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很有名的哀祷圣咏,思高的标题及批注都肯定这是一首直接的默西亚圣咏,但很多近代学者认为它只是一首间接的默西亚圣咏。直接与间接之分在于写作过程上的不同,这从下面谈到本圣咏写成的阶段时可以看出,但我们先略看本圣咏的结构:最先该注意的是本圣咏分成两个绝不相同的段落:2~22很明显的是一首个人哀祷之歌,而23~32是一首个人的感恩歌,格式大受赞美诗的影响。其更详细的分配如下: 一、 哀祷:2~22 2~3:呼喊与追问(小引) 4~6:依赖之情(个人的) 7~9:哀怨(自荐) 10~11:依赖之情(个人的) 12:哀祷(过渡诗节) 13~19:哀怨(各种描述) 20~22:哀祷 二、 感恩歌:23~32 23~24小引:先说自己的意向,殿中人请人赞美上主。 25:动机 26~32:主体 本圣咏写成的阶段 我们以前说过(注二),耶肋米亚先知是特出的哀歌作者(虽然哀歌这部书并不是他的作品),他并创制了一种新的体裁“自白”(confessions)。由心理学的观点上来看,这是一种很有价值的文学作品:真诚、深刻、动人existential)。 耶肋米亚由他实际的生活中很自然的创造的这种文学类型,在他以后的圣经文学里有了很大的成就和影响。在巴比伦放逐期中就有先知仿效他。第二首(依四九1~9a)和第三首(依五十4~11)“雅威仆人”之歌就是自白,圣咏第五十一首(miserere),就是一首认罪的诗。以后乃赫米亚在他的回忆录里也受了耶肋米亚的影响(见厄下4~11:乃赫米雅的哀祷,及九6~37:忏悔祷词)。在圣咏集里像咏十六、八十八,一三九都给我们指出,耶肋米亚的一生、他的心灵及他表达心灵的方式,为以后的anawim(即穷困者)成了一个模范,藉以反省,藉以祈祷。 以上所描绘的这个具体历史背景就是咏廿二所从出的第一阶段。圣咏的作者在第二十五节里相当清楚地被指出,他是一个“卑贱人”或更好说“贫困者”(ani),他向我们缕述自己所受的灾难困苦,他的一个基本苦痛是疾病:15~16ab。这种描写应该怎样去懂呢?圣经对于病痛的描写不像今天那样准确,而只是借着一些固定的说法(cliches):“骨骸粉碎”(咏五一10),“流血”(咏五一16)来描写,因此没有多少具体的价值,不过我们从这里的几句描写可以很容易看出病人的发高烧,他力气的消耗净尽,他的骨瘦如柴。 这个悲惨的情景,好像是来自一个虐待,他的病好像是长久坐监的结果。我们随着圣热罗尼莫念17节,那幺17、16c、18、19就给我们一个很有连贯的描叙: 17:恶犬成群地围困着我,歹徒成伙地环绕着我;他们捆起了我的手脚, 16c:使我于死灰中辗转。 18:我竟能数清我的骨骼,他们郄胜利地望看着我, 19:他们瓜分了我的衣服,为得我的长衣而拈阄。 关于铁窗风味,巴路克将耶肋米亚的亲身经历记录了少(耶卅七~卅八)。按照当时的习俗,监狱和外界能有某种交往,所以本圣咏的作者(贫困者)说自己成了他人的笑柄(7节)。 8:凡看见我的人都戏笑我,他们都摇头大笑。 也许这些嘲笑他的人以为他有病是罪有应得,像乔布的朋友那种想法,也许他们明知他无罪,但见他得病受苦而幸灾乐祸。无论如何,圣咏作者的确从他们那里受了很多苦,而他最反对的是那些对他目前的景况应负责的人:即狱吏或法官。他用轻视的口吻把他们比做雄牛、狮子、水牛、恶犬(13、14、17),这最后一种比喻最为毒辣。 依人情来说,他已到了绝望的境地,连天主也不听他的呼喊: 2:“我天主,我天主,你为什幺舍弃了我?” 不过天主的这种沉默在他的一生中并不是常有的事,普通他觉得天主离他不远,随处扶持他,这正是耶肋米亚所惯有的一个主题(耶一5:见依四九1;咏一三九15~16),也就是10~12节所表达的。 他这种依赖天主的心表现出来,使人看得见,因此才有第9节里的两句话,说他信赖上主,说上主爱他。这种心灵的特点,这种信赖天主,投奔天主的习惯就是“心灵的”贫穷。失败和痛苦产生这种神贫,或者至少使它有深度。 在相当长的哀怨之后,即刻有好结局的描写,这也是他们的习俗。无论是从监狱里出来的人,或治愈疾痛的人,或穿过旷野,远涉重洋而回家的人(咏一0七)都要到圣殿里去感恩,献上和平祭。咏一一八首便给我们保存了这种礼仪的某些程序。在我们目前的首圣咏里也有一些具体的描写:来谢恩的贫困者(ani)听到圣殿里的歌咏团唱他们所习惯的“邀请歌”(24);音乐的优美加增兄弟之间的乐趣。贫困的人来参礼(27),他们就是咏卅四首所描写的那些热诚的人,而在这里就是26节所说的“敬畏雅威的人”及27节所说的“寻求雅威的人”。“雅威的贫困者”是放逐回国后的一个相当大宗教运动,先知们很久以来已在这方面下工夫,让那些特选的“遗民”继续完成天主的计划。这些人要在圣所里雅威之前欢乐,要分享祭礼完成后的聚餐。第27节便是圣咏作者在结束圣咏时,按照当时坐席的习惯所说的祝福。以上所引各节是本圣咏最古老的部分,也就是它的第一个阶段。 这首圣咏因了它的美丽及深刻而获得了人们的接受,并被列入官方所用的圣咏中,这样本圣咏便开始了它的第二阶段,即礼仪的阶段。有患病的人,遭殃的人,在病愈后,在逃过难关后,要想来到圣殿里谢恩,便可用这首圣咏,先描述自己所受的苦,后来表达自己对天主的信赖,最后请贫困者,或敬畏天主的人和自己一同感谢主恩。其它这类的圣咏(如咏五,六)都说的比较笼统,可以用于任何人或情形,但本圣咏却说出很多具体的实况。 在第三个阶段里,本圣咏获得了一层最重要的意义,即默西亚的意义。大约是在公元前第四世纪末期,加入了一段新的诗节,即28~32。这几节诗把整篇圣咏的含义都移到未来,使得视野大为拓广,缯出了一幅天主国的远景,这果然是圣经所固有的,但它的普遍传播是相当晚的事。这几节给圣咏的古老部分加添一些新的思想或观点:28~29雅威的王国将普及全世界,是大公无私的-如王国圣咏(咏九八…)及依五二8所说;30:复活起来的人将是这王国的子民(复活的道理在默示录一类的著作里,如达十二及廿六19,和加下都有肯定,这些著作都是圣经中较晚的作品),31~32:未来的世世代代将传述天主的正义。这样由世界每个角落,过去死了的人和未来要出生的人都连合起来,演奏一曲大合唱,歌颂上主。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思想和观点:受苦与求救-胜利与欢歌,所以能前后连在一起,显然是受了第四首“上主仆人之歌”(依五二13~五三12)的影响。这首歌的一个主要启示就是默西亚将受苦,以牺牲完成救赎,天主救援的计划要在他身上完成:五三10。 本圣咏的第三阶段因此是:在末日或默西亚的日子来临时,“贫困者”将要受苦,但天主要解救他,这将是默西亚时代的定决定性的救援,他本身将是整个救援史的中心。这一切都用过去式说出,先知预这所惯用的时态,以肯定预言的必将实现。 最后一个阶段已不涉及圣咏的形成,而是给它的一个新解释,一个有基督意义的解释(christol-ogic),这无非是第三阶段的一个更清楚的划定,如此我们就有soteriologic-messianic-christologic三层意义。基督自己用过这首圣咏,初期教会也时常用它,这都是值得我们注意的,他们怎样用,怎样懂,怎样解释? 耶稣由受洗及受魔诱开始,直到他的三次预言受难(玛十六21…十七22~23;廿17~19及平行文)都很清楚地表现他的默西亚主义是谦逊的,受苦的,和依撒意亚书中的“雅威仆人之歌”及本圣咏所表达的路线相合。他也利用这些旧约中的篇章来表达他对天父的孺慕之情。他在十字架上所的最后几句话中,有一句就是本圣咏的第一句。为一个犹太人,引征一个文字的开始部分就是要提示这个文件的整体意义。这种引用经书的心理可以在耶廿三11中看出,在此先知引了咏一一八首的最初几句话,为给与由巴比伦放逐回来的这回事一个隆重的气氛和色形。 从此可见,耶稣用咏廿二首时,他的重点是在本圣咏的第三个阶段所有的意义,那就是放逐后,数世纪以来,犹太民族给这首圣咏所加添的新意义:在耶稣口中这是默西亚的哀怨,用以表达他对自己所要完成的工程的信心。“这一哀怨不是造反者,也不是失望者的哀怨,而是一个受苦的义人悲鸣。苦虽苦,但他仍确知至圣的天主即使受苦的时候还是在爱他,保护他”(Loisy)。“按犹太人的懂法,大叫并不是失望的表示,也不包含反抗的情绪,而是与旧约神修相投的作风,说出人与天主相通的感受”(Dibelius)。 初期教会则在耶稣苦难的详细情形之下念这首圣咏,藉以默想耶稣所受的苦,而不致大受惊吓。原来西亚应受的惨绝人寰的苦刑(斐二8)是要完成天主在旧约里已表达的旨意:被钉十字架原来可以在先知的神谕中找到根据。这样在旧约里找有关基督的证据的工作就开始了,因为他们爱主心切,其结果也就相当细心周详。 更有进者,他们所知道的关于耶稣苦难的事实一定比我们福音中所记载的为多。他们在记录时必须做一番选择,选择的标准便是:叙述那些为促进信仰有意义的事迹,这等于说撰择那些在旧约里预言过的事迹来叙述。犹民及士兵侮辱耶稣的镜头加以叙述,因为这些已在咏廿二首里提到(玛廿七39、43;咏廿二8~9),衣服被瓜分也是为了同样的理由(若十九24;玛廿七35;咏廿二19)。所以仅用圣咏集一定不会写出一部受难史,但圣咏所说的,经过受难事迹的阐释,便获得更丰富的意义。 附注 (一)见拙作:“有关圣咏集的一个基本问题:圣咏的分类”,神学论17(一九七三年秋)页三0一~三一七。 又:“研究圣咏类别的历史”,天主教学术研究所学报第五期(民国六十二年),页一0三~一一六。 又:“圣咏的五大类别:赞美、哀祷、感恩、王国、训诲”,神学论集18(一九七三年冬)页四六一~四八一。 (二)见“圣咏的五大类别”,神学论集18,页四六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