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谦卑才能爱

1）谦卑是甘心付出

那是洗者若翰在论及耶稣时所用的话语。若翰是司祭匝加利亚和依撒伯尔的儿子，是因着天主特别的恩宠而诞生的耶稣的前驱。他长大后在旷野里度着隐修的生活，穿骆驼毛的外衣，以蝗虫和野蜂蜜为食（谷1:6），那是一个风云变幻的时代，他在犹太群众面前高呼悔改的意义，吸引了当时大批的信徒，但是若翰做这一切并非为扬名自己，而是为耶稣的公开福传事业做预备，“为天主预备良善的百姓”（路1:17）。所以当他提及耶稣时，他称自己为耶稣“提鞋子也不配”（玛3:11），甚至“为他解鞋带”（路3:16）也当不起。若翰是一个极度谦卑的人，他一再在众人面前声称自己不是默西亚，不是主角。耶稣是新郎，而若翰认为自己不过是新郎的伴郎而已，他为耶稣的到来铺平道路，做耶稣的序幕。当新郎出现时，若翰就非常喜乐地感觉自己要衰微下去，而让出所有的舞台，让耶稣去“逐渐兴盛”（若3:30）。

也许日本女诗人对自己所爱之人的甘心付出，与圣者若翰情愿为挚爱的主耶稣预备道路而奉献自己，视死如归，在两者之间有一个相似之处，那就是他们的爱都来自于谦卑自己。当爱一个人，并愿意因着爱而去奉献时，自我就暂时被忘怀，而只想着被爱者的获得。记得张爱玲也说过：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谦卑让人看见“他者”，而甘心付出，感受到为所爱之人所做卑微事情的幸福。

2)谦卑是真心感动

现任教宗方济各在一次对度奉献生活的人讲话时，曾经说流泪非常重要。“你们千万别停止流泪。当一名司铎、会士、修女擦干眼泪时，事情就不对劲了。你们要为自己的不忠流泪，为世界的悲苦、为被丢弃的人、为遭遗弃的年长者、为被杀害的儿童、为我们所不了解的事物流泪。我们没有人能回答这一切为什么。”

教宗的意思不是要我们每天哭哭啼啼，而是要保持一颗因为谦卑而敏感能爱的心。耶稣在真福八端里不是也说过：“伤悲的人是有福的，他们会得受安慰”（玛5:5）。如果天主比我们自己更重要，那么天主所创造的一切：宇宙万物和人类，按照保禄的话，一切仍旧在“阵痛当中”等待新生（罗8:22），在忧戚当中期待着被天主的爱净化，期待着救主的再来，那么哭泣和流泪似乎是不可避免的状态，因为我们内心里有“不以自我为中心”的谦卑，我们看见孤寡老人的孤独而难过，感受到战争对人的摧残而伤痛，我们悲天悯人，戚然泪下，因为我们所爱的造物主也在这样受苦。

我们从若望福音的记载里读到耶稣流泪的时刻，他为自己的朋友拉匝禄的生病去世而心神感伤，流泪难过，他以全能的爱和生命，让捆绑着殓布的拉匝禄从石洞里走出来（若11:1-44）。耶稣能够并且愿意给人们带去生命，正因为他是一个谦卑到“取了奴仆的形体，与人一样”的救主，他“虽具有天主的本质，却没有自视为天主，而是谦卑至极致终，服从听命致死，死于十字架上”（斐2:6-8）。耶稣谦卑柔和的爱使他能时时刻刻真心感动于人群的疾苦。他接触各式各样的人，他们中间有渔夫，小商贩，税吏，附魔的人，患病及被人遗弃的妇女，有天真浪漫的小孩子，也有权贵和严肃的律法经师。耶稣有教无类，感同身受，并因为真心感动而施救与治愈。

3)谦卑是全心顺服

谦卑也许是保持爱和感动的基础，谦卑是爱的出发点和必要条件。没有谦卑，我们就没有办法从以自我为心中的世界移开我们自己；没有谦卑，我们就会错误地一直把自己放在审判他人的宝座上（玛7:3-5；格前4:5），也就没有办法进入到天主的慈悲里，感受他的怜悯“如江河涌流”（若7:38）。“天主排斥骄傲的人，赐福给谦卑的人”(雅4:6)；“谦卑的人会承受土地，尽享丰饶平安”（咏37:11）

没有谦卑，我们就一直假装是自己的主人（玛6:24）。所以最大的谦卑不单单是为所爱的人系鞋带，也不仅仅是为受苦受难的人哭泣。谦卑的含义还在于欣然让生命朝向天主的恩典开放，在天主的恩典照耀下，我们会知道不认识天主的生命是虚无的（若15:1-5）；我们还会了悟其实生命中的“所有他者”，与我们的生命是联系在一起的，从而促使我们从“小我”的惯性思维中解放自己（若12:24）。谦卑就是自愿全心顺服在天主的管辖之下，从天主的角度和眼光去生活。我们生命的主人换成了天主，而不再是我们对自己发号施令。“你们在天主大能之下，谦卑抑制自己吧，他才能在适当时机举扬你们”（伯前5:6）。

谦卑带来我们对自我认识的改变，而这个改变带来我们与所有人际关系的重建和升华。谦卑将我们自己放在需要救赎的位置，那么因着谦卑而来的、所有的人际关系的升华，一定会充满“耶稣基督”般的宽恕、柔软、包容和感恩。耶稣曾经召唤我们去效仿他的谦卑和顺服，邀请我们走进他的谦卑柔和的内心里。“你们背起我的轭，跟我学吧!因为我是良善心谦的：这样你们必要找得你们灵魂的安息。”（玛11:29）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