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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爱深处

第六章 今日的基督徒家庭


如何处身于世界中却不“属于世界”
 
    您读过圣若望所写的篇章,论及不应该喜爱属于世界的任何事物,且世界是属于魔鬼的。但是基督徒家庭的确应该处身于世,他们如何能生活在世界中,却不喜爱世界、不属于世界?您能否详细说明这个重要的面向?
 
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清楚地明白在圣若望的著作中,尤其在他的福音与第一篇书信中,我刚才也向你们说过了,“世界”这个词有两个完全不同的意义,这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处身于世界中,但我们不应该属于世界[1]:在这里是很明白的,我们处身于世界中,因为我们和那些与我们一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应该会有一些属人的关系,如婚姻关系、朋友关系、工作伙伴的关系、政治关系…;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变了质,所以都还可能包含一些有效且真实的关系,但是必须在我们周遭的人、处身于世界并形成我们环境的人中间,去重新发现谁是真实的,意思是说与天主的肖像连结的,并相反地分辨出谁是属于罪的后果的人。不喜爱世界且不属于世界,就是不要成为世界中一切欲念的共犯,它们是魔鬼在世界上的成果,阻止我们去爱,并阻止我们活出自己身上的天主肖像,与天主孩子的层次。
所以并没有矛盾,只需要清楚地明白在我们身上─因此也在我们旁边的人身上─有三个层次:我们的本性、恩宠,以及我们由之而生的不完美状态─这是原罪的后果,甚至在洗礼后仍然存留,也就是三个欲念。总是要能清楚地去看这三者细微的差别。在此会发现纯粹心理学的判断前进得不够远,因为我们在这罪恶的状态中出生,所以我们也和这些欲念有相同的性质;这些欲念与我们是同性的,由此我们会说它们是自然的,应该随从人的“本性”、人的欲念,常常只需要迈一步即可。在这里有一个心理学家,就心理学家而言,所不能做的分辨,因为他们对目的不够重视;在我们身上的欲念将我们调离真正的目的,在这个意义下它们是不好的,它们让我们碰触不到真实的善,但是在表现中,它们与我们有同样的性质,因为我们在其中出生。所以必须发现目的、我们为何被造成、什么让我们能完全成为自己─包括本性的目的与神性的目的─,我们才能清楚地分辨这三个层次:欲念、我们身上的天主肖像,及让我们成为天主孩子的恩宠。
对我们来说是真实的事情,对我们的邻人来说也是真实的,所以在与邻人的关系中,我们可能碰触到他身上的天主肖像,如此一来关系便是良好的;我们也可能碰触到他恩宠的奥秘,如此一来关系便是卓越且永恒的。或者相反地,我们合作而激起他的欲念、在他身上唤醒越来越大的肉欲、提高他的虚荣心、藉由拍马屁而增加他骄傲的激情,在这个时候,关系便是不好的,且我们在坏的意义下“属于世界”。但是,如果我们唤醒邻人,去意识到他身上正在沉睡的天主肖像之崇高,我们就是做了非常伟大的事情;如果我们在他身上唤醒所有恩宠、信德、望德、爱德的要求,我们就是做了非常了不起的事,因为我们对他来说是基督的见证。
这些关系当然需要我们清晰的意识,需要我们在各种不同的活动中有着明智的清晰度,由这些关系,可以明白“处身于世界”是可能的,意思是说在世界中工作、在今日的世界中生活;我们都在其中,即使是一位修道者也处身于世界,虽然他的方式有别于结婚的人。我们不能与世界隔绝,我们和周围所有的人都有关系,一些很单纯的关系,但我们彼此相关;要去注意那些真实的关系,才能总是在我们左右的人身上,碰触到在他内天主肖像的层次,或是恩宠的层次,而不会在次等层次上成为共犯。
所以我们清楚地看到“处身于世界”和“属于世界”之间的分别。属于世界,也就是成为对方欲念的共犯,加强并唤醒这些欲念;处身于世界,便是接受我们身处之地、接受出生于一个家庭中,并接受去建立另一个家庭,可能在某个地方、某个国家,在某种经济环境下、某个人类文化的环境中、在这二十世纪的尾声里。这便是处身于世界;我们被天主安置、放置在某个地方、某个背景中,与某些人在一起。
 
 
您说修道者也处身于世界中,但是他们不是退隐的吗?感觉上家庭更处在抗战与奋斗的中心,您能否详细说明这一点?且家庭如何能成功地在这个完全不基督化的世界中,真正维持基督徒的身分?
 
是的,修院生活很明显地包含一个分离;举一个很简单的小例子,如果一所修院真正希望活出它默观的生活,并且忠实于它的会规,就不会把电视机搬进来,也许可以替那些生病的老神父放置,帮他们消磨一些时间,但这要被仔细地评量与审慎地处理。修院生活让我们与世界分离(我们有自己稍微分隔的小宇宙),但是我们还是处身于世界,当我们要坐火车时,没有给修道者的专车;没有专门的出租车,也没有特殊的地下铁,所以我们是处身于世界的,我们再度陷入其中。这是明显的,至少对于那些过传教生活的修道者而言。而对于那些过单纯默观生活的修道者而言,是有一点不同的;战争时期,我们看到那些三、四十年没有离开会院的加尔默罗会修女,都有些笨拙,且不再清楚外面的世界如何,她们之前真正地活在世界之外,而突然地被投入世界。
无论如何,家庭肯定是更加沉浸在世界中的;修道者们有修道院,他们是分离的,而家庭却沉浸于其中、整个地在里面。要注意!它在物质上、感官上、想象力上是整个地在里面,但是所有的基督徒都在他们身上怀有不再属于世界的部分,这是他们恩宠的深刻要求、是天主肖像─那在我们身上的天主肖像─的深远目的。所以,完全处身于世界中的基督徒更加容易被许多事情所煽动,如所有的广告、图像、电视,这是完全真实的,为此,他们有时候应该要有从中跳脱的勇气。修道者则比较与一切分离,但是(且这是经常发生的)他们会体验到更大的内在抗争,在想象的层次上,也在与魔鬼直接对抗的层次上;他会更深刻地体验到这一切,因为一个处身于世界中的基督徒,已经这样地被许多事情占据,魔鬼不需要自己去处理他,牠有一整个“士官”团队,对于阻止基督徒来说足够了:像是广告、人生活在其中的色情环境等等,所以魔鬼不需要直接对他感兴趣。但是对魔鬼而言,直接去处理修道者是非常有趣的,第一是因为他们首先寻找圣德,而魔鬼不喜欢这样,第二是他们与别人分离,为了能更加地活出一个爱的生命,魔鬼也不喜欢这样。所以魔鬼会试着以各种方法,将他们放在想象观点上的内在风暴中;这是我们所看到的,修道者并非不受抗争的侵袭,但他们的抗争与那些在俗的人是不一样的。在俗者的抗争是比较外在的,修道者的则是、也应该是比较内在的,因为魔鬼是透过与整个精神生命连接的想象来袭击他们,要让他们浪费时间,并且背离神性之爱的专属要求。
 
 
那么有什么方法,有什么人性的、特别是神性的武器,可以让基督徒在世界中真正忠实于福音生命的要求?
 
第一个武器,很明显地是祈祷。我们越沉浸于物质化的世界、色情的世界、试着以各种方法将我们调离真实目的的世界中,祈祷就越是那重要、首要、不可避免及无法取代的方法:如朝拜、朝拜天主、爱慕祂、怀有对默观的渴望、以天主圣言滋养我们的信德,并如此渴求,为能提升在我们内朝向天主前进的渴望。我认为这是首要的。
接着是兄弟爱德。兄弟爱德对于在我们身上维持热火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方法,所以必须有一些真正是基督徒,并帮助我们的朋友;在家庭中,丈夫与妻子应该帮助对方不要失足,也不要让自己被这一整个世界的环境袭卷而去。
第三个位置我会放上工作。工作可以校正人,并使之净化,再说,我们可以将自己的工作奉献给天主,为能光荣天父。我们可以奉献自己的工作,当作圣体祭献的材料[2],如同圣若望福音所说的;饼与酒的象征正是要显示给我们这一点,因为象征地来说,工作的成果总是饼或酒[3],而这就是我们的奉献。所以圣体的奥秘应该很能帮助我们与工作连结;我会说当我们要真正地、如同基督徒一般地工作时,就必须接受圣体圣事,且圣体圣事肯定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方法(可以将它与祈祷放在一起,或与工作放在一起)、一个美妙的方法,能在我们内维持很大的正确性。你们看,有这三个重要的方法:祈祷─圣体圣事、兄弟爱德,与有意识的工作。
 
 
我们是否能说基督徒夫妻应该试着,有一点类似修道者,倾向于弃绝世界上的一切享乐呢?
 
对于弃绝世界上的一切享乐,仍旧必须详细说明这代表的意义是什么。在家庭环境中有喜乐,这绝对是必要的;孩子们必须在喜乐中被教育,因此,如果是为了更大的爱,一切可以促进这份喜乐,并帮助夫妻放松的事物都是好的。对修道者来说则有不同,因为他们接受更严厉的修剪、对葡萄树的修剪,且他们接受这一点,是为了给予耶稣满溢的果实,也就是为了精神的与司祭的生育繁衍[4]。夫妻也是,就他们拥有皇家司祭职、信友神秘性的司祭职,及母亲和父亲对孩子的责任而言,应该体认这份精神的与司祭的生育繁衍。但在教育中必须有充足的放松与喜乐,让孩子能喜爱家庭环境;如果家庭环境太过严厉,孩子们将不会喜爱它,如此他们便只会有一个渴望:逃脱这个环境。
不应该把家庭改造成修道院,我相信这是非常糟的,除非在一些非常例外的情况。但这在大部分的时候是非常糟的,即使父母亲在结婚十年后有对修院生活的渴望;因为孩子可能不会有这个渴望,而父母亲应该为了孩子而临在,好能抚养他们、帮助他们能自我绽放,并发现他们真实的目的。父母的目的与孩子的目的不同,父母亲应该在深厚爱德与明智的眼光中,注意维持足够的喜乐与放松;如果人们称之为“世界的喜乐”,也好,必须要有这些喜乐。
但如果人们所称的“世界的喜乐”,是那些更为世俗的喜乐,是那些人工的、次要的事物,或习俗上的义务,通常与我们人性真实的绽放相差甚远─这里谈的不是文化,或那些在文化的领域中可能是好的事物,而是真正世俗的关系─,那么,我相信一对真正朝向福音生活的夫妻,会认为这一切都是次要的,很快便会破灭。必须要去看─这是非常敏感的─属于今日的一对基督徒夫妻安排生活的方法,与在一百年以前的夫妻安排生活的方法:我们在今日感觉到年轻的基督徒夫妻,对于绝对有更大的渴望,且在传教的观点上,当他们有付出时间的责任时,他们会付出,以能帮助别人;他们也会为了自己使用时间,试着更深地祈祷和参加避静。今日的夫妻,比以前的夫妻参加更多的避静,我们不能否认,这是爱德之家和神恩复兴运动团体在巴亥莫尼(Paray-le-Monial,法国耶稣圣心显现处)及亚尔斯(Ars)举办活动的一个结果;有一份对于更为深刻事物的更新与召叫。
如此,处身于世界的基督徒应该成为喜乐、平安、放松与工作的绿洲,他们面对许多对于修道者来说可能不好的事物─它们是次要的、人工的─,但是对家庭的韵律来说却是必要的;当然,这取决于每一个家庭,每一个人的文化及他们的朋友等等,所以这才是很难衡量的。在此我们又看到,要试着去理解在每一个情况中的明智,才能让丈夫与妻子真正有能力教育他们的孩子、有能力让他们生活,且他们自己能在彼此间找到充足的、够深的放松,因而在彼此身上发现他们最为真实的喜乐,也学着明白别人是如何地活在他们的幸福之中。
 
 
神父,您谈到许多基督徒夫妻对于绝对的渴望,您对由一些家庭与夫妻共同生活而组成的团体有什么看法?您是否认为在越来越抛弃基督徒文化的世界中,这是能使今日的人接受的解决方法?
 
这是非常难以回答的,我什么也不敢说,因为我没有生活在这样的团体中,我对它没有经验。我相信应该注意这些圣神可能引发的、新的精神生活形式;无论如何,我们应该承认教会,因着几位主教的许可,接受跟随这样的经验,我们不需要比教会更严苛,即使可能有某些问题会产生。为了能下一个判断,需要生命的经验,否则我们只是对外表下判断;由外表去看,我们什么也无法谈论。
 
 
基督徒家庭与福音建议的精神(神贫、贞洁、服从)
 
修道者发贞洁、神贫与服从三愿,这对他们在精神生命中的进步很有帮助;处身于世的教友如何能活出这贞洁、神贫与服从的精神呢?
 
这三个誓愿如同福音中真福八端的重演,而福音中的真福八端是为了全部的信友、所有的基督徒所给予的,不只是为了修道者,因此以某一种方式来说,处身于世界的基督徒应该活出这些誓愿的精神。献身或属于第三会的教友,是指每一个宗教家庭愿意将特殊的恩宠,延伸到处身于世的夫妻及单身者身上、延伸到一切靠近修院的人身上,我是指精神上的靠近;所以我们当然得承认那些不在修院里生活的人、那些在世界中操劳忙碌的教友,可以、也应该倾向于将福音精神、福音中的真福生活出来。
所以他们应该倾向于活出童贞的精神,意思是说朝向一份符合他们处境的贞洁;这也是在加入第三会的仪式中使用的礼仪程序:请他们根据自己情况的需要而朝向贞洁。他们没有权利消除这份正义、这份债务,意思是夫妻对自己另一半的权利,且他们应该明白,童贞的精神事实上是被一份更为深入、更为精神也更神性的爱所支配;他们是在试着进入天主的智慧中,很完善地由真福的精神表现出来。
活出神贫的精神,是在试着不要依附世界的利益、荣誉,与一切可能让我们离开单纯必需品的事物。
活出服从的精神,是要越来越听从圣神所有的召叫,并渴望生命中的一切都将我们引导向对圣神的顺从;这份对圣神的顺从为所有的基督徒来说,都是、也应该是真实的,它的对象是所有的基督徒,而所有的基督徒也都应该朝向它。
所以要清楚地了解,活出童贞、神贫与服从的精神,是铭刻在基督徒生命中最深层的部分的。修道者与在俗者的差别,在于对修道者来说,这精神体现于我们称为修道生活、有会规与一些体制的一种生活形式;而在婚姻中,它铭刻在家庭这个小小自然团体的内部。那些活在这个团体中的人应该明白,只有当他们完全给予耶稣、当基督徒恩宠在他们身上占有越来越多的地位时,他们才能将基督徒生命全然地、完全地生活出来。
 
 
您能否详细说明神贫对基督徒家庭的意义?因为在物质的层次上,某一些选择看起来很困难,如何分辨什么是必须的、对孩子的绽放有帮助的,及什么是多余的呢?有没有一个准则?
 
总是应该让明智来安排这一点。我们不能立订一个超级法律,我们是在建议的范畴中,因此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非常特殊的;法律是通用的,而这里牵涉到的领域对每一个人、每一个家庭而言都是特殊的。对一个家庭来说是多余的东西,很可能对另一个来说不是;某些东西在一个国家可能是不必要的,在另一个国家则否,这里我们面对的是非常相对的事情。神贫的精神永远维持不变,因为它看得是我们的心、我们意志的最深处,且它在恩宠与爱德中扎根;它总是相同的,但它会日渐增强。
至于在夫妻生活与家庭中,具体活出这个精神的方法─换句话说,如何使这神贫的精神具体化─,将会与在家庭中活出的爱非常有关。必须将它具体化,我相信这是非常必要的;但可以使它具体化的,并不是让家庭成为修道院的方法,那会是不公平的,会是不好的,且可能会让孩子受到伤害。所以我们应该在祈祷与相互商议中,明白今日的世界有如此多的不正义、有如此多受苦与被遗弃的人、有如此多的穷人,他们真正以一种贫穷的方式生活而不一定为人所知,必须要非常热心地去帮助、支持、承担。如果我们做得到,就应该去做;而天主为了圣化一个家庭,可能可以偶尔要求一些英雄式的举动,但这总是应该由两个人一起去做,如果一位不同意,绝对不要强迫,因为我们是在建议的领域中,而不是在严厉义务的范围中。所以这不是在严谨意义下正义的领域中,我们应该明白,如果天主阻止一份真实贫穷的实践,有时候最好等待并将之内在化;应该以我们做得到的方式活在这神贫的精神内,但不要在可以将之体现的方法中放入绝对性。
绝对性在内在的贫穷之中,关于这一点,我们应该全然地、完全地将它生活出来。我们在这里看到不应该以一种物质的、字面上的方式去看圣经,正如圣保禄那仍旧为真的话语:「文字叫人死。」[5];也譬如我们在圣经中看到狐狸有穴,但「人子却没有枕头的地方」[6]。由这段篇章,我们可以说必须成为流浪者,且不再有枕头的地方,而我们也就可以说所有给予安定性与稳定性的修道院,都相反于耶稣的这句话,因为修道者每天接受粮食,而且他们有可以睡觉的地方,但那些穷人却没有。如果我们以这种方式思考,就会使圣经物质化,但天主所愿意的是一个纯朴的、非常纯朴的生活,可以让人有一份更大的爱、有祈祷生活,及对默观更强烈的渴望。神贫的精神首先要求的,不是生活中贫穷的形式,却是根本地放弃我们全部的权利,使天主能向我们要求祂所希望的、所愿意的,而不要让我们有一个充满先见与个人决断的隔离生活,这些会让其它的一切都不再存在。这样会是非常糟糕的,会是与福音相反的;福音要求我们完全信赖天父的旨意,它要求我们将自己整个地放在天父的旨意中,并且在这全然的依赖内前进得非常深远。
 
 
但是神父,因着这份纯粹内在的贫穷之名,某一些基督徒提证说面对今天世界上所有的贫穷,这样的生活方式是有一点可耻的。面对我们所看到的这些日渐增多的苦难,所有的基督徒不都应该尽可能地与人分享自己的财产吗?
 
您说:「这份纯粹内在的贫穷」,但是我从来没有这样说。我说贫穷首先是内在的,但我从来没有否认它应该要体现出来;事实上它应该要被表现出来,我说的是它以不同的模态在每个人身上体现。而且很明显的,那些看着自己的兄弟因着一无所有而死去,却只给他们一些好听的言语的人,就是没有完成爱德的要求[7];爱德要求被体现,且因着这样的要求,它也要我们给出多余的的东西,甚至有时在圣神的启发下,给出我们的必需品[8]。要详细说明是非常困难的,所以我只简单地说它要求我们给予对方他所需要的东西,给予那些在我们面前的可怜人、那些需要我们并恳求的人,我们要给他们我们所能给予的;这就是玛利亚在十字架下完全活出来的,我们应该特别注意的是这一点。在婚姻中也是,双方应该彼此商议,知道什么是他们所能给的,而在给予时应该了解,他们对孩子还是有优先的责任。许多的问题、一些实际的问题在这里产生,并不都是容易回答的。但原则是明白的,我们的兄弟爱德必须被体现,否则的话它就不是一份真正的兄弟爱德,所以要透过某些举动将之实现;在某些时候,可能绝对要立刻地表现这些举动,那么就必须明白这一点,准备好这么做,并信任天主的旨意。
但是,为孩子保留产业总是正确的,明智应该在此介入,且我们不能将财产花费到使孩子受太多的苦;当孩子长大了,我们可以寻求他们的同意,但若他们还小,我们便有义务这么做。给予一切的先决条件必须是让孩子能就学、参与考试(就业所必要的),并维持抚养孩子或生病祖母的可能性,这些是首要的义务,是首要的爱德。
但是我们没有权利认为问题可以一次就彻底解决。有一些人说:「这是我的家产,由祖父、曾祖父那里所获得的,我应该要保存它,所以其它人要死了也无所谓。」我们没有这个权利。我们没有权利认为问题解决了,而自己却享有特权;我们应该总是重新提出这个问题,当我谈到明智的时候便是在要求这一点,明智要求我们不断地提出方法如何被目的所支配的这个问题:什么是方法?什么是目的?目的,就是要活出爱与贫穷的精神;而方法,则是我们拥有的好处及对它们的使用。在使用这些好处的时候,如果人们活在像现在一样的艰辛岁月中,有许多的穷人、失业者,我们能否认为有权利将一切保留给自己呢?我会回答不能,但我并不肯定说:「必须不计代价地给邻居、给近人若干财物。」如同旧约中什一税的法律[9]。在新约中,我们超越了法律,却不是要以此为借口而重新找到一个有更大效率的法律!在爱德的领域中,最大的效率就是全然地信任;我们不都是基督的穷人吗?必须做到给予身旁的人所需要的,给予朋友维生所必须的;必须给予穷人所有我们能够给予的,总是应该在个人的层面中将此活出,但也不排斥那些兄弟爱德的团体层面。一个真正的基督徒团体应该要能为兄弟爱德做生活的见证,这同时是每一个人的见证,也是团体的;在夫妻间,丈夫与妻子也要一起去发现这一点。
但是在每一个情况里都有特殊的部分,这需要祈祷、需要听从圣神,并试着以明智的观点明白什么是必须做的。
 
 
耶稣要求我们完全信赖天主的旨意,如同天空的飞鸟[10]。这是行乞的修道者所做的,他们试着只靠给予和乞讨维生;但是当我们有一个家庭要照顾时,我们在这个领域中对天主能信赖到什么地步?如果我们有一些物质上的问题,如果我们不再能照顾家庭,是不是因为我们不够亲近天主,或者我们祈祷得不够?
 
如果那些行乞的修道者能这么做(且教会如此承认),这表示其它人可以工作,并且他们的工作使这些修道者能以这种方式生活。所以在这里看到这些修道者的特权,一个极为严重的特权,因为如果他们不忠于祈祷和已知的托付工作,他们就是用别人的血汗养肥自己,这是非常严重的。这是非法获得的赠与,因为教友无法查验修道者是否如同他们所应该的那样工作,或者他们只是在别人背上的懒散国王。如果是这样,他们就不再有请求施舍的权利;只有当他们完全地给予天主、当他们祈祷、当他们为了传教生活与对别人的付出而工作时,他们才有请求施舍的权利。
完全信赖的态度[11]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我们仔细地看圣经,会发现这似乎是所有基督宗教的海底涌浪;这肯定是基督要求我们最深的态度之一,而且几乎可以说是基督宗教中最独特的态度之一,我们必须拥有这个信任的、将我们自己完全放在天父手中的态度。这份神性的信任不应该和心理上的放任混为一谈,后者不是有质量的,也不是我们应该期待的,反而应该尽可能地避免。心理上的放任,如同我们的脊椎骨不够强壮,足以支撑我们站立,所以我们总像是停留在摇篮里,被别的东西所支撑;这是一种非常糟糕的幼稚症,我们应该与之对抗。我们应该寻求完全地成为自己,获得深度的自主性,以能活出天主要求我们的生活。福音中的信任不是心理上的放任,它包含了总是将我们所有的决定与所有的意愿,放置在天父手中的基本渴望,为能让我们尽可能地符合祂的旨意。
这份神性的信任藉由朝拜而开始实现。我们是在朝拜中,逐渐地做到完全信任天父的旨意,而当我们有一些计划时,我们会将它们马上在天主面前焚烧,为能让天父的旨意成行─「不要随我的意愿,惟照你的意愿」[12];我们清楚地表达自己心内的渴望,但让天父的旨意“超前”,祂原应占有一切。这份神性的、福音中的信任,属于我们对天主─造物主与父亲─深刻的爱,它在我们身上实现,有如灵魂的深度状态、有如爱德与朝拜的果实,即心神与真理的朝拜,与不断交付在天主手中的态度,并将此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渴望让自己完全符合天主的旨意,并完全服从祂的旨意。如果我们拥有这份渴望,信任的态度便是绝对必要的了,所有的基督徒都应该活出这神性的信任。
在这神性信任的内部,天主会让我们明白应该要工作。天主不喜欢,也永远不会帮助懒散,所以祂要求我们以自己的方式工作;如果我们太累且不能再工作了,必须要告知,但我们应该尽量地工作,因为天主这样要求我们,这属于天主对我们的要求之一。所以基本上,信任在家庭与修道生活中是相同的。我们应该使用一些方式让自己不要堕入心理上的放任,也不要由此污染了神性的信任,这些方法能立刻让人明白交付在天父手中的意义为何;家庭应该清楚这一点,并应该将一切交付给天主,以此为基准,在维持工作与抚养孩子方面,去做一切可以做到的事情。
 
 
电视
 
您能否与我们谈一谈电视?因为这对许多在考虑是否必须有电视的父母们来说是非常困难的问题。如果他们有电视,他们的孩子应该如何使用它呢?
 
这里在修道生活与家庭生活中又出现了不同。在修道者的会院里(除了先前所说的生病、年老的修士以外),我认为电视是很不好的,它完全在属于他们的生活之外;在会院中引进电视,就是重新将世界引入与世界分隔的会院内部,这甚至几乎要成为伪善的,因为他们声称与世界分隔,却将世界引入修道院的最深处…。涉及到家庭时,是不一样的,因为祖父母为了在晚上稍微轻松一下,或为了不要太孤独,也许会有需要,我们不能要求他们每时每刻地祈祷和诵读玫瑰经!所以他们可能有需要,而孩子们也可能因着许多原因而有需要:很小的孩子不太会需要,母亲的爱对他们来说就足够了;但那些长大了的孩子却有需要,尤其当他们接触到其它正在谈论自己看了什么的小孩时,不然的话他们总是必须回答:「没有,我们家里没有电视。」他会很难明白父亲给他的原因。如果他明白,那会是很好的,但如果他不明白,这会让他一点一点地进入一个内在化的状态,以致于他有时候会对阻止他拥有电视的父亲或母亲,表现反抗的态度;在这个时候,这件事情便是很严重的,而且有时候可能非常过分,必须十分注意这一点。我认为在今天,一个家庭有电视是很正常的。
但是它的用途要求一份非常大的注意,我们没有权利随便孩子看什么,因为这将他们放在不好的气氛中,且会毁灭一个家庭;家庭是为了照养孩子,因为他们太过脆弱,而我们有可能在家庭的内部重新引入一个不好的成分,与我们可以给的教育相反,也与我们试着去做的给予相反。所以必须非常谨慎,必须很快地习惯,电视不是我们每天要用的东西;有一些有趣的节目可看时,我们可以使用它,但父母亲们必须注意所播放的总是有趣的、艺术的、文化的,可以帮助并给予支持的节目,而不是一些糟糕的东西。我们也可以为了得到不同事件的新闻报导而使用它,这可以给予帮助,且不是很长;当它在给予帮助的时候,也能让人朝向更深远的事物前进。
以这种方式看来,我们并不刻版地拒绝电视;我们接受它,这属于我们今日世界的一种环境,但在使用上要极为谨慎,且在一开始便这么做。如果引进电视的刚开始就接受全部,想在之后好转便会困难许多。在一开始,就应该指出这个工具是什么,及它对什么事情是有用的,在这个明确的用途之外,它是没有好处的,它只会阻止团体生活、家庭生活;它阻止仅能在晚上相聚的人们,它使人分心,或说的难听一点,它使人们分散。
 
 
另外一个关于电视的小问题:越来越频繁地,家人在吃饭的时候看新闻报导,这不是很可惜吗?对基督徒来说,聚餐没有一个特殊的意义吗?
 
事实上,在吃饭的时候看电视可能是非常危险的,因为这阻止人们相聚、阻止兄弟爱德在聚餐中的表现与所带来的放松。主喜爱聚餐,我们在圣若望福音中看得很清楚,有五个重要聚餐的呈现[13],且全部都朝往圣体的飨宴;圣体的飨宴给予聚餐、给予所有属人的聚餐,一个非常特殊的面向。这不是要说我们应该合并圣体的飨宴与家庭聚餐,一点也不然,那样的话就是忘了复活节是一个宗教性的聚餐;耶稣将新的复活节与旧的逾越节相连,正是因为它是一个宗教性的聚餐。身为基督徒,我们没有在圣体圣事之外的宗教性聚餐,为此不要不适当地应用我们理解错误的事。
必须明白在基督徒生活中,聚餐应该要成为一个父母与孩子能彼此相聚的方式,这是一个分享的适当时刻,父亲在此时关心孩子、关心他们所做的,也询问他们,而孩子也关心父亲所做的、关心母亲做了什么,或关心某一些小事情,这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有电视的话,我们就自动地不再见面、不再谈话了。当然,有的时候我们不能把用餐的时间拖得太长,或者在不恰当的时机,这样的话我们只好让它和新闻重迭,即在用餐的一小部份时间中看新闻,之后再做一些深度的、简单的分享。
 
 
基督徒与他对国家中社交与公民生活的投入
 
神父,您能否稍微向我们谈论基督徒家庭的公民生活?基督徒夫妻是否应该很深地投入国家的社交与公民生活呢?
 
「人天生是一种政治动物」[14],古老的哲学家这么说,且这是真的;政治的向度对人来说是自然的,它不是人工的或次要的,除非我们是鲁索(Jean-Jacques Rousseau)的拥护者!必须承认家庭的团体是自然的,甚至政治团体也有自然的部分;人要求活在团体之中,且这个团体必须在一定的时刻达到某种完美,使人能将它视为一个在建立国家的同时,也让人类生命拥有全然绽放的政治团体。所以必须明白,属于一个团体、投入其中,对人来说是自然的,这个政治团体的自然面向并不与家庭团体互相矛盾;后者在根本上是更为自然的,因为它建立在自由的选择中,也就是男人对他妻子的选择,与女人对她丈夫的选择。以家庭团体为前提的政治团体,虽然有不同的目的,但绝不会与之相反,因此人有可能明白它们的专属特性,及两种投入的区分,这两者深入地来说都是人性的、必要的与良好的。当我谈到政治团体时说它是「必要的」,并不是要说它是绝对的,但它是必要的、是正常的、是好的;这政治的投入让人、让父亲,对实际现象拥有更深远的眼光,要试着明白所发生的事,并以教会的层次、以他所属团体的层次去观察。这要求一份投入,因为政治的认知是一种实用的认知,而只有当我们投入的时候后者才能发生;如果我们在外部,就会有非常多不能理解的事,应该不要忘记这一点。批评是很容易的,因为我们处身事外,但批评并不在此;唯一真正的批评家,是那生活过某些事件的人,因着生活过,他可以给予批评。
所以家庭的向度不应该消灭政治的向度,反而应该促进它的发展,以让人明白政治的向度可以帮助家庭,且正常来说应该要帮助它,因为家庭无法与国家隔离或分开,尤其在今日。普选包含了公民的投入,而且在某些区域中,人民对某些可能与家庭相符或相对的发展有责任,如果我们当时在场,也许我们原本可以使法律转向一个较为正常、对家庭较为尊敬的意义中。所以一家之父如同守护者一样,应该投身于政治中,为能拯救并捍卫他的家庭,也为了让家庭达到更大的完美。家庭是为此而以某一种方式被形成─家庭团体以某一种方式来说,受到政治团体的支配;“以某一种方式来说”,因为在家庭中有不可缩减的部分,即生育繁衍的面向。我们将孩子生下来不是为了国家;当我们是基督徒时,我们将孩子生下来是为了天主的光荣;而如果我们只单纯地是人,那便是为了天主的光荣,也为了人类的光荣。
所以一家之父投身于政治是正常的,但他必须是可以这么做、这不会摧毁他的家庭,且他有这方面的能力;因为获得一点信息,以能如同好公民一样地投票是一回事,而寻找某一种投入,并明白法国的更新(譬如明白地说,在政治上)是紧急的,又是另一回事。政治的概念已经完全丧失了,所以明白什么是政治,与它伟大之处的基督徒和一家之父,必须投身其中,好能承担并转变所有的过去,还给法国一个真正的政治概念。但这政治的面向不应该废除家庭,不然的话我们就是把小指放在齿轮中,有可能自动地为我们带来严重的后果;必须明白家庭是首要的,因为它是基本的,应该尊重这一点。但同时也要明白家庭,尤其是基督徒家庭,不能封闭在自己内,因为它事实上是存在于一个政治的团体中,必须与之合作─这包含了某些对法律的服从─,为能帮助政治团体成为它应该要是的样子,并帮助它发现属于自己的目的,也就是为人类全然的绽放而服务,一直到尊重他们朝拜与默观的真实宗教向度。的确,政治不应该限定人与家庭的宗教态度,却应该给予尊重;如果政治不尊重这一点,它就是不为了人的全然绽放而合作。
 
 
基督徒家庭是否总是应该服从国家、服从法律?在某些情况下,福音的要求不是会迫使它们拒绝,且不服从国家的法律吗?
 
这又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无法以是或否来回答。我们马上想到西泽对第一个家庭、对基督徒家庭之源的谕令[15],或想到耶稣如何回答狡猾的纳税问题[16];这个问题总是存在,但也许在今天以一种更加困难与微妙的方式呈现出来。好几年前,这个问题曾针对私立教育而提出,国家当时严厉地认为那什么也不是;将孩子放在私立教会学校的基督徒们,应该付孩子们的食宿费,并为全体公民付税,法国曾经长期地活在这样的情况中。
今天,我们面对的是别的问题:我们为极不公平的法律─堕胎─付款,而且我们投身在这样的体系中;在我们可以影响政治的情况下,必须试着矫正这些法律。对那些想要活出一个真正基督徒生命的公民而言,为延续、帮助并支持堕胎而付款并不是正常的,在这里有一些不公平的情况,我们应该要让人感受到,并将它说出来。当然,界线是非常难以拿捏的,且我们应该在什么时候拒绝?这有点像在面对一位暴君;面对一位暴君时,这的确是合情合理的,但必须知道在什么时候他真的是一位暴君,及在什么时候应该以一种暴力的方式反抗他,因为没有其它的方法了。这是极为困难,也极为痛苦的问题,我相信我们能在天主面前,以一种完全特殊的方法提出,并请求祂的建议。当我面对极不公平的法律时,我不会听从它,这些极不公平的法律对于基督徒、对于基督的人,甚至也应该说对于宗教性与完全道德性的人没有任何权力;法律只有在符合人和家庭最为真实的发展时,也就是在人是天主肖像的意义下,对于处在全然人性发展中的人类才拥有权力。如果政治的法律朝反方向前进,与人最为真实的发展相对,我们应该要屏弃它,并试着用我们全部的能力去让这些法律被修正;如果我们已经在这样一个必须付款的的情况中,意思是我们应该在物质上实行所要求的,就道德方面而言却不再自由,那么我们便已经开始进入一个,不再尊重每个人意识上真正自由的政治体系。永远不要忘记,我们应该尽一切的努力,为能离开这条死巷;在一个国家中,拥有伤害一部份公民的道德意识的法律,永远都不是好的,这会导向一些很深的分歧,因为真正的合作已不存在。我们受到伤害,因为我们无法做出别的响应,但如此一来,法律便在公民的意识中造成不满、对立与反感的态度,一旦可以公开地表现出来时便会爆发。这就是基督徒所被要求的,应该要有清晰度并符合天主的智慧;基督徒没有权利停留在朦胧中,他们应该尽可能地前进到最远,为能以一种透彻的方式理解事情。
所以如果一个基督徒提出这个问题,想要知道他是否应该以某种方式付税,他就要去请问那些有经验、有能力的人,好能决定他是否要与这个恶合作─因为如果他服从一个极不公平的法律,他就是与恶合作。如果他想要成为忠贞的,拥有一份非常大的忠实性,但是看得并不确实且犹疑不定,却又必须做出行动,他就应该有意识地行动,渴望看得清楚,并请求天主及圣母玛利亚为他带来光明。
 
 
基督徒家庭在今日世界的见证
 
基督徒家庭对今日的世界能带来什么样的见证?
 
我要向你们提起一位和我很熟的心理分析学家所说的话,他是弗罗伊德第一代弟子中的一位,后来皈依了天主教,被调到伦敦去照顾、分析那些犯了杀人罪的儿童。在一年中,他遇到了超过四百个个案,在他回来的时候,对我做了很长的诉说:他们一共有七位医生,每个星期聚在一起,试着明白儿童杀人、伤害,儿童以打伤弟妹为乐的现象从何而来;他们达成了这个结论:「在今日的世界缺少爱。」当我们听到耶稣说祂来是为了把火投在地上,且祂唯一的渴望便是这火能燃烧一切[17],而在两千年之后,一位观察、洞悉儿童杀人犯内心的心理分析学家,表明在今日的世界中缺少爱时,这不免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的确,魔鬼─应该要以事物的名字来称呼它们─成功地让人的心不再是爱的泉源,然而他们却应该成为爱的泉源;人让自己被错误的善所攫取,而今日的文化,是科学、技术的文化,被效率所支配,如同是阻止爱情冲力的一块铅版。面对正在物质化、被今日多种意识型态所占据的文化,我们明白家庭的重要性,它就像是爱的绿洲、爱的泉源;爱的泉源,当然就是夫妻之间的爱,它应该要成为整个家庭的泉源,而它也是母亲对孩子与父亲对孩子的爱。母亲对孩子的爱是极度强烈也非常透彻的,即使有时候有一些不完美,与一些母性自我中心的再现─那些占有欲强的母亲─,但仍然有非常强烈也非常透彻的部分,即母亲对孩子、父亲对孩子那涌流不止的爱。在今日的世界中,家庭应该成为一个小小的爱的绿洲,爱在那里回到它的源头,且应该维持它的涌现。
婚姻圣事的恩宠是为了圣化丈夫与妻子的爱,以及父亲和母亲对孩子的爱;父亲和母亲对孩子的爱必须完全地被基督的恩宠所圣化,并且在家庭所有的成员中,有越来越深的信任,一份真正的信任。耶稣不是以一种非常特殊的方式,在基督徒家庭中要求这份信任吗?它不是应该在今日的世界中表现出耶稣对教会所要求的信任吗?─「离了我,你们什么也不能做」[18],耶稣向教会要求一份根本的信任,让祂的爱总是能更深地通传给我们;要让祂对教会的爱,及教会对祂的爱得以绽放,这份信任是不可缺少的条件。基督徒家庭应该以它的方式,表现出这份信任,如同成为这份信任的圣事,为了让爱能在其中以它最初的力量涌现,并得以绽放,也为了能真正有一个地方,让被恩宠转变的人性之爱,战胜一切相反于爱的抗争、一切相对于爱的事物,及所有想要摆脱爱的意识型态。这一点不是能让人明白现任教宗的态度吗?他很清楚,也很明白今日的文化,他看清人所面对的危险,及要让爱情战胜的巨大困难;这的确是教宗所感受到的,所以他才要求我们特别注意家庭的问题。
我们也要详细地去看,如果在今日的世界中缺少爱,那么缺少忠实便不再令人惊讶,因为忠实只能在爱中扎根;基督徒家庭应该成为这份忠实的持久见证,并证明爱战胜一切会停止、阻挠它全然并完满发展的可能。有一些事情是无法替代的,基督徒家庭在今日的人类与教会中,有一个基础的地位;为了今日的世界,它应该真正地成为一个生活的见证,表现出男人的心与女人的心是为了在爱中绽放而被创造的,超越工作,也超越效率。工作与效率是必要的,但必须有直接从男人与女人的心中涌出的、更为深入的事物,且它能唤醒孩子的爱,因为孩子需要在这份爱中被唤醒,如同我们针对教育的问题时所谈到的一样,这是父亲与母亲专属的角色。如果在父亲与母亲的心中,没有一份实际且强烈的爱,他们将不能唤醒那在孩子心中的爱。
 
 
神贫与款待不也是对今日世界所做的基本见证吗?
 
这一切都彼此有关。如果爱在一个基督徒家庭中是首先的,那么就会有忠实,就会有超越一切反抗、一切对立的信任;这份爱,如同所有的爱一样,会在男人与女人的心中产生一份神贫:当我们爱的时候,我们是贫穷的。这是很有意思的,因为我们在爱,我们完全地朝向所爱的那一位,且我们的一切都是为了他,那么必然的,我们就成为贫穷的、我们逐渐消逝;是我们所爱的那一位在前面,他是首要的,因此,一份很大的贫穷会在我们心中的最深处建立起来。我们抛去了自我,完全地抛弃,我们让神性的爱攫取一切;这份攫取一切的神性之爱,将我们放在贫穷的状态中,而因着这份贫穷,我们成为乐于款待的。
只需要去看在白冷城发生的事就够了。若瑟对玛利亚的爱强烈到足以承担这份贫穷:白冷城内没有他们的地方,必须到旷野中,在山洞里、一个留给动物的山洞里落脚[19],即使有的时候人们说这在当时是正常的,还是必须承认这对于一位待产的母亲和一位年轻的父亲─妻子与将出生孩子的守护者─来说,仍旧是一份很大的贫穷。这份贫穷产生了非常大的亲密感,因此也加强了爱;很明显的是因着这份贫穷,而让玛利亚与她的婴孩耶稣、让玛利亚与若瑟之间能有更为深厚的亲密性。因着这份贫穷,所有可能分散爱情的事物都消失了,让爱在最强烈与最深远的部份中成为必要的,而产生一些更为强烈的关系。
因着这份贫穷,而有令人赞叹的款待,即对那些小牧羊人的招待。小牧羊人可以像是被邀请一样地来到,但他们却不是被邀请的,他们自行前来,而穷人不会再去区分那些被邀请的人,和那些不请自来的人;是习俗、是正义会去做这样的区分:「既然你是被邀请的,你就有权利来,但如果你没有被邀请就不行了!」在爱的范畴中─贫穷捍卫着爱的强度─,所有的人都是受到款待的,因为邻人,就是我们在路上碰到的人[20];不是那些被邀请的人,而是我们在路上碰到的人。因为我们在路上碰到他们,他们对我们来说就如同是天主的使者,这一点让人明白什么是款待,一份深厚的招待;我们接待邻人,如同接待天主派给我们的使者,如同他要代天主告诉我们一些事情,在自己对天主所做的给予上、在对身旁的人所做的给予上,他应能帮助我们前进得更远。
在我们这样的世界中,一个效率的世界中,我们很清楚效率是如何统治并窒息爱情的。效率无法与贫穷联合,也无法与款待联合;人们可以邀请,这便架构起一个关系的游戏,而不再是款待了。我们邀请那些之后将会邀请我们的人;必须重读福音中所说的─几时你设宴,不要请那些可以回请你的人,而要招待需要你的人、你可以帮助的人[21]。这完全是另一种眼光,这不再是对某一个社会阶层的正义关系的眼光,相反的是心中由爱而来的深度开放,它让我们因为对方需要我们、因为我们可以帮助他、可以爱他而去接受他,这才是真正的款待。款待有这个特殊的性质,让我们首先去看那些在我们旅途上的人、我们遇到的人;在心里的最深处、在家庭中的最深处,我们款待的是这些人。
同时必须清楚地了解,款待不应该消除家庭的亲密性,我相信这是很重要的,因为有时候会看到一份非常大的慷慨、心理上的慷慨取代了爱德,造成一些向一切开放的家庭,在一段时间之后,家庭本身反而不复存在,我们不再知道那是什么。在丈夫与妻子间、在父母与孩子间,不再有不可少的亲密,孩子们因此而受苦却什么也不说,尤其当他们还小的时候;他们什么也不能说,但他们因此而受苦,因为他们需要这份亲密的关系。所以必须清楚地明白,款待不是绝对的,也不应该混淆款待与慷慨:款待是爱德与爱的果实,而慷慨酿造许多的事情。我们在款待时可以表现慷慨,这是非常好的,但我们也可以在效率中表现慷慨;效率中的慷慨,正是在于有可能忘记维护家庭主要核心的必要性,即那结合父亲与母亲、孩子与父母的爱的核心。所以在这里有一整个问题,对每个家庭来说都是不同的;且不应该模仿某一些家庭:我们有时候会遇到一些过度慷慨的家庭,而他们有时候有可能引诱其它的家庭、其它因为某些原因而无法拥有相同慷慨程度的家庭。
当丈夫太过被家庭之外或工作之外的活动占据时,也是一样的,妻子觉得被舍弃了,孩子也是,因而造成某种不平衡。实际上,总是应该分清楚不同目的的次序。在婚姻的恩宠中,首先的目的是夫妻间的爱,由此衍生出对孩子的爱,然后才是款待;款待被这份首先的爱所衡量,而不能将二者调反,否则的话会毁灭家庭。魔鬼会利用一种不明确的慷慨─款待的反讽─,在一段时间之后,便以汲干泉源为收场。不再有真正的款待,而仅是关系的多样化与一份“开放”;不再有某件被传递的“事物”,详细地说即是这份爱在它最初的涌现中,战胜所有的抗争、所有的对立。这份涌流的爱,只能靠着夫妻─一切人性之爱的真实泉源─之间实际的爱而存在,如果这泉源枯竭了,便会影响到人性之爱中所有其它的模态。


[1] 「我已将你的话授给了他们,世界却憎恨他们,因为他们不属于世界,就如我不属于世界一样。我不求你将他们从世界上撤去,只求你保护他们脱免邪恶。他们不属于世界,就如我不属于世界一样。求你以真理祝圣他们;你的话就是真理。就如你派遣我到世界上来,照样我也派遣他们到世界上去。我为他们祝圣我自己,为叫他们也因真理而被祝圣」(若17:14─19)。
[2] 「你们不要为那可损坏的食粮劳碌,而要为那存留到永生的食粮劳碌,即人子所要赐给你们的,因为他是天主圣父所印证的」(若6:27)。
[3] 参阅弥撒中预备礼品的经文。
[4] 参阅若15:1─8。
[5] 格后3:6;参阅若6:63。
[6] 「耶稣给他说:『狐狸有穴,天上的飞鸟有巢;但是人子却没有枕头的地方。』」(路9:58)。
[7]  「我们所以认识了爱,因为那一位为我们舍弃了自己的生命,我们也应当为弟兄们舍弃生命。谁或有今世的财务,看见自己的弟兄有急难,却对他关闭自己怜悯的心肠,天主的爱怎能存在他内?孩子们,我们爱,不可只用言语,也不可只用口舌,而要用行动和事实。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认出,我们是出于真理的,并且在他面前可以安心;纵然我们的心责备我们,我们还可以安心,因为天主比我们的心大,他原知道一切」(若一3:16─20)。
[8] 参阅路21:1─4。
[9] 参阅申14:22─29。
[10] 参阅玛6:25─34。
[11]Les trois miséricordes (三个仁慈的奥迹,尚无中译本),第二章,圣母奉献。
[12] 参阅路22:42。
[13] 加纳婚宴(第二章),增饼奇迹(第六章),伯达尼谢恩晚宴(第十二章),耶稣与门徒的最后晚餐(第十三章),提庇黎雅海边的早餐(第二十一章)。
[14] 亚里士多德,政治学,第一卷2, 1253 a 3。
[15] 参阅路2:1。
[16] 参阅谷12:13─17。
[17] 「我来是为把火投在地上,我是多么切望它已经燃烧起来!」(路12:49)。
[18] 若15:5。
[19] 参阅路2:7。
[20] 参阅路10:29─37。
[21] 参阅路14:1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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