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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论牧灵的生活 |
第七章 论内外兼顾 |
所有的灵牧,在忙于外务时,应不减少操心内务;在思虑内务时,应不应放弃照管外务。免得因献身于外务而忽略了内务,或是因专修内务而把那些在外面应照顾的人,全然置之不理。
屡次见到一些人,好像已忘记他们是为了灵魂才去照管众弟兄,全心全力操心现世的俗务。这些俗务如没有时,他们便聚精会神,日夜焦虑,坐卧不安,总要设法搜寻一些;如果有时,他们便马上自负的将它包办。既然他们安心于现世的外务——当然这是大不应该的——所以才失却了自己内心的平安。
原来他们东奔西跑找事工作,在他们似乎是一种快乐;并且他们如果不为地上的事务工作时,就认为等于没有工作。因之,在他们高兴自己事务纷繁,为教会所服务时,却全然忽略了最主要的他们应该训导人的急务。
这样,属下信众的生活无疑的要懒散,要僵化,因为他们渴望在灵魂方面有进步时,却不幸在那个管制他们的牧人的恶表前绊倒,就如被路上的障碍物绊倒一样。头脑出了毛病,肢体虽仍完整,也变做残废。在侦察敌人时,如果带路的军官走错了路,那跟在他后面的部队岂止徒劳无功,而且全军也将覆没。同样,灵魂的长官要是只知裁决属于肉身方面的地上事物,而丝毫不操心应当看管羊群的灵牧职司,那结果是再没有如何劝勉及忠告来激励属下的心志,再没有任何谴责来惩戒属下的过错。在属下理会他们的牧人整天忙忙碌碌,所务心的只是地上事务的当儿,他们是再没法领悟天上的光明了。可是诱惑的狂风一旦吹到,卷起的风沙尘埃,自然将使教会的眼目失明。
人类的救赎主很正确的警告这些人说:“你们应当谨慎,免得你们的心沉醉于宴乐。”(路廿一34)他马上又接下去说:“或者于人生的挂虑。”然后存心恐吓的又加上一句:“免得那意想不到的日子临于你们。”所以他又说:“没有一个家仆能侍奉两个主人。”(玛六24)因之圣保禄宗徒痛责那些虽献身于主,却仍与世俗为伍的人说:“你们若有世俗的争端,教会中可轻贱的人也可以审断,你们就委任他们审断吧!”(格前六4)这很清楚,在圣保禄看来,那些精于地上事物的人,灵魂上是没有天上神恩的,所以称之为可轻贱的人。他好像明明的说:“既然那些人不能彻悟天上的事理,至少叫他们受理地上的诉讼吧!”
所以,梅瑟既要进入帐幕与天主交谈,也要整日受理百姓的案件,因而被他的岳父耶特勒斥为外形,在审断百姓的俗务上工作,徒然消耗精力,并且给他出了个主意,从百姓中选出有才干的人,委任他们专门担任随时随地审断百姓的诉讼,而他个人则可更轻松,更自由的将法律训示群众,教导他们当走的路及当行的事。
所有掌权的人都是属下的首领,为使两脚常在正真的路上前进,毫无疑问的首领应自高处展望指挥,免得大家裹足不前,或失足跌倒。记住!身体失却平衡而弯曲倒地时,首先着地的还是首级。
因此可知,属下应当料理的身体的下部,而灵牧应当操心的则是身体的上部。位于高处,且负有领导责任的双眼,不会因为双脚行路时所带起的尘土而迷失方向。
灵魂的牧人,如果在他应指责别人的俗务上,他仍然纠缠不清,那么对于别人所加给他的牧人尊荣,要以怎样的心情领受呢?对于这种人,上主借先知的口曾愤慨的以那即将来临的正义报复恐吓,说:“所以司祭将如百姓遭遇同样的劫数,我将在他身上惩治他的行径,对他的行为予以报复。”(欧四9)几时担任神圣职务的人,做出那些迷恋于肉欲中的人所做的行径,也就是经上说的司祭如百姓一般。
耶肋米亚先知以先天下之忧而忧的痛苦心肠,好似看到了圣殿的毁灭而哭诉说:“怎么黄金已暗淡无光,精金竟变了质,圣殿的石头弃置在街头?”(哀四1)论价值超出各种金属的黄金,除了象征圣德的优越性还能象征什么呢?精金的彩色,除了表示人们对宗教的敬爱与尊崇外还表示什么呢?至于圣殿的石头,除了代表领受神品的圣职人外还代表什么人呢?所说的街头还不是影射现世生活的场所?在希腊文,街头(platos)有宽广的意思,因此按其原文可称作广场。不过,真理耶稣曾亲自说过:“导人丧亡的,则是宽门和大路。”(玛七13)
所以,圣德的生活一旦被地上的行径污染,就是说黄金已暗淡无光。当一些先前享有圣德名望的人,一朝不再受人尊重时,那就是精金已变了质。因为凡是披着圣德的外衣,而把自己介入地上俗务中的人,都好似精金变了质,在人前失掉了先前的器重,代之而来的则是人们的鄙视。
圣殿的石头被弃置在街头,是指的那些本应专务内修来装饰教会,如同在至圣所中服务的人一样,反而走向宽门大路,投身于世俗的场所。当然,在他们穿起大司牧的祭服出现在至圣所内时,看来的确是圣殿的石头。不过作为天主的使臣献身教会,以自己的生活表现,不能赢得属下给予救主的尊荣,则已不配是圣殿的石头了。
除此,那些只贪一己的安逸及一切从宽的圣职人士,喜欢从事俗务,也就等于是圣殿的石头被弃置在街头。应注意的是,圣经上不说弃置“在街上”(in plateis),乃说弃置“在街头”(in capite platearum)因为圣职人士之从事俗务,在其他的人看来好似在图谋至善,虽然他们只是为了个人的安逸自在而走宽门大路,但在街上时,由于他们本地位享有的圣德名望,仍然走在别人的前头。
至于那些为了自己的爱好而营谋俗务,从事地上事物的圣职人士,从他们先前的职守虽享有圣德的光辉,但有一天被弃置在街头,为了他们曾做过至圣所的石头,我们也理宜收容他们(这些可怜的石头)
所以,总结一句来说,所有俗务只可为了无奈而不得不容忍,却绝不应爱好追求,免得它们抑制心灵,加重心灵的负担,把心灵自天上拖下,淹没在世俗的深海里。
相反的,又有许多人,虽接受看守羊群的任务,不过他们是如此的专心致志于神圣的事理,以致绝不愿过问外间的俗务。既然他们忽略照管肉身,从不关心属下的需要,大致来说,他们的讲道不只不发生好效果,反而被人轻视。因为在他们一味严辞指责人们的罪行,而又袖手不顾人们生活上的需要时,人们是听不进他们所讲的话的。
一篇美丽的讲道,如果不用一只仁爱的手向人心内推销,是无法打动那些挣扎在生活线上的贫苦大众的。道理的种子需要以讲道者的热心肠,撒在听众的心田中,再加以灌溉,方能生长并结出果实来。
所以,为民牧者必须能够贯注于内心的事务,而在心内同时也要兼顾到无害的外在杂务。因之,所有的灵牧要热心供给属下心灵的需要,而同时也不放弃照管他们的日常生活。
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如果灵牧忽略照管及辅助羊群,则他们的道理当然打不入羊群的心里。因此第一位灵牧圣伯多禄焦急的劝告说:“我劝在你们中作长老的,我也是长老,与你们相同,且是受苦难的见证人,在他日后要发现的光荣内是有分子的。我恳求你们,要牧放你们那里的天主的羊群。”(伯前五1)
这里所说的牧放,究指牧放心灵抑或肉体,读了他下面说的话就知道了:“按天主的旨意,照看他们,不要出于无奈,当出于甘心,也不要为了有财利可图,这是可耻的,但要出于情愿。”灵牧们读过这些话后,委实应提高警觉,朝乾夕惕,以免他们在满足了属下的精神贫乏后,自己却又患上了同样的病症而死亡。除此,他们也要小心留意,不要在帮助属下解决了肉体的需要后,而自己却守着空肠挂肚,尝不到义德的甘旨了。
不过,圣保禄宗徒却又鼓励灵牧操心外务,说:“谁若不照管自己的人,格外是自己本家的人,就算背弃信仰,比教外人还坏。”(弟前五8)
总之,在一切有关这类问题的事上,我们常是担心且特别警觉,怕那些操心外务的人置内务于全然不顾。
梗概来说,就如我们已讲过的,只要灵牧一不小心纠缠在现世的忧虑中,心内的爱主热情就自然日渐减少,终至冷却。因为他们接受了照管人灵的职权,因而满有借口不怕在外面东奔西跑留恋终日。
所以,在照管属下外面的需要时,必须把握住一定的限度。厄则克耳先知说得好:“司祭不可剃头,亦不可任自己的头发自由生长,该剪自己的头发。”(四四20)司祭是法定的被召人,为在圣殿内供职及治理百姓。毛发生在头上,是头脑里思想的外露。毛发在不可感觉的状态下自头皮内生出,正好表示现世的忧虑。这种忧虑,由于我们并不留心,有时发展得非常不正当,就好像我们的头发在我们不知不觉中自头皮里生出一样。
所有治理人的人,当然免不掉外面的忧虑,但不可操之过甚。故此司祭们正确的被禁剃头,也被禁止放任自己的头发自由生长。这意思是说,从属下的生活中所生出的俗务思想,既不能由他们全然斩断,但也不过于放纵它们孳生蔓延。所以说:“该修剪自己的头发。”这指的是,在必要的范围内,现世的生活忧虑尽可由它孳生,不过为免得它漫无限制的随处蔓延,要随时加以剪短。
既然事实上非操心外务不可,否则就无法维持生活,而同时献身宗教,专务内修,也不可与此有所抵触,故此应内外兼顾,不可顾此失彼。就如司祭的头上应该蓄发,好保护头皮,但又该不时加以修剪,免得它长得超过眼睛,阻碍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