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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力量

十五、正式就任


(1818)
二月的一个阴郁的上午,锁那山谷迷漫着灰色的雾。尽管冰雪已经融化,天气却还是相当的冷。一辆由两头牛拉着的农用双轮车,载着一些家具、日用品等,正在泥泞的路上行进着。保禄走在车旁。若翰.维亚奈神父裹着一条棉被坐在一个书箱子上面,注视着远方。坐在旁边的是比包太太,双手抱着放在膝上的那一篮子鸡蛋,为不使它摇晃;事实上,这位善良的妇女是来帮神父搬家的。
“神父,你不会冷吧!”她转过头来,对维亚奈说道:“我看到你直哆嗦,要把被子裹紧一点!”
“没关系!太太,我不冷!”维亚奈简单地回答;他只是一心想着他要去的地方。
“但愿我们没有忘记什么!”女人看了看车上所有的货物说道。
“不会缺什么的!”说着,神父拿出念珠。比包太太虽然还愿意闲谈一会儿,但她也不得不掏出念珠……
中午,他们停在一个十字路口。保禄给牛喂了一些饲料。比包太太也从篮子里拿出食物。稍事休息后,维亚奈神父便催促立即动身。接下来的路更难以前行了,路上还不时有一些深坑;不只一次,保禄要将木板垫在路上,才能拖出深陷的车轮。
“让我先前面走!”维亚奈神父不耐烦地说:“你们跟在后面好了!”
“好的!”姐夫回答;然而,比包太太不愿让神父一人走,她于是将篮子挎在胳膊上,下来与他同行。
雾渐渐消散了些。他们已离开锁那山谷,踏上了通往东泊地区的路。路真似一块沼泽地带,每一步都陷得很深,鞋子和裤袜都沾满了污泥……;过了一会儿,他们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在缺乏路标的情况下,他们迷路了;糟糕的是,路上竟遇不到一个人。
“这真像是到了北极洲!”比包太太叹了口气,说道:“怪不得人家都说,把你派到了山沟里;你若留在厄古莉,满可以做些事嘛!”
“这小地方对我再好不过了;无论如何,我也不相称到一个更好的地方!神父到哪里,天主就在哪里!”
“哪怕是让我们遇见一个人,好问一下路呢!”
“天主会打发人来的!”
确实,他们很快便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放羊的孩子。
“喂!我的孩子!”维亚奈向他喊道:“你可以告诉我们去亚尔斯,应该怎样走吗?”
“什么?”孩子像是完全没有听懂。
“我们想去亚尔斯!”比包太太操着她略懂一点的东泊土语,说道。
“去亚尔斯?那么你一定是刚调来的新本堂了?”
“正是!”神父回答:“你叫什么名字?”
“安多尼.日沃;”孩子狡猾地看了一眼这两位路人,想知道能不能从他们身上捞到点什么;“好,我带你们去亚尔斯吧!”最后,他说道。
“那你的羊呢?”
“它们不会丢掉的!”
“可是,你不能单独留下它们啊;不然会被狼吃掉的!”
“这里是没有狼的!”小孩笑着回答。
“告诉我,你熟悉亚尔斯吗?”
“咳!它就像我的口袋一样!告诉你吧:你在这里是没有多少事可做的;人们不去教堂,尤其男人们很喜欢去酒吧间!对了,这位是你的太太吗?”孩子望着比包太太,向神父问道。
“神父是没有太太的。你连这个也不懂吗?”
“哦!原来是这样的!那么,她便是你的厨师喽!”
“你,安多尼,你去教堂吗?”
“我们没有神父啊!最后的一位本堂在这只待了三周便去世了!”
“那么说,现在你要去教堂了;因为又来了新的本堂神父!”
“去教堂做什么?我什么都懂!”
“那好,请你告诉我‘天主三位’的名字;”
“耶稣、玛利亚、若瑟!”孩子随口说道。
“我的天哪!”比包太太笑道。
“你开圣体了吗?”神父继续问道。
“‘圣体’?那是什么东西?”
“在教堂里,我会教给你的!”
“我没有时间。我必须看守我的羊群!”
“为了好天主,总是应该找出时间的!”
直到那时,三人在沿着一条夹在榆树林和草地中间的、弯弯曲曲的小路行走着。终于透过稀薄的雾,可以看到一些灰色的房屋了;村的中央是教堂;教堂顶上是一座简单的钟楼。
“这便是亚尔斯!”孩子说道:“你要工作的地方!”
维亚奈神父停下来,跪在了路边。
“你要在这里做什么?”安多尼嚷道:“地下那么肮脏!”
神父并不作声,双手继续捧在胸前。
“我刚刚向我的护守天使做了一个祈祷!”神父站起身,说道。
当他们进入村庄时,小牧童指着一个很破旧的房子说:“这便是‘野生’酒吧间,另外还有三个呢!”
“在这样一个小山沟里,竟然有四个酒吧间!”比包太太愤愤地说道。
“那边的房子是村长--芒迪先生,他很热心;也很富有,他家有三头牛和一大群羊。另一家是米各尔.西尼--镇参议员……”
在一间铁匠铺前,匠人皮嘎正为赶大车的布旦修理马蹄;这位布旦几乎整天都醉着。
当他们看到神父经过,两人便停止了工作:铁匠把手压在头上;而大车匠醉醺醺地打着趔趄,朝神父走过来:
“你是新来的本堂神父,对吗?”
“你说得对!”神父回答:“但我看你是不是酒喝得多了?”
“不多,不多!”那人嘟哝着:“我看到一位神父,就好像是看到了一位黑蝴蝶!但愿魔鬼早日能够把你赶走,至少像你的前任那样!”
“不要听他的!”铁匠说道:“由于天气冷,他在‘蚂蚁’馆喝酒,喝多了。希望你不要生气!你知道亚尔斯的人们都不太热心;但若神父不找我们麻烦的话,大家还可以过得去!”
“但是,我也不是专为你们来送‘自在’的!”神父以反对的口气回答。
“那就趁早滚蛋吧!”醉鬼举起手中的鞭子骂道。皮嘎急忙抱住了他。
“神父,要注意啊!开始时不要管得太紧,常言说:‘认真的先生不会做官长久!’但愿你不要生气,希望我们能彼此了解!”
“谢谢你,朋友!”
“那边,便是本堂神父的住所!”安多尼说道。
“我想先去教堂看一看!”
“那好吧,反正你已经到家了!”说完,安多尼伸出了手。
“你指给了我来亚尔斯的路;”神父答道:“我要指给你去天堂的路!”
“我却更喜欢你给我几块钱!”孩子嘀咕道:“看样子,我们的新本堂不像是很富;可是,头够硬的!”随后,小孩做了鬼脸,便不见了。
神父打开教堂的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举行弥撒了,更衣所显得杂乱无章,祭台也无任何装饰,到处都是灰尘,长明灯也熄灭了……维亚奈不知道圣龛中是否还有圣体,他在更衣室中找到钥匙,打开圣龛:是的,神圣的救主仍在他的“家”里!神父恭敬地双膝跪下。随后,他将灯添满了油,重新点着。从此,亚尔斯要升起新的光明!
他跪在祭台的台阶上,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等了很久一会儿,比包太太推了推他的肩膀说:“我们应该去本堂住所,因为天马上就要黑了!”
“不,不会的!天快亮了,会完全亮的!”神父回答。
当他们走出教堂时,一位妇女跑上前来迎接,并自我介绍说:“我是乐娜太太。我带着本堂住所的钥匙,是你那位可怜的前任,他的姐姐留给我的!跟我来吧,感谢天主又赏给我们一位新本堂!”
“好象你是第一位对我的上任感到高兴的人!”维亚奈苦笑着说。
“哦!当然别人也同样高兴!看!我们到了!”
亚尔斯的本堂住所,是一座由红砖盖成的两层的建筑物,共有五个房间,每间有一个窗户,还有一个小花园。
“你会发现,这里什么都齐全!”乐娜太太确信地说:“只是要快些把火笼着;若是我知道你今天到,我提前会准备好的!”
“哦,这没多大关系,请不要担心!”
“这些东西真漂亮!”比包太太抚摸着屋里的家具,说道。
在底层,有一间很大的装有火炉的厨房,一些平底锅和其它的日常用具。旁边便是餐厅,摆着一张碗厨,一台大挂钟,一张精致的橡木餐桌,几把绿绒布罩面的椅子,还有一条非常漂亮的长沙发。一段楼梯通向上层神父的卧室,那个房间装饰得同样舒适。办公室里,安放着几座漂亮的雕像,一把红布饰面的沙发,一张床,一个核桃木制作的书架,一张可以转动的桌子下、铺有一块大红绒毛地毯……另外两个房间也是同样的华丽,摆设着好几张豪华的床。
“这真的太棒了!”比包太太赞不绝口。
但是,维亚奈神父摇着头说:“这对我太过分了。这样,我生活不下去的!”
“这一切都不可以动!”乐娜太太说道:“所有的家具都是城堡送给你的前任的!”
“是的,但我不需要这些!”神父坚定地回答。随后,他又回到教堂,跪在圣体龛前,为自己、为整个堂区祈求天主的助佑。
那时,乐娜太太点燃了炭火。比包太太也利用那些早已准备好的丰富的食物,做好了晚餐。但是,她们还需要等很久,本堂神父才从教堂回来。
“看来,亚尔斯的人们照顾他们的本堂神父比照顾天主更要紧!圣堂里那么乱,像是从来没人管的样子;再者,它也太小了些!”
“哦!为亚尔斯的人们还太大了呢!以后你会看到的!”乐娜太太叹了口气说道。神父站起身来,走到窗户前,在那可以看到教堂。
“有一天,它会容纳不下到这里来的人!”神父自语道。他说话的声调,使两位妇女感到特别吃惊;那时,神父的目光在注视着远方。
晚上,保禄的车才到达亚尔斯。在比包太太的指挥下,将车上的物品全部搬了下来,分别放在地下室、粮仓或居住的房间里。
“明天,我请你再帮我搬一次家!”维亚奈对姐夫说:“我想把这些东西都拿走!”他指着那些漂亮的家具。
“那是为什么?”保禄不解地问道:“厄古莉的本堂住所不也是一样豪华吗?”
“正是为了这个,我才不要它呢!村里的人们穿着他们的木鞋来找我时,他们会害怕弄脏了地毯和沙发!”
当晚,在本堂神父的要求下,两位妇女去清扫教堂;凌晨,维亚奈神父很早进入教堂时,她们还在工作着。他跪在祭台前的台阶上。
他长时间祈祷着,呼求天主拯救这个被人遗忘的村庄!
天亮了,他敲响了教堂的钟。
“我们村来了一位新的本堂神父!”居民们像平常一样边往地里走,边互相议论着……尽管神父敲了很长时间的钟,然而,只有几位老太太来参加弥撒。保禄为他辅祭。
几个小时后,有人通报了城堡的女主人:新本堂神父已来到她家门口。
“哦,真够快的!”六十四岁的女主人回答:“这说明他很懂得待人处世!”
“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老仆人摇着头,说道:“还有一辆满载家具的牛车!”
“这倒奇怪了!”女主人很纳闷:“先请他进来!”
维亚奈神父注视着,迎上来的和蔼可亲的女主人:她头戴花边月芽帽,身穿黑色丝绸袍。同时,女主人也打量着这位瘦弱且显得严肃的新本堂神父。
“我来愿意和你谈谈我的工作!”神父开口说道
“很高兴主教派你来我们村!但愿你的身体很好,不要象你的前任,他到这里三周就去世了!我们的堂区很穷,从来没有一位神父在这里住得很久!”
“哦!我不会为自己要求更好的地方!”维亚奈神父笑着说。
“我听说,你还带了一辆车来?”
“对,是我姐夫保禄的牛车。我想把家具还给你;我留下了几件必要的,如果你同意的话!”
“它们对你是不是不相称?”女主人的脸上掠过一丝忧郁。
“正好相反!它们对我太豪华了!我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在这些丝绸当中总显得不自在;在家时,我常睡在畜棚里!”
“那就随你的便吧!”
女主人命人去把家具从车上卸了下来。
“如果你愿意,可以帮忙整理一下教堂,我将非常感激!里面的装饰太可怜了,祭台布和领圣体的托布都破旧不堪。我不愿讨不知趣!但也不允许对待好天主像乞丐一般!”
“好吧!过几天,我将看一看,我可以做点什么!”女主人许诺道:“但是,请坐,我们先谈一谈你的新堂区!”
一小时后,当维亚奈神父离开城堡时,他为遇到这样一位高尚而热情的灵魂而充满安慰的信心!
“今后,可以告诉我,你所有的忧虑!”女主人为他送行时嘱咐道;她静静地望着神父远去的背影。
“主教为我们调来了一位热心的好神父!”她向仆人说道:“他为自己什么也不要,但却为教堂争取一切!我为亚尔斯有这样一位好神父而感到欣慰!”
“是的!”老仆人回答:“从神父的眼中可以看得出来!”
二月十三主日那天,维亚奈在米则利堂区的老本堂神父的主持下正式就职。实际上,亚尔斯不是一个正式的堂区,仅是属于米则利的一个副堂;无论如何,维亚奈神父只是保存了本堂神父的名衔,却只有一个副本堂的权利!
几乎全村的人,都来参加神父的就职典礼;因为,人们愿意看一看他们的本堂神父是什么样子。
“他不会是多么出奇的!”农民维立说道:“像咱们这样一个偏僻的小村,直到现在,不是派来一些有病的,就是一些其它地方没法安排的;一定既不是学者,也不是讲道家,若是,早调到城市去了。为农村,常常第一位总比以后的强得多呢!”
“咱们不需要一位学者!”伯多回答:“这里也不是主教座堂的讲道台。不管怎样,咱们去看一看他讲话的方式!”
实际上,全村的人都焦急地在讲道台下等待着。很多人长久都不进堂了,今天只是受着好奇心的驱使!“蚂蚁”旅馆的老板也在那里,看到神父走上讲道台的样子,他有些担心。
开始时,维亚奈神父有些紧张。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内心的虔诚和爱火使他的语言表达得更容易了,同时也更深入了。他的话很简单,连那些没受过教育的人都可以听得懂。
神父讲述着他的童年,做牧童时,牧放着家中的羊群,但现在呢?维亚奈温和地说道:“主教让我再次做了牧人。这次,放在我肩上的是一个更重要的责任,事实上,我还是牧放着我‘父亲’的‘羊群’。你们的牧人满怀信心地想把你们领向丰盛的草场,出离罪恶的荆棘,回到天父的家乡……我带着一份牧者真诚的爱来到你们中间,但同样也带着严肃,这正是我手中的牧杖要起的作用:你们可以发现,我不会常常高兴的夸赞你们;相反地,在很多的事上,我却会对你们予以批评、禁止……”
听众中,有人开始感到不自然,旅馆的老板咳嗽着;也有些人却被神父的话感动了,尤其听到他以颤抖的声音补充道:
“在圣龛前,我祈求天主答应我:赏赐这个堂区回头改过。自我内心深处,我重复着这句话:上主啊,我准备好了,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忍受所有你愿意的一切,那怕是最艰涩的痛苦……;但愿你帮助我将这些你所托付给我的灵魂,领到你那里去!……”
信友们静静地走出了教堂。尤其是妇女们深深地被感动了;一些男人也陷入了沉思……人们在几个酒吧间交换着他们的意见。
“直到目前,还好!”“蚂蚁”旅馆的老板表示:“他讲得很得体,很适合!城市里的神父讲起话来满口是词,滔滔不绝!”
“他讲自己讲得太多!”村子里的裁缝回答;他到过很多地方,正因如此,他认为自己有资格来评论。
“他提到他的‘牧杖’,好象我们都是小孩子似的!”赶大车的布旦把一杯酒倒在口里,说道。
“我也正是这样想的!”老板补充说:“但希望他不要找茬儿,不要让人扫兴;不然,他在咱们村里点的这把火可烧不长!”
村长芒迪先生是一位敏感而严肃的人;在与镇议员一道回家时,他说:“我们有一座可怜的教堂;但我相信,我们来了一位‘圣人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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