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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尔斯本堂圣维亚奈神父传

十七、邪魔狂舞(1818年)


八月一日,米则利的老本堂神父来亚尔斯拜访他的同事。在教堂中,他很惊讶地看到维亚奈神父,长袍外面套着一件工作服,满手的油漆,因正专心地工作,竟未注意到杜哲神父进来。这时,他的辅祭员——小油漆工安多.西尼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用手指了指站在门口的老神父:

“你这是在做什么啊?”米则利的本堂神父走近。问道。

“我们的祭台太旧了,都被虫蛀了!”维亚奈回答: “我刚请

木匠换了一块木板,但我发现还没有油漆!”

“所以我们自己来做!”小孩边刷着油漆,边得意地解释道。

“祭台还没漆好,你的脸却已漆得差不多了!”杜哲神父笑着说:“你真有些像印度人了!”

“没关系!”小孩回答:“一会儿,我会去洗一洗的!”

“下主日,是我们的主保瞻礼一一圣教宗西斯笃节日!”维亚奈神父说:“我喜欢有一个漂亮的祭台!”

“很好,很好!”杜哲神父回答:“休息一会儿吧!也让老神父喝一杯。今天,天气这么热,走到你这儿来,快要把我累死了!”

“喝一杯?”维亚奈神父窘迫地说:“我还真不知道有没有酒呢!”

“更衣室里,还有大半瓶呢!”安多说道。

“那是为做弥撒用的!”维亚奈神父急忙说:“你可以去银玫瑰酒店买一瓶!”说着便掏自己的El袋:“我把钱放到哪里去了?”

“别找了,神父!”孩子说道:“你刚把最后一块钱给了乞丐。没关系!我给你拿来一瓶就好了。”安多就那样全身沾着油漆跑走了。

这时,维亚奈神父放下刷子,陪着老神父来到神父住所进入餐厅,他顺手搬过一把快“散了架”的椅子来:

“如果你小心些,还没问题!”维亚奈神父笑着说;他自己却坐在一条更“危险”的板凳上。

“天哪!”杜哲神父叹了口气:“从城堡送来的那些家具呢?”

“哦!我将它们送回去了,我觉得用不着;因为我很少在家,我首先应该照顾我的教堂!”

“你怎样招待你的客人们呢?”

“我的客人们?”

“是啊!在本堂主保瞻礼时,按习惯,要邀请附近所有的本堂神父们来庆祝的啊!”

“那可太好了!我们可以游行,还有隆重的大礼弥撒!”

“礼仪结束后,要在你的住所,请大家吃饭啊!最简单的,也要准备一道凉菜、一道热菜,几杯酒吧!”

“一道凉菜、一道热菜,还要酒?……”

“你总不能免掉吧!这是历来的习惯!”

“可是,我只有这两把摇晃的椅子!”维亚奈嘟哝道。

“城堡的主人会帮助你的!”老神父回答。

“我不知道;因为我将家具都送回去了,现在又要去求人家,确实有点不好意思!”

这时,小安多回来了,手里拎着一瓶酒,得意的样子。

“你是不是?……”本堂神父怀疑地问道。

“你想,我这是偷来的吗?当然不是。是爸爸给我的,他说这是陈年好酒!”

“我不敢接受;你家本来就不算富有,又有一大群孩子!”

小孩开始笑起来:“好了!我现在应该去油漆了!”

“亲爱的兄弟!”杜哲神父说道:“你现在不会怀疑,在亚尔斯没有好人了吧?”

老神父满意地品尝着杯中的酒,维亚奈的酒刚到唇边;

“我不习惯喝酒,不然会头晕的。对了!你说得有道理,在亚尔斯也有好人的,我以前总是有些偏见!”

“所以。以后不要总是严厉地批评你的信友们了;主日讲道时,也可以说几句欣赏他们的话,不要总是地狱、魔鬼、惩罚等等。你会看到,这个方法将让你赢取更多的人,苦苦的训斥只会带来伤害!”

“我何尝不愿意表扬他们!”维亚奈神父叹了口气:“但是,在堂区里存在着很多的缺点啊!尤其现在,夏天这几个月,主日天人们很早便去田里,好像它根本不是休息的日子:铁匠继续打铁。鞋匠照常营业,街上嘈杂的车辆来往不断,妇女们做着家务,好像这些工作故意留到主曰才做呢!”

“人们不守主日,在哪个村庄都可以看到!”杜哲神父忧郁地说:“应该很有耐心地慢慢改变这种局面。”

“耐心!耐心!当我看到我的信友们直接地往地狱里跑,我怎么可以有耐心呢?请相信我,神父!在亚尔斯,魔鬼正在大张旗鼓!”

“好了!好了!原因不是在那儿!不要到处都看到魔鬼!人性也是软弱的!不管怎样,你要答应我这一次:下主日,讲道时。不要再说这些!”

“好吧!我答应你在主保瞻礼那天,我不这样讲!可是,我现在要去教堂了;不然,那个孩子不知会将祭台油漆成什么样子!”

“对不起!我打扰你工作了;但今天我的任务完成了!”

维亚奈神父急忙回到教堂,他应该承认小安多并不是不懂得 “想想看!”过了一会儿,神父说道:“下主日我要请邻近的本堂神父来庆祝节日,也要准备冷菜、热菜,还要有酒的!”

“天哪!”小孩叫道:“你连一个像样点的凳子都没有!难道让这些可敬的先生们坐地板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维亚奈叹了口气。

“好吧!不要着急,我们想一想办单!”

两天后,油漆终于完工了。维亚奈很早就踏上了去里昂的路,他要购买两尊天使的塑像;实际上,前一天,他刚领到他的工资。他在雅格先生家歇息了一会儿,那位先生请他晚上住在自己家里。然而,维亚奈却坚持一定于当天赶回他的村庄,。产主不能一天让他的信友们没有弥撒。所以尽管日正当空,他仍然动有了!

他筋疲力尽地回到亚尔斯时,已是晚上了。令他惊讶的是,餐厅里亮亮的。一进门,他看到一张大桌子,周围摆满了椅子,地面上铺着一张大红地毯,两个孩子正倒在两把漂亮的沙发上,打瞌睡。

“这是怎么回事?”神父唤醒他们,问道。

“我们正等你回来呢!”小安多边揉眼睛,边说道。

“是啊!我们想看看你见到这些摆设会高兴成什么样子!”酒店老板的儿子方济补充说。

“这是做什么?”神父又问道。

“是为了庆祝主保瞻礼啊!”安多急忙说:“橱柜里面还有十二瓶酒呢,你想够了吗?”

“你们从哪里弄来的这些?”

“我们召集了所有唱经班的孩子们,到处找来这些椅子:那把是维立家的,这把是拉萨尼家的,这两把沙发是从村长家借来的,桌子是安德搬来的!”

“酒呢?”

“是城堡主人送的!她还说负责做饭呢!”方济说道:“地毯也是从城堡拿来的!”

十分疲劳的维亚奈神父,在孩子们讲述的时候,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想神父来回都是步行的!”安多低声对同伴说。

“是的,你说得对!看他的鞋都磨破了!去给他拿一条被子吧!”

孩子们找来一条棉被盖在熟睡的神父身上,然后,他们踮着脚尖离开了神父住所。

主保节日那天,维亚奈神父非常高兴地看到他的教堂站满了人;所有邻近的本堂神父,只要有时间的,都赶到了。所以,那的确是一台隆重的弥撒。

亚尔斯本堂神父激动地讲了道理。这次,对魔鬼、地狱,他只字未提。弥撒后,是圣体游行:最前面是村长、镇议员,其他的人们跟在圣体后面。可是,维亚奈神父都未注意到这一切,因为他的目光只是注视着手中高举的“救主”!

“降福他们吧,上主!”他祈求着:“上主,请降福我的堂区!”

让神父们吃惊的是,他们来到本堂神父住所时,一切已准备好了:乐娜太太和女儿负责服务。那时,方济和安多藏在后面的房间,暗地观察酒的数量,十二瓶是否足够。

如此一个美好的主日,对亚尔斯可怜的本堂神父来说,却是以悲剧结束的:那天下午,在教堂旁边的广场上安置了一个戏剧班,装饰着彩花、色灯等,在“蚂蚁”酒店的周围,都搭满了帐蓬;核桃树下也摆好了桌椅,由于天气很热,一堆堆的空酒瓶在增加着。

舞会以传统的民间舞蹈开始,但很快,便变得不十雅观:男人们喝过了头,他们大声喊叫,和女孩子们开一些下流的玩笑;随后,不止一个人,抱着他们的舞伴,在黑夜中消失了。

人们六天之久,庆祝着节日。一连六个晚上,魔鬼出没于广场四周,维亚奈神父在那段时间感到极度的痛苦。

“魔鬼在亚尔斯搭起了舞台,我的教友们都踩着舞步奔向了地狱!”魔鬼般的舞蹈,简直使人无法接受,酒店老板们一个一个地来到核桃树下,吆喊着卖他们的红酒。

维亚奈神父在为他的堂区流泪,像从前耶稣面对耶路撒冷京城时一样。

接下来的那个主日道理中,一场暴风雨劈头盖脸地向堂区信友们砸来。人们低下了头:妇人们开始哭起来;可是,有些男人却紧握着拳头,不止一个气呼呼地离开了教堂,用力地关上了堂门。

历来,主日的道理在几个酒店里,未引起过像今天如此大的

“反应”:老板们高兴地点着手中赚来的钱……!

当天晚上,本堂神父为了他的堂区,打苦鞭直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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