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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力量

二十七、十字架下


 
(1846--1849)
十一岁的小伯多.西尼从床上痛苦地直起身来,向窗外观望着,那么多好看的东西:朝圣者的队伍唱着歌走进教堂;商人们在人群中叫卖着他们的报纸、水果、圣牌、念珠以及维亚奈神父的画像;里昂--亚尔斯的“朝圣专车”,从他的窗下经过时,罗伯.柏南--他最好的朋友之一,总会吹响那动听的号筒表示对他的问候。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孩子所期待的。每天中午,他在等待一位来看望他的客人,他会帮他忘却折磨着他的剧烈的痛苦。原来,在一次游戏时,因为他不小心在粮仓里引起了大火,他幸免于难,从火中被救了出来,可是己被烧成重伤,尤其这几天,他特别难熬,今天刚刚在伤口换过药。
突然,他高兴地喊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拄拐杖的维亚奈神父正朝他家走来。
“我的孩子,你好些吗?”神父一进来,便问道。
“好多了!”孩子回答;那时,满面伤痕的脸上露出高兴的样子。
“我可怜的孩子,你觉得很痛苦吗?”
“不!神父!昨天非常难受,今天我全然忘记了!”
“那现在呢?”
“现在一样难受,可是明天我也会忘记的!”
“你是不是想很快地痊愈?”
“啊!神父,你知道我是自做自受!我向来是很淘气的,如果我好了,我还会淘气的!所以我更喜欢生病,而且……!”
“而且?”
“如果我病好了,你就不再来看我了!请再为我讲一个故事吧!”
“好的!听着:在撒莱特,那是在法国南部的一个村庄(在阿尔卑斯山脉),童贞圣母显现给两个小牧童:马西满和你一般大,另外一位十五岁的女孩子,她叫美拉尼,他们是在草地上看到圣母的!”
“圣母是怎样的?”
“她是那么美丽:她的衣服像雪一样洁白,并装饰着珍珠;头上戴着玫瑰花冠;她的鞋是金黄色的,且覆盖着鲜花;但是,她用双手捂着脸,她在痛哭!”
“她为什么哭呢?”
“她对孩子们说:她是在为法国而痛哭,因为它要经历大的灾难;因为人们既不守主日,也不参与弥撒。这些罪,招致了天主的义怒!”
“可是在亚尔斯,大家主日都来参与弥撒啊!”
“是的!但全法国的其它地方并不都像亚尔斯啊!圣母预言将有一段饥荒艰难的时期,人们连土豆都吃不上,葡萄也都会烂在树上!”
“看到圣母显现的孩子们是不是很热心?”
“我不知道!”本堂神父摇了摇头,说:“马西满仅仅会念‘天主经’,而美拉尼却连这也不会!”
“那么,圣母显现给他们……”小伯多带着思考的样子问道。
“好天主赐给人恩宠,从不看人的功劳,他可以拣选任何人做他的工具!现在我应该走了,人们在等我听告解呢。小伯多,将你的一切痛苦献给好天主吧!”神父降福了他,便离开了。
他走在挤满了人群的大街上,人们尊敬地问候着他。经过一个小货架时,他看到一个小伙子在使劲喝卖着他的商品。
“圣维亚奈神父的画像!快来买圣维亚奈神父的画像!”
“天哪!纳德!你到底在吆喝什么呢?看你着急的样子,好象脖子上在架着一把刀一样!”神父说着走了过去,拿起一张画像:
“亚尔斯本堂神父值多少钱?”
“两法郎!”纳德.玛定回答。
“这样的一张‘可怜相’(像),也真够贵了!本堂神父就这样吗?看他笨笨的样子,像个傻瓜!”
“人们都争着买呢!”小商人得意地说。
“那么,人们跟他一样也是傻瓜了!”说着,神父扔下像便走了。
“两块,两块!亚尔斯本堂神父,两块!”小商人重复着。
维亚奈神父一直反对人们出售他的画像;终于他屈服了,为了不打破人们的饭碗,可是他实在厌恶这种交易。
一八四六年秋天,他又要有新的忧虑了:几周以前,特吾的副学长来视察“主顾之家”,且指出孩子们被照顾得很周到,并学会了做家务;但相对地,对文化知识不够重视。
“请看,神父!”那位传教士说:“这些女孩子学会了纺线、裁剪、针织,但一点都不懂得书写;更糟糕的是,她们的老师看样子也未受过多少的教育!”
“学监先生!我觉得为这些女孩子们,纺线、针织比书写更重要啊!”
“对不起,神父!如果一座学校,连老师都不懂得书写,那算什么学校呢?”
“因为加琳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深造,我仅让她学习了几个月!”
“那么应该辞退!我们不该接纳一个不识字的人做老师的!”
谈话结束后,维亚奈神父便将这些事,讲述给了他的助理莱孟神父。一年前,他被任命为他的副本堂。
“所以,应该请一些修女来任教!圣若瑟会的修女们很乐意来亚尔斯!”
“如果一定是要修女任教的话,我可以立刻让‘主顾之家’的负责人穿上会衣;只要将她们的衣服染成黑色,不就都变成正式的修女了!”
“是啊!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们便可以书写了。你需要的是一些真正有能力教书的修女。那时,学监将无话可说了!”
“让我考虑考虑!”维亚奈神父停止了谈话。
将教书的任务委托给修女们并不难,问题是一直管理着“主顾之家”的这几位女孩子,她们为它付出了无数的牺牲,该怎样安置她们呢!
维亚奈神父焦虑地来到教堂,跪在圣体龛前,祈求天主的光照。随后,他来到更衣室,多年来,他都是在那里听男人们的告解。
很晚了,当他回到本堂住所时,一位传教士正等着他。那是柏罗丁神父--柏莱大修院的院长,是主教派来的。
“神父,我来是关于你的‘主顾之家’。特吾的学监向主教做了汇报,要求做出一些具体的改善!”
“我明白是为了‘书写’!”维亚奈神父笑着说。
“那位先生并不是毫无道理!我也认为,总不能将教书的责任委托给一些连她们自己都不懂得书写的人!”
“亚尔斯的农民们不需要很有学问的家庭主妇!”
“当然!可是一所学校需要有真正的老师!我自己是布克的本堂神父,我也建立了一所学校在圣若瑟会修女们的领导下,进展得很顺利。所以,你也该采取同样的做法!”
“那些直到现在、一直领导着学校的女孩子们呢?”
“修女们或许需要她们!不然的话,也可以为她们找到另外合适的职业!”
“不要为这个问题再耽误时间了!”莱孟神父插言说:“已经决定了,我们要请若瑟会的修女们来‘主顾之家!为了保住学校,必须做出一些牺牲!”
副本堂说话的态度使院长很惊讶,他看了看莱孟神父;随后,向亚尔斯的本堂神父说:
“当然,我们应该让维亚奈神父仔细地考虑并自由地做出决定!因为在没有主教的命令时,只有他--‘主顾之家’的创立者和领导人--有权利做出决定!”
莱孟神父领会到院长的暗示,他有些不服气地回答:“事情已说定了,再多谈也没用!”说完,他气乎乎地出去了。
“神父,你有一位很厉害的副本堂啊!”院长摇了摇头,说道。
“是的,他知道他想要做的!我非常感谢主教为我派了一位聪明能干的助手!”
莱孟确实是一位热诚而富于行动的神父,然而他好高骛远、习于统治的天性。对维亚奈--一位比他老二十岁的神父来说,确是一个十字架:自他一调到亚尔斯,他便住在一层本堂神父的房间,却将维亚奈神父挤到底层的一间既潮湿而又不透气的小屋里,很多人都看不惯这事;终于村长出面请他立刻将房间还给本堂神父,于是,莱孟神父气愤地离开了本堂住所,而搬到外面另寻住处了。
他对本堂神父愈来愈显得粗暴无礼,他自认是堂区之主,甚至有时在讲道台上还公开批评老神父,并常反对他的指示。
如果不是维亚奈神父总出面保护着他,亚尔斯的人们早将他赶走了。
“若是你们为他制造麻烦,我会和他一起离开亚尔斯的!”他向村长说道:“我对他感恩不尽,他帮助我看到了自己的缺点;若没有他,我很难知道我是否在爱着天主!”
维亚奈深深爱着他的同事,如同他爱着天主为他送来的每一个十字架。一天,柏莱主教询问他关于莱孟神父的情况,亚尔斯本堂神父回答:“主教!他对我的帮助很大,不要听任何的闲言碎语!”
一八四八年的二月,圣若瑟会的五位修女来到了“主顾之家”。使本堂神父最伤感的是:他们关闭了孤儿院,因为她们所强调的目标不同。
若娜便住到亚尔斯村她的姐姐家。维亚奈神父为加琳和玛丽另租了两个房间,让她们今后负责教堂的卫生、祭台的布置、祭物的清洗、本堂住所的家务等,自由时间,她们也帮穷人纺线织布,或侍候病人。
维亚奈神父尤其看到加琳被迫放弃她心爱的工作,是那么痛苦,便尽力安慰她:“我的孩子,你可以相信我怀着多大的焦虑才决定将‘主顾之家’让给若瑟会的修女们管理,因为我已想到了你的痛苦!但,这是天主要求的牺牲!”
“至少现在孩子们可以很好地学习书写了!”加琳说道:“无论如何,我可以高兴,能够找到时间预备我的善终了。但愿好天主在一切事上受赞美!”
第二年,亚尔斯本堂神父也将男子学校委托给几位修会会士--自柏莱来的三位‘圣家会’的弟兄。他们负责孩子们的学习,很快又为外村的孩子们建立了一座宿舍。当然,本堂神父也为他心爱的若望.柏南,在邻村的学校找到了另外一个位子。
自此以后,这些在亚尔斯的修女和会士们,便在维亚奈神父所经历的种种考验中,做了他最忠实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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