之一。与这项神恩相对应的恩宠是慷慨大方。所以，对保禄来说，能慷慨大方地对教会奉献，也是一种神恩。

    以上所讨论的罗马书中的一段经文，是保禄向罗马教友所作的灵修训言的一部分。在这框架下，他也简单地说明基督身体和圣神神恩之间的关系。这段道理可说是格前十二的撮要，在思想上没有什么新的内容；只是在神恩的名单中有所增减。

注：20保禄用同一个字，要求希腊地区及小亚细亚的教友，为耶路撒冷的教会作金钱上的奉献。可参看：同前注，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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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前面已经提过，关于厄弗所书的作者，以及写作的时、地和境况，在近代圣经的研究中，有许多的争议。到现在为止，在某些重要的问题上，圣经学家们并没有一致的结论²¹。不过，这些争议性的问题，与本文的主题关系不大。厄弗所书的某些神学特征，倒是与我们所作研究有些关连；现在简述如下。

    首先，厄弗所书与哥罗森书，无论在文字上和神学思想上，都有密切的关系；有时它们被形容为一对孪生兄弟。简单来说，厄弗所书写在哥罗森之后，受到后者强烈的影响。

    从本文的主题来看，哥罗森书首先提出「基督是教会的头J这端道理。它的来源是基督的宇宙性和先存性：

「他是不可见的天主的肖像，是一切受造物的首生者，可见的与不可见的，……都是在他内受造的：一切都是借着他，并且是为了他而受造的。他在万有之先就有，万有都赖他而存在；他又是身体——教会的头：……。」（一15-18a）

这端道理可以说是格前和罗中「教会是基督的身体」的进一步的发展，也厘清了基督在教会中的地位，使他与整个教会的关系更加明确。

    此后，针对哥罗森教会的某种狂妄的人，保绿提出了下列的警告：

    「……这种人只探究所见的幻象，因自己的血肉之 

注：21关于厄弗所书的作者，以及写作的时、地及境况的争议，可参看：黄怀秋，前引书，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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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妄自尊大，而不与头相连接；其实由于头，全身才能赖关节和脉络获得滋养而互相连接，藉天主所赐的生长力而生长。²² 」（二18c一19）

    在这段经文中，保禄并没有用在格林多前书和罗马书中所用的「肢体」，而强调整个身体靠「关节和脉络」与头连成一个整体。他所着重是身体与头连接的合一性，而不是各肢体的区分性和彼此之间的关系。「关节和胳络」是象征性的名词，不过它们更容易令人连想到有形的组织和结构，而不是一个个的教友们。由于保禄这段经文是针对哥罗森教会某些问题人物而写，并非对教会的组成作全面性反省，自然有其内容上的限制。

    厄弗所书接受了哥罗森书中对基督身体的两项新发展。我们以后再详加讨论。

第二，厄弗所书另一个与本文主题有关的神学特征是，它整个内容，是把保禄在此以前所写各书信中的重要主题综合起来，并在某些重点上作更深刻的发挥。同时，它在写作的形式上，并不是针对某一个地方教会写成，而是对整个教会所作的教导²³。在厄弗所书中的教会，常是指普世教会；书信中论及教会的道理，也是以普世教会为对象来讨论。这一点与格林多 

注：22「关节和脉络」的希腊原文是“aphon kai syndesmon”。基督教的和合版译为「筋节」，现代中文版译为「关节和筋络」。在英译本中，古老的Authorized Version译为“joints and bands”；在现代译本中New  American Bible译为“ligaments and bonds”，New Jerusalem Bible译为“joints and  sinews”。在这些不同的翻译中，我们至少可得到一个结论，原文的意思是指把人的身体各部分连接在一起，并使它们与头相连的「东西」。

注：23在思高的译本中，有「在厄弗所的」的字样（一1b）。这表示「在厄弗所的」这几个字不是它的原文。因为它们在几个重要古老的手抄本上，并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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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书和罗马书有相当的不同，因为这两封书信中的内容都以地方教会为对象的；虽然其中的一些道理也可以应用到普世教会去。

    第三，厄弗所书非常重视教会和圣神的关系，也用多样性的象征来表达这种关系。例如：外邦人和犹太人在圣神内进到父的面前（二18），又因着圣神成为天主的住所（二22）。「一个身体、一个圣神」，同为教会合一的来源（四4）²⁴。可是，神恩（“charismata”）这个字从未在厄弗所书中出现。

按照以上的三项神学特征，我们可以对厄弗所的经文加以诠释。

    在厄弗所书中，第一次提出有关基督身体的道理文如下：

    正如他（天父）已将这德能施展在基督身上，使他从死者中复活，叫他在天上坐在自己右边，超乎一切率领者、掌权者、异能者、宰制者，以及一切现世及来世的可称呼的名号以上；又将万有置于他的脚下，使他教会内作至上的元首，这教会就是基督的身体，就是在一切内充满一切者的圆满。（一20—23）

这一段经文，如果和一3-14 的赞美诗合并来看，基督之所以在教会内成为「至上的元首」，一方面由于他的先存性（一4），一方面由于天父使他从死者中复活。所以，厄弗所书接受了哥罗森书中「基督是教会的头」的道理，却从另一角度去解释它。这段经文保禄并没有提到神恩²⁵，或任何其他有关基督身体的道理。

注：24关于弗中圣神和教会的关系，可参看：黄怀秋，前引书，89－92。 

注：25思高版的弗一17的译文为：「为使我们的主耶稣基督的天主，即那光荣的父，把智慧和启示的神恩，赐与你们，好使你们认识他；……」。从译文的字面上看来，似乎与神恩有关。可是其中「智慧和启示的神恩」的译文不够正确。希腊原文为“Pneuma sonhias hai apokalypseos”，译为「智慧和启示的神」更为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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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厄弗所书中有一段与本文主题有关的经文：

    所以我在这主内为囚犯的恳求你们，行动务要与你们所受的宠召相称，凡事要谦逊、温和、忍耐，在爱德中彼此担待，尽力以和平的联系，保持心神的合一，因为只有一个身体和一个圣神，正如你们蒙召，同有一个希望一样。只有一个主，一个信德，一个洗礼；只有一个天主和众人之父，他超越众人，贯通众人，且在众人之内。但我们各人所领受的恩宠，却是按照基督赐恩的尺度。为此经上说：「他带领俘虏，升上高天，且把恩惠赐与人。」说他上升了，岂不是说他曾下降到地下吗？那下降的，正是上升超乎诸之上，以充满万有的那一位，就是他赐与这些作宗徒，那些人作先知，有的作传福音者，有的作司牧和教师，为成全圣徒，使之各尽其职；为建树基督的身体，直到我们众人都达到对于天主子，有一致的信仰和认识，    成为成年人，达到基督圆满年龄的程度；使我们不再作小孩子，为各种教义之风所飘荡，所卷去，而中了人的阴谋，陷于入荒谬的诡计；反而在爱德中持守真理，在各方面长进，而归于那为元首的基督，本著他，全身都结构紧凑，借着各关节的互相补助，按照各肢体的功用，各尽其职，使身体不断增长，在爱德中将它建立起来。（四 1-16）

    我们之所以引用这样长的经节，是为了使人看到厄弗所书中，所有关于基督身体道理的上下文，才比较容易作正确的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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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先，我们要注意到，这段经文的主题并不是教会²⁶，而是灵修训言；它勉励教友们要努力合而为一。然后，它列举了七种使教友们合一的力量，其中最重要是：一个身体，一个圣神；再加上：一个希望、一个主、一个信德、一个洗礼和一个天父。

    在诠释 7-12 节以前，必须先解释一个字。12b节中，各尽其职的「职」，其希腊原文为“diakoia”，与格前十二 5的「职分」和罗十二 7a的「服务」是同一个字。其意义我们已经解释过了，不再在此重覆。

    7—12节中，它也说明在合一的教会中，各人有不同的恩宠；是那下降而又上升的基督，使不同的人作宗徒，先知，传福音者，司牧和教师（11），并使之各尽其职（12b）。这些不同职务的目的，就是为建树基督的身体（12c）。它一方面接受了在格前十二及罗十二有关教会是基督身体的道理，另一方面只从职务的角度’把所有职务都归于基督。这正与格刖十二5的「职分虽有区别，却是同一主所赐」教导相符合。实际上，教会的一切服务，都是分享主基督的服务。

    在厄弗所书中，宗徒和先知的意义，和其他保禄书信中略有不同。他们是教会的基础，天主在其上，因着圣神建立他的住所（二20—22）。而且，天主在基督内的救恩奥秘，也借着圣神特别启示给他们（三 sb）。按照格前十二 28宗徒、先知和教师是天主在教会中设立的神恩性的职务。至于传福音者和司牧只出现在厄弗所书中。

在15—16节中的教会论，是把哥罗森书中所发展的思想，

注26：「教会」“ekklesia”这个字也没有在这一段中出现过。在弗中，这个字共用过九次：一22；三10，21；五23，24，25，27，2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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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一句「按照各肢体的功用」综合而成。可是，我们要注意，16节的「肢体」一字，原文是“merous”（复数〕，其原意为「部分」，即组成整体的一部分。这个字与格前十二中的「肢体」（原文为“melos”[单数]）不同；所以，它不是指有神恩的个别教友。

从整体来看，弗四 l-16中有关基督身体的教导，基本上取自哥罗森书。这整段的经文与圣神神恩没有什么关系。其理由何在？

    以前我们已经提到，在厄弗所书中的教会，常是指普世教会而言；而格林多前书和罗马书中说到基督的身体，是以地方教会为主。实际上，有不同神恩的教友，联合一致共同为建树教会而努力，只可能在一个地方教会实现出来。所以，在格林多前书和罗马书中，保绿所强调的是肢体间的横向连系。

    到了哥罗森书，发展出「基督是教会的头」，并认为整个教会是靠「关节和脉络」与头联在一起。在厄弗所书中，作者展望普世教会，使整个教会与头联为一体的，不可能是个别有神恩的教友。在初期教会的时期，交通既不发达，通讯也不方便，各个不同地方教会之间的连系，并不能靠有神恩的教友到处服务。

普世教会的合一，除了在于弗四4—5所列举的七个内在因素外，外在则要靠有形的组织和实际的领导人物。所以，在弗四11中所列举的宗徒、先知、传福音者、司牧和教师，都可能是在教会组织中的领导职务。按此推论，弗四15c—16的结构和各关节，是指教会的组织和领导人物。至于「按照各肢体的功用」的意义，如果按照保禄在格前和罗中使用的意义，是指有神恩的个别教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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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可以合理地推论说，厄弗所书的作者采用了格林多前书、罗马书和哥罗林书中有关「基督身体」的思想，而把它运用在普世教会上，比较强调身体的「结构和关节」，而不明显地说明身体与圣神神恩的关系。

    在厄弗所书中，由于作者选择了普世教会作为他神学反省的对象，所以，在综合格林多前书、罗马书和哥罗林书中有关「教会是基督的身体」这项道理时，也有他的角度和观点。作者在全书中，虽然十分注意圣神与教会的关系，可是却完全没有提到神恩。这也应该算是从格林多前书和罗马书中对地方教会认识，移置到厄弗书中的普世教会，所产生的一种自然发展的结果吧！

    我们按写成时间的顺序，先后分析了格林多前书、罗马书和厄弗所书中，基督身体和圣神神恩的关系。首先，保禄是为了针对格林多教会教友使用神恩的混乱现象，发明了教会是基督身体的道理，来医治格林多教会的病。这实在是神学上的伟大创见。这个用来解释地方教会的图像，在其中，基督身体的肢体与圣神神恩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后来，保禄在给罗马教会写信时，把他在格前十二对基督身体与神恩关系的教导，撮要地表达出来。

    当厄弗所书的作者，以普世教会的角度运用这个教会的图像时，承袭哥罗森书的思想：强调基督是教会的头，以及身体的结构和关节；减少了身体肢体与神恩之间的关系。

从以上的结论看来，由于「基督身体」这个图像的丰富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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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它可以被运用在地方教会和普世教会上，而重点有所变化。这正显示这个图像内涵的多面性，各面有其互补性，而并不矛盾冲突。实际上，这种解释也与近代神学中的教会论，相当符合²⁷。当我们研究保禄书信中，基督身体与圣神神恩的关系时，必须对地方教会和普世教会分开讨论，才能忠实地把这个主题的丰富性充分地表达出来，也使我们对教会的特质有更完整的认识和反省。

注27：有关在现代教会论中，地方教会与普世教会之间的关系，可参看：谷寒松，「地方教会和普世教会」《神学论集》28（1976夏），199-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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