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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造的人

群体生活

独处的操练不是单独存在，而是与群体生活的操练紧密结合的。所谓群体生活的操练，即是在人与人之间创造一个自由的空间，共同实践服从天主的真理。透过这样的操练，我们与人相处时不再在恐惧和孤单中抓着对方，而是彼此豁出空间，让天主的声音释放我们。
把群体生活说成一种操练可能有点怪诞，但如果群体没有操练，群体生活只不过是一个“温馨”的字眼，意指使人感到安全和像家一般温暖而排外的地方，而不是指新生命可以萌芽和成长的空间。在真正的群体生活中操练是十分重要的。在各种新和旧的生活方式中，在维系友谊、婚姻和家庭关系上，操练也是非常重要的。要创造空间，让天主在我们中间居住，必须不断确认圣神居于我们各人的心内。当我们在独处时认识到那赐下生命的圣神时，便可确定自己真正的身分，也可察觉同样的圣神透过其它人对我们说话。当我们认识到赐下生命的圣灵是我们群体生活的源头时，我们在独处时也更能察觉天主的声音。
在每一种群体生活中，包括友谊、婚姻、家庭、宗教生活，相处的情形就是独处的个体互相问候，不同的心灵互通心声。当我们满怀感恩地响应天主的呼唤，彼此分享生命，互相喜乐地接待之时，天主重生的灵就在我们中间彰显。因此，各种的共同生活方式都从不同角度显示了天主与我们众人同在。
要建立美好的群体生活，当中的人所具备的特质不一定要相同或类似。教育背景、性格气质或社会地位相近固然很容易叫我们走在一起，但这决不是群体生活的基础。群体的根基是天主；是天主——而不是人与人之间的互相吸引——召唤我们走在一起。不少团体已经成立，目的是维护团员的利益、巩固自己的地位，或宣传本身的宗旨。基督徒的团体决不是这类型的组织。这些团体不但没有打破人与人之间互相恐惧的墙，开拓空间让天主参与其中，而且还关闭自己，不容许任何外人加入。群体的奥妙正在于它可容纳所有人，姑勿论个别之分歧有多大，都可共同生活，成为基督的弟兄姊妹和天父的儿女。
我想跟大家介绍一种群体操练的具体形式——一齐学习聆听。处身于口沫横飞的世界，我们通常把时间用在说话上。我们喜欢交流生活的体验，讨论有趣的事情，争论时事的问题等。透过积极的言语交流，我们尝试发掘对方的特色。可惜很多时我们发现说话是隔开彼此内心世界的墙，而不是通向对方心灵之门。说话让我们保持距离，而不是互诉心声。很多时——虽然违反我们的意愿——我们发觉自己正在经常跟别人比拼。我们努力向别人证实自己是重要，是有过人之处的。群体的操练教我们一起静默。由操练而来的宁静不会叫我们尴尬，反之，它让我们一同注目在召唤我们走在一起的天主身上。因此，我们不是惶恐地依靠自我建构的身分而彼此认识，而是深深知道对方是活在天主的爱中——无尽而独一无二的爱。
就如独处的操练一样，通常是圣经的话语把我们带进集体的宁静去。正如保禄所说，信心是从听道而来。我们必须彼此细听对方的说话。不同地域、历史、心理、宗教背景的人走在一起，倾听不同人说同一真理，使我们既开放，又脆弱，共同认识到真道的膀臂下，大家都可坦然无惧。这样，我们便可发掘这个群体的真正身分，可经历天主把我们召集在一起的美意。我们因而认识到那位在独处中跟我们说话的主同样在我们的邻舍独处时跟他们说话，无分语言、宗派、性格。具创造力的宁静，就在共同聆听天主的话语时萌芽滋长。这种具创造力的宁静充满天主的关怀和怜悯。透过聆听天主的说话，我们不再互相竞逐和争斗，而可确认自己的身分——慈爱天主的儿女、主耶稣基督的弟兄姊妹；因此，大家也成为弟兄姊妹。
这只是众多群体操练方式的一个例子；一同颂赞、一同工作、一同游玩——都是群体操练的实践方法。不过，无论具体的形式是怎样，群体生活都是超越种族、性别、国籍、性格、年龄界限的，并且让我们发现在天主面前彼此的身分。
群体操练使我们成为人，即是互通心声的群体。 (“人”的英文字是person，拉丁字是personare，即“声音流通”的意思。)这个群体把真理、美善和我们难以参透的那份伟大、完全、丰盛的爱互相传扬。在真正的群体中我们是不同的窗口，把天主在我们生活中临在的奥秘展示和引进彼此的心灵世界。因此群体的操练正是祈祷的操练。它使我们时刻注意圣神的同在——在我们共同生活的核心，替我们向“阿爸”天父祈求。群体生活操练也就是一同实践服从的操练。问题不是“天主如何带领我这个尝试遵行祂旨意的个体”那么简单，更基本及重要的问题是：“天主对我们这个群体有何指引？”要解答这个问题，我们必须细心观察天主在我们群体生活中的指引，并且共同作出积极的响应。由此可见，祈祷和行动其实是一体两面，因为群体所作的一切其实都是对天主的声音的响应，是诚心服从天主的表现。
最后，我们必须谨记，群体生活就如独处一样，归根究底其实是指心灵的状态。虽然，如果我们不集合在一起，就永不知道群体是甚么，但这并不表示群体就等同于肉体上的同在。单独一人时，我们仍可活出很好的群体生活。在这种情形下，我们虽然跟其它人时空相隔，但仍可自由行动，诚实说话，默默受苦，因为爱已把我们跟其它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爱的群体不仅超越疆土国界，也突破了年代世纪。对遥远的人的思念，对逝世已久的人的追忆，都可使我们成为一个互相医治、支持和指引的群体。只要有容纳天主的空间，群体便可超越一切时空的限制。
因此群体生活的操练释放我们，让我们服从圣神的引导而行，甚至去一些不大愿去的地方。这正是五旬节的真实经验。当圣神降临在门徒身上时，他们就从惊惶中释放出来，由斗室走进世界。一日他们在惊恐中聚集一处，一日还未组成真正的群体。但当他们领受圣神后，使成为一群自由的人，即使相隔如罗马跟耶路撒冷那般远，也能在圣神里彼此共融。这正是圣神而不是恐惧把我们聚集在一起，以致没有时空能分隔我们。
透过独处的操练，我们找回心灵深处对天主敞开的空间。透过群体生活的操练，我们寻回在群体相处中对天主开放的空间。两种操练如出一辙，因为我们心灵内的空间，跟群体中人与人之空间，其实是同一空间。
天主圣神正是在我们这个神圣的空间祈祷。祈祷首先是圣神积极参与我们个人及群体生活。透过独处和群体生活的操练，我们慢慢、温和、恒切地排除一切阻挡我们听到天主声音的障碍。天主是经常而不是间或跟我们说话，不论昼夜，在工作或游戏间，在苦与乐当中，天主圣神都积极参与我们的生活。我们的任务就是拨出空间，让圣神真实地临在我们一切的言行思想。独处和群体的操练使心灵有自由的空间，感应圣神的同在，作出无惧和积极的响应。如果在独处中可听到天主的声音，在群体生活中同样也可听到；同样地，在其它人同在时听到天主的声音，在个人独处时也可听到。无论在独处，还是在群体生活中，我们都是被天主召唤去过服从的生活——即是不断祈祷的生活——祈祷之所以“不断”，不是由于我们有很多祷词，而是因为感应到圣神不断在个人内心及群体当中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