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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力量 |
十一、离乡背井 |
(1810-1811)
若翰.维亚奈痛苦地忍受着隐姓埋名、流浪在外的厄运。白天,为了不引起人们的注意,他躲在谷仓里。法月太太用一个木盆为他送饭,真像是喂猪一样。晚上,他则睡在畜棚的一个角落里。
他常常难过地想起自己的父母,他们一定因他受到不少的麻烦,尤其母亲会为不知孩子的下落而悲伤不已。
他如果必须如同一名罪犯一样躲下去,几时才能实现他的理想呢!每天早晨,当诺厄教堂的钟声将他从睡梦中唤醒时,一种深深的遗弃感便涌上心头:他不能去教堂;即使主日天,他也不能参与神圣的弥撒。
两个月后,他有时可以走出他的“隐室”了。他很想借一些小小的服务来还报主人的恩德。在畜棚或谷仓里,他做些手工;他教法月太太家及镇长的那几个孩子读写、计算;同样,他也教一些要理。主日天,全家都去教堂了,他便在家里照看着那位三岁的小女儿,教她做些简单的祈祷。
春天,山路上的积雪渐渐融化。自然,警察比冬天来得更频繁了。因此,总有一个孩子值班放哨,一望见穿“军装的”,便立即通知“表兄”。
维亚奈也在田里工作,如同从前他在家时所做的一样;然而,常常他不得不突然停止他的工作,因为孩子们跑来告诉他有警察出现,他便急忙躲进树丛或柴草垛里面。但是有一次,他差点落在宪兵手中。
那天,他正在田里忙着。路易脸色苍白地跑来,老远就向他喊道:“警察已进村了。快!快藏起来!”
维亚奈飞快地跑回园子,躲到畜棚,爬进一个柴草垛。但是,他已被警察注意到了。
“跑到你家来的那个年轻人在哪里?”他们冲法月太太问道:“他一定是个逃兵,快将他交出来!”
“若你们相信有人藏在这里,去搜好了!”
“那好,我们一定会抓到他的!”说着,警察们便开始了行动。搜毕所有的房间,终于,他们来到了畜棚。
“你们是不是也想带走我家的牛啊!”年轻的业乐打趣道。
“快滚开,癞哈蟆!我们真要看一看,你家的畜棚里是不是只有牛!”
“我可不是一只‘癞哈蟆’哟!”孩子故意大声地反驳道;当他看到警察们爬到草垛上面,并不停地用刀朝里面乱刺时,他的心砰砰地直跳。
那时,维亚奈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他需要全部的毅力,才能坚持到底。突然,他感到一阵剧痛,原来刺刀正划在他的胳膊上,鲜血染红了他的袖子……他实在不能再坚持了,他需要呼吸。他正决定要爬出来时,忽然他听到镇长的声音;那是法月太太急忙从田里将他找回来的。
“哎呀,你们想把老鼠也杀光啊!”
“这里藏着一个逃兵,我们看到他跑进园子了!”警察们答道。
“那一定是一个穷鬼,或许正躲在鸡窝里偷喝鸡蛋呢!走,到我家去吧,咱们喝一杯。天气真够热的!”
警察们停止了搜索,跟镇长走了出去。若翰这才从草垛里爬了出来,深深地喘了口气。
“啊!他们走得正是时候!”他嘟哝道:“我一分钟也不能坚持了!”
“怎么?你受伤了?”法月太太看到他那被血浸湿的衣袖,急忙问道。
“是被刺刀划的!”若翰摸了摸他的胳膊,做了个鬼脸。
“你看,表哥!”当法月太太正为若翰包扎伤口时,业乐调皮地说道:“尽管你做了逃兵,还是受伤了;如果在战场上,说不定整个胳膊或头都被砍下来了,那岂不就更糟了!”
“堵住你的口好吗?混帐!”母亲训斥道。
“哦!表哥知道这是在开玩笑!”
“当然了!”维亚奈回答。
“但是,这次你不能再‘赏’我耳光了!”小业乐俏皮地笑着说:“现在,你必须将胳膊挎起来。不过,这也是挺神气的!”
“我的左手还可以照样‘送’你耳光,如果你只是贪玩的话!”
“去到外面看一看有没有警察!”太太对孩子说道。
“哦!他们早去喝‘凉水’了!”孩子笑着回答;尽管如此,他还是跑了出去。
“大娘,你对我也太好了,我永远也报不完你的恩情!”
“很长时间以来,你都在为我工作。我想好天主也会在孩子们身上报答的!”
“我为你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我看你身体不是太好,似乎你的脸色也不太对!”
“我的血液有些问题!”太太叹了口气:“医生让我去沙堡洗个温泉,并休息一段时间。我哪里来的钱去做这个保养;再说,也没有时间啊!”
“去沙堡?”维亚奈问道:“那儿,离大地莉很近了。我请你带一封信过去,我母亲一定会高兴地接待你。然后从那里,你可以去洗温泉!”
“我不愿麻烦任何人;再说,我也离不开家的!”
“不,当然可以的!孩子们都懂得工作了;而且我也在这里,请你放心!况且,我的母亲一定不会嫌麻烦的!”
维亚奈终于说服了女主人。一天,她真的动身去大地莉了。除了信外,若翰还将从家里带出来的钱交给法月太太,做为路费。
当维亚奈太太见到了法月、并读了她带来的信,她的喜乐自然是无法形容的。几个月来,她无时不挂念着她的儿子,为他不知流了多少的眼泪,不知诵念了多少的经文;现在听说他还活着,且很安全,自是十分的快乐!不用说,她热情百倍地款待了这位儿子的救命恩人。
然而,玛窦.维亚奈的反应却完全不同。因着儿子的逃跑,他确是吃尽了苦头……他受到过多次的威胁,如果交不出儿子,他的全部财产将被没收;还有,一年年地,他的风湿病愈来愈厉害。这一切,皆使他的脾气变得更暴躁了。
“我根本不赞成他藏起来!其他的人能做的,为什么他就不可以?我无法说出,因着他我受了多少苦!告诉我他在哪里,我要去将他找回来!”
“你是不会知道的!”法月太太回答:“我若是你的话,我却甘愿为孩子受这些苦!”
母亲、哥哥、姐姐们一致劝说父亲,他才终于消了消气。三周以后,当法月太太要回家时,他送她直到达莱。
“我见到你儿子时说什么呢?我是不是可以说,你不再生他的气了!”
“是的,你告诉他吧!”维亚奈回答。说完,转身回去了。
若翰很高兴得到家中的消息,因为他一直在为家里担心。但是,面对这不幸的事实,他仍然找不到一条出路!
有时,他会去诺厄参与弥撒。最近,差不多每主日清晨,他都去教堂,因此,“流亡”对他变得不再那么苦了!偶而,他也去拜访村里的本堂神父,向他提到自己的忧虑。
“我的孩子!”这位曾经也因拒绝宣誓、而吃过不少苦的神父对他说:“我深深知道流亡的悲惨;很长时间我也不得不东躲西藏。但在任何时候都要有信心,天主会将一切变得对你有利!你的良心也不必为逃跑而不安,因为皇帝已受了绝罚,他没有权利要求人向他效忠!”随后,神父又建议他将以前所学的书想办法弄来,好继续学习;不然,他会全部忘记的。
若翰高兴地接受了神父的建议;他秘密地给厄古莉写了一封信。一天,他以前的恩人比包寡妇将他所要的书都送来了!
他又开始了学习,但是不得不指出,他差不多还要从零学起。
几周后,他的逃亡生活终于接近了尾声。因为,拿破仑胜利地结束了他的战役;在签定和平条约时,对全国颁布了大赦,允许所有逃兵重新归回部队或者自由请人代替。
维亚奈最小的儿子--方萨,已准备好了替哥哥服兵役。父亲感到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他答应了。至于若翰,他则向弟弟许诺,将自己那份家产赠送给他。
他久久期待回家的日子终于来到了;然而,跟罗宾村的人们再见,也是令人很难受的事。朴实的村民们非常喜欢这位“未来”的神父。他们自动地凑钱为他买了一件神父长袍,并强迫他穿了一个小时,因为他们很想看一看他做神父以后,将是什么样子!
路易一直将他的表兄送到大地莉。
“希望将来你做神父以后,我们还能在我家见面!”孩子边向他告辞,边说道:“只要讲道理不要太长就好!不然,人们会在讲道台下睡觉的!可是,业乐和我要为你辅祭。自明天开始,我要教他弥撒经文!”
“那该让我多高兴啊!”维亚奈回答:“一定的,我的道理不会太长。能将短的记在心中,我已经很满足了!”
“没问题,你一定会成功的!”
带着难以形容的喜乐,维亚奈太太将儿子抱在怀里。但是很快,若翰惊讶地发现母亲的身体并不是太好:她气喘得很厉害,说话十分吃力。
“这是心病!”当儿子问起母亲的身体时,玛窦.维亚奈回答:“她为你受的苦太多了!”
尽管如此,儿子的归来似乎为维亚奈太太带来了不少的力量;然而,在第二年初的几周,她的病愈来愈严重了。
若翰怀着一颗沉重的心又开始去厄古莉继续他的学业,但每主日,他都赶回来看望母亲。结果,一种意料中的“突然”还是来到了……
一八一一年二月八日,若翰被唤回到母亲床边。她看到儿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时,眼里露出了喜色,但她无法说出更多的话:
“好天主定会让你成为神父!我在天主前会为你祈祷的……”随后,她将手搭在跪在她前的儿子的头上,在平安中合上了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