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章与舆论

        在第二段内，教宗才谈到公教报章应如何为真理、正义、和平而服务；这原是在场的公教报人当时参加的国际报业大会所标榜的“伟大宗旨”（见1节）和理想。教宗为支持他们的主张并鼓舞他们认真履行其理想，乃对这点做了扼要的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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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    讲词动机

一段     报章与舆论的关系

舆论之为物

舆论的条件：

      （一）合法的言论自由

      （二）真的社会意议

      （三）正确的思想

公教报人应负责指导舆论

公教报人应力戒的种种

公教报人应力行的种种

二段     公教报章应为真理、正义、和平而服务

公教报章与真理及正义

公教报章和与和平

公教报章与教会

结论与祝福

讲词小注

        讲词正文
        引言　讲词动机
        1　可爱神子！你们代表公教报人参加国际报业大会。鉴于公教报章的重要性及你们研讨的问题所有莫大关系，吾人为接见你们不得不废除圣年内限制甚至取消例常讲话的规则。这规则是吾人万分无奈而必须遵循的章程。但由于你们的会议所标榜的伟大宗旨是：公教报章应如何为真理、正义、和平而服务，故吾人必须提供意见来支持你们。

        一段　报章与舆论的关系
        2　在熟悉上述服务的主要观点后，吾人认为理应提出若干基本原则；这些原则是攸关公教报章对舆论所扮演的角色的。事实上报章是形成并传播舆论的首要因素。

        舆论之为物
        3　诚然，舆论是正常社会的产物；而社会则是由意识到自身行为及社会风尚的人们所组成；人们都是社会的一份子，并与社会紧相连系。分析至最后，舆论无往不是人们的心灵对社会局势所有思想的自然回声和公共反响，即使其自然程度有高下的区别。[1]

        舆论的条件
        （一）合法的言论自由
        4　假使一个地区没有舆论出现，甚至根本没有舆论这回事，则不拘人们怎样解释舆论这样消沉或根本不存在的事实，可以断言，该地区的社会必不正常并患有缺陷及痼疾。

        5　且不谈那些完全没有合法自由而舆论又全被窒息，唯有执政党及其首长和独裁者始有权讲话的地区，在基督信徒看来，窒息国民的声音，迫使他们噤若寒蝉，定然是违反人们天赋权利和破坏天主钦定的世界秩序的罪行。[2]

        6　在上述局面下，谁看不出新闻从业者的良心处在何其困惑和不知何所适从的窘境中？原初吾人曾希望人们至少将过去痛苦经验视作一个教训，而由这可耻的虐政下将社会解救出来，并终止这种贬仰报人及读者尊严的奇耻大辱。不幸，吾人曾与你们抱有同样希望，因而亦与你们尝到同样痛苦的绝望。[3]

        7　这情形着实可悲！但舆论遭到窒息的民族，其不幸并不在于其舆论为外在暴力所箝制，最不幸者，乃是这类民族丧失了生活于社会中的人们应具备的内在要素。[4]

        （二）真的社会意议
        8　吾人认定：舆论是自觉对社会命运负有责任并感到自身与社会休戚相关的人们，对社会际遇及生活情形所有思想的自然回声及公共反响，即使其自然程度有所不同。这话说明舆论的形成及传播何以非常困难的诸多原因。今天所谓舆论，往往祇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空洞名词，犹如一个混淆不清的谣诼，是一个伪造的皮毛印象，而不是由社会意识自动发出的回声。[5]

        9　但那里有上述对社会命运拥有深切责任感并自觉与社会休戚相关的人呢？所谓传统，所谓稳固的家庭和安定的生活，以及可以制止分裂甚至摧毁社会团结的种种，已不复见于今日。再加上拥有庞大组织的群众力量已为人所滥用，现代人已沦为一部机器上的齿轮，舆论的自由已遭到无情的窒息，民众已变为盲目依从并驯然接受他人思想及主张的一群。[6]

        （三）正确的思想
        10　在这等不幸的各国中，不愧其名的人，真有位格的人，使社会能以度其内在生活的人，在人生基本原则及自身坚强信念的照耀下，知道瞻仰天主，观察世界及其大小事故的人，已完全没有了？这类一本正确原则而思维并判断的人士应当形成一道墙，使到世间各种事件的音响碰到这墙上时，可以反应出一个自然的回声。是的，这类人士诚然还有，只可惜太少了！假使他们再让自己为怀疑派、萎靡不振者、满不在乎者及缺乏坚实品格而易于为人玩弄者所排挤，则前途更其不堪设想了！[7]

        11　现代人乐于伪装独立自主和从容倜傥。但隐匿在这门面后者，则往往是一批空洞无物与懦弱无能的可怜虫。他们没有勇气撕下撒谎者的假面具，无力对抗巧于驾驭现代技术、善于运用骗人秘诀、剥夺人们思想自由，并要人们变作“为风所摇曳的芦苇”（玛，一一，七）者的横行无道。[8]

        12　谁人敢于肯定大多数人们有资格对时势及潮流加以恰如其分的评断及估价，使到舆论真为理智所领导？但这正是正确而健全的舆论不可或少的条件！不幸，人们似乎将以明确的标尺及正义原则批评人、事的唯一合法方式，当成妨害人们自发自动的障碍而予以唾弃，反而将感官、本能及物欲的衡动奉为人生唯一价值！在这偏见的策动下，人类理智及其对现实内在情形所有深入和透视的能力已所剩无几了。思想正确的君子已为人置诸不理，只剩不眼光不出乎其专长，不超过纯粹技术的狭隘范围的人物；而这类人物，普通不能期望他们来训练舆论，使之毅然对付自信有权任意驾驭舆论者的骗人宣传。在这点上，拥有基督精神的朴实诚正而说话干脆的人士，即使强半学无专长，亦比他们强得多。[9]

        公教报人应负责指导舆论
        13　至于负责澄清并指导舆论者，有的存心不良，有的才智不足，有的荏弱无能或蒙受压力，无法自由而有效地执行其义务。尤其公教报章，由于患有上述弱点而无从履行其为舆论服务的职守。但因了上述缺陷与无能，天主圣意中的社会组织及人性的完整可能遭到破坏。人是依天主肖像而受造者，人是具有理智者，人生于世是为治理世界的，人应完全沉浸于真理中，人应敬谨恪守伦理法与自然法，并虚心接受包括于基督启示中的超性理论。[10]

        公教报人应力戒的种种
        14　在这局面下，公教新闻从业者最可怕的缺点便是懦弱与气馁。试看教会，近二千年来教会虽蒙受各式或明或暗的对抗、阻难、阴谋、迫害与误会，但从未灰心与沮丧。你们要以教会为楷模！看！为攻治上述令人遗憾的诸多缺陷，公教报章有当戒与当行的种种。

        15　公教报章依其整个性质与活动来说，应对抗迫使舆论逐渐消沉，迫使健全舆论的基本条件趋于覆灭的阴谋，并力图巩固和增强健全舆论硕果仅存的上述基本条件。应甘心放弃虚妄而卑鄙的利益和毫无价值的声誉，而英勇维持报章的崇高地位于不坠，并将直接间接为人收买的劣迹放逐于千里之外。必须不惜牺牲金钱，勇于无条件拒绝登载有违信德及廉耻的新闻和广告。公教报章若能如此行事，则必赢得内在价值，结果将能争取到人们的器重及信任，而实现到处高喊的：“公教报章遍及各公教家庭”的口号。

        16　但舆论的发展与传播，即使具备内在和外在的良好条件，亦并非常常正确无误和绝对自然的。舆论除难以避免为人们业已存有的偏见及垄断思想的观念所左右外，复杂的局势及新的环境亦可能对舆论的形成发挥决定性的影响；即使客观说来，人们的反应是合法的，甚至是令人不得不信以为真的。这正是报章所以应扮演其训练舆论的重要角色的理由。但报章只应限于服务舆论而已，而不得试图制造或控制舆论。[11]

        公教报人应力行的种种
        17　这种微妙的工作要求报人拥有相应的资格及一般知识水平，尤其在哲学和神学方面，以及流畅的文笔与善于迎合心理的本领。但他们不可或缺的首要条件便是品格。简言之，品格在于深切爱护并绝对尊重天主钦定的秩序，这秩序包括整个人生，并且可说是人生的灵魂。公教报人除自身应由心灵深处爱护并尊重这秩序外，又应在读者心灵中培植这精神。报人的这种爱护并尊重上述秩序的生动精神，有时足以燃起或唤醒在读者良心深处近乎死去或正在熟睡的理念和思想，有时报人所有远大的眼光和思想可以开拓读者所有怯懦的、执迷于传统偏见的近视。但无论如何，应力戒制造舆论，而只应以服务舆论为荣！[12]

        二段　公教报章应为真理正义和平而服务
        18　吾人深信上述公教观念，即关于舆论及其形成的观念，以公教报章应如何为舆论服务的观念，不唯完全合法，而且为完遂你们的理想，替人们开辟一条走向真理、正义、和平的途径，还是必要的。[13]

        公教报章与真理及正义
        19　于是，教会由于其对舆论的正确立场，便成为杜绝极权主义的屏障。极权主义本质上便不能不是国民所有真正而自由的舆论的死仇。果然，极权主义的本质便与天主钦定的秩序，以及这秩序所承认的、普及于整个人生的相对的独立自主势不两立；而整个人生又造端于天主。[14]

        20　关于教会对抗极权主义一点，吾人在最近发表的两篇讲词－－攸关法官对法律应采取的立场问题－－中，曾再度干脆肯定。当时吾人曾谈到法律的客观标准，谈到神法及自然法。而神法及自然法正是以保障人们在法律上所有必要的独立自主为目标的，因为上述必要的独立自主必须安全而活动地适应各时代的生活情形。极权主义者既将法律视作统治者对付民众的工具，故其不能了解吾人的思想乃意中事；但在发觉另一批人亦不能了解上述主张后，则使吾人大为吃惊。这批人好久之前便自誉为宣传自由主义的健将，但他们竟然为了人们不遵守违反伦理法的律令而不惜加以判决与处罚。法官在审讯案件时自觉有责任遵从制定法并予以忠实的诠解，这等做法与承认自然法一点不仅可能并立，而且是诠解自然法的必要条件。但不得承认者，是法律的拘束力只来自立法者的意志。这等于承认制定法具有一种虚伪权威，而与蹂躏私人和社团天赋权利的种族主义乃国家主义者畀予其极权法令的权威毫无区别。公教报章对这点应以清楚的文字发抒民众的思想；他们面对现代立法者的危险作风，深感恐慌、犹豫及困惑，因为现代立法已不再以神法及自然法为依据。[15] 

        公教报章与和平
        21　公教对舆论以及对报章应服务舆论的观念，亦形成保证和平的坚强堡垒。这观念不独要人负起捍卫民众思想及判断等合法自由的责任，而且要人在神法的照耀下完遂这责任。这等于说，凡合法从事服务舆论者，不拘是政府或报章，应绝对戒绝撒谎和煽动。人如拥有这精神及主张，岂非对抗战争气氛的有效条件？反之，如果人们试图制造舆论，利用宣传或暴力强人接受一种舆论；如果人们利用谎言、偏见，利用文字、声调和姿势的技巧，利用人们的情感，使到民众一依自己主张及信念而看事的合法权利名存实亡，则必酿成一种紧张、虚伪而不健全的气氛；再若逢到一种意想不到的事件时，这气氛便要如现代人无不知的化学药物似的，能以窒息并催眠人们的理智，并强迫他们付出金钱及热血，来卫护并赢取一项虚伪和不义的权利。真的，大凡舆论失却自由的地区，便是危害和平的地区。[16]

公教报章与教会
        22　最后，吾人有意对教会中的舆论－－当然只限于可以自由争辩的事项－－发表一点意见。对这点唯有不认识教会者或其认识有失偏差者始能感到惊奇。教会总归是一个活的身体；教会而无舆论，其生命势必患有缺陷。该缺陷应归咎于为灵牧者及信友。公教报章对这点亦能做出有利的服务。报人对这项服务更应拥有上述品格，即绝对爱护并忠实尊重天主钦定的秩序。此处所谓秩序是教会的秩序。教会不唯是在天主永远计划中的教会，而且是生活于此世，生活于时、空内的具体教会。教会固出自天主，但其成员则是人，而其机构则是由人组成的。[17]

        23　公教报人如拥有上述品格，则不致如奴才似的默不作声，亦不致毫无约束地胡言乱语。他们将能以清楚坚定的态度有助教会舆论的形成。尤其现在，现在正是教会舆论走向两个相反极端的危险时分，即走向不切实际与纯属幻想的内修主义，和破坏一切而趋向唯物论精神的现实主义。将这两种走向极端的主义扫除之后，公教报章应能在信友间对教会与论发挥其影响力。唯有如此，始可在教会使命及其尘世任务，尤其关于现代社会问题及和平大业的任务上，避免失之过火与不及的虚妄观念。[18]

        结论与祝福
        24　在结束这篇讲词之前，吾人不能不想到许多伟人；他们真是报界尤其公教报界的光荣。早在一世纪前，他们便屹立于我们眼前，成为我们精神生活的楷模。何况由他们行列中，今天出现了为义而殉道者，出现了在人类精神及肉体生活诸多困难中英勇明证信德者。他们的芳名永垂不朽！他们应安慰并鼓励你们善尽你们艰钜的重要职务！

        25　吾人深信你们必将步武他们的芳踪而忠实有效地满全你们的职务！兹特掬至诚，颁赐你们宗座祝福。

        讲词小注
[1]舆论是正常社会的产物，而正常的社会必须由正常的民众所组成，所谓正常的民众，其主要条件便是具有“社会意识”。何谓社会意识？便是本节所说“意识到自身行为及社会风尚”，和自觉“是社会的一份子并与社会紧相连系”。如果一个社会的民众都具有活泼的社会意识，则他们对社会的际遇不不可能漠不关心，对社会的习俗、制度、思潮不可能一无所思或一无批评。这类思想或批评一旦表现于言语或文字上，舆论便告产生。故教宗说：“分析至最后，舆论无往不是民众的心灵对社会局势所有思想的自然回声及公共反应”。关于这点，8节有更清楚的交代。

[2]舆论既是正常社会的自然产物，故凡舆论消沉或完全窒息的地区，便是“社会生活不正常，并患有缺陷和痼疾”的信号。这缺陷和痼疾的由来便是民众言论、出版，甚至思想自由的遭到剥夺。言论、出版等自由是培育社会思想的先决条件，否则，决谈不到社会意识。

[3]现代最可耻的虐政便是剥夺人们的良心自由，使人们尤其报人无从依循良心指令发言行事！这简直等于严禁人们作人，等于强迫人们与无灵之物看齐。人无不知，作人的基本条件便是运用理智（良心便是裁决伦理问题的理智）并一依理智的正确指示发言行事。而值此“自由万岁”的口号响彻全球的现代，居然到处公然或在某种藉口下实行窒息舆论甚至控制人们思想的苛政，这是何等贬抑人格尊严的恶作剧！

[4]所谓“生活于社会中的人们应具备的内在要素”，便是“社会意识”。思想和言论虽不得混为一谈，但二者间的相互关系则非常密切。由于合法的言论自由横遭摧残，故民众为避免独犯政府或政党的忌讳，索性对社会事务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起初只限于有话不说而已，继而便是无话可说，最后便成为根本没有思想，没有意识，亦即“丧失了生活于社会中的人们应具备的内在要素”的一群。由这样的一群所组成的社会焉得称为“人”的社会？

[5]由教宗对舆论所下定义可以看出，民众的社会意识对舆论的形成是何其重要的因素；同时对现代社会情形如何不利于真正舆论的产生的不幸事实亦可了然于心。不提极权主义国家，连所谓自由国家内，除存在着许多垄断舆论甚至约束合法思想自由的无理措施外，教育的不普及或教育政策的有失正确亦是民众缺乏社会意识或有之而不健全的原因。故“今天所谓舆论只是一个毫无意义的空洞名词……而不是由社会意识自动发出的回声”。

[6]舆论消沉的主因便是民众缺乏社会意识。而民众所以缺乏社会意识的原因，在极权主义国家内首先是由于言论的不自由，但在自由国家内，除“所谓传统（尤其公教传统）……已不复见于今日”外，便是现代太过重视组织，因而有意无意之间将民众运用理智及自由意志的机会剥夺殆尽。加以现代传播工具如：无线电、电视乃至报章刊物等大部份为政府或政党所操纵，并向民众日夜实施疲劳轰炸，使到民众不知不觉“变作盲目依从并驯然接受他人思想和主张的一群”。于是民众便真的沦为一部机器上的齿轮”。对这样的民众还谈什么社会意识？

[7]如上所述，社会意识是形成舆论的主要因素。但为形成真正的舆论，则除社会意识外，民众还须是“不愧其名的人，真有位格的人，使社会能以度其内在生活的人”。具体言之，民众必须是“在人生基本原则及自身坚强信念的照耀下，知道瞻仰天主，观察世界及其大小事故的人”。唯有拥有正确人生观并依循正确理智来观察并评判社会局势的人才是不愧其名的人，真有位格的人。假使民众都是或至少大部份是名符其实真有位格的人，则由他们组成的社会便是“能以度其内在生活”的社会，而不致变作毫无内在生活的机器。同时唯有这样的民众才能“形成一道墙，使到世间各种事件的音响碰到这墙上时，可以反应出一个自然的回声”。唯有这回声才是真正的舆论。

    　　至于所谓“怀疑派”则是凡事疑惑，缺乏坚强信念者；“萎靡不振”与“满不在乎者”，则是无力或不屑于对社会有所贡献者；“缺乏坚实品格而易为人玩弄者”，则是毫无主见而甘作他人应声虫者。由这类人决不会产生真正舆论。

[8]读了这节后，不知现代人作何感想！如果他们自惭形秽，则请他们纠正错误，以有效的方式充实思想并加强意志，准备有所作为，以结束现代社会不合理的局势！否则，至少不必打肿脸充胖子，“伪装独立自主与从容倜傥”！因为实际上，他们是“空洞无物与懦弱无能的可怜虫”，以及“为巧于驾驭现代技术，善于运用骗人秘诀”的撒谎者所任意驱使并作弄的现物！

[9]这里教宗清楚宣布：正确而健全的舆论不可或无的条件是“为理智所领导”。意思是说，正确的舆论必须出自“一本明确标尺及正义原则而批评人、事”的人士。但不幸，现代人的普遍缺点就在于“将本以明确标尺及正义原则评判人事、的方式当作妨害人们自发自动的障碍而予以唾弃，反而将感官、能及物欲的冲动奉为人生唯一价值”。于是由现代人所从出的舆论，其不“为理智所领导”便不言而喻了。至论现代所崇拜的专家及技术人员，由于其“眼光不出乎其专长，不超过纯粹技术的狭隘范围”，他们根本没有训导民众舆论的资格。“在这点上，拥有基督精神…的人士比他们强得多”；因为这类人士，虽说学无专长，却惯于一本上述明确标尺及正义原则批评人、事。

[10]何以“因了上述缺陷与无能，天主圣意中的社会组织人性的完整可能遭到破坏”呢？人无不知，天主圣意中的社会组织决不可能形同一部机器；同时完整的人性决不可能变作“盲目依从并驯然接受他人思想及主张”者，因为“人是依天主肖像而受造者……”。但如果负责指导舆论者如政府首长等，为了存心不良或其它缺陷及无能而不克完遂其任务，则天主圣意中的社会组织与人性的完整便要注定破灭。故当务之急是至少公教报人应毅然负起指导舆论的责任，并克服“存心不良等”缺陷，力图挽救社会组织及人性完整于不坠。

[11]以上三节可以归纳为公教报人应予力戒的种种。首先力戒灰心和气馁，而应一如伯多禄的小船，虽在狂风大浪中仍能坚定英勇向前进行。其次力戒为人收买，而应“甘心放虚妄而卑鄙的利益和无价值的声誉”，并“勇于无条件拒绝登载有违信德及廉耻的新闻及广告”。最后力戒人云亦云完全顺从舆论；因为舆论“并非常常正确无误与绝对自然的”；而应以社会导师身份，满全其训练舆论的职责。但应限于训练和服务舆论而已，力戒无中生有从事“制造舆论”，或为达成某种目的而“控制舆论”。

[12]本节列举公教报人应具备的积极性优点，亦即其应予力行的种种。就中首要优点便是品格。而品格的重要因素便是“深切爱护并绝对尊重天主钦定的秩序”。这秩序，具体言之，便是出自人性及天主启示的伦理原则。

[13]以上诸节，甚至可说全段，着重于发挥公教报章与舆论的关系。在本节内，教宗开始阐明第二段的主题，即报章应如何为真理、正义、和平而服务。

    　　至于所谓“上述对舆论及形成……的公教观念”，乃是教宗在8节内所说一切。而“报章应为舆论服务的公教观念”，则请细读15、16、17诸节。

[14]谁都无从否认，现代最违反真理及义的苛政，首推窒息民众舆论，剥夺人民思想、言论自由等天赋权利的极权主义。极权主义本质上便是与天主钦定的秩序势不两立的。所谓至高无上的法令，在我们看来，绝对是天主圣旨；而在极权主义者看来，则是其党国要人的意志。他们既以其党国要人意志取代了天主钦定的秩序，故人们所有来自这秩序的“相对的独立自主”，便为他们横加否认。于是窒息民众舆论等苛政在他们便一变而为极其正当的举措。

    　　至论所谓“相对的独立自主”乃是针对“绝对的自主”而言。人所以无权享有绝对的独立自主者，正因为人应生活于天主钦定的秩序，亦即应服从自然法及神法。

[15]极权主义的基本错误既在于否认天主钦定的秩序，亦即否认来自本性的自然法和出乎启示的神法，故有效对抗极权主义错误的主要方案，首先是全力强调：自然法及神法乃人为法亦即本节所谓制定法的客观标准。意思是说，人为法或制定法只有在吻合自然法和神法的条件下，始能具有法律的资格，否刖不配称为法律，更谈不到拘束力。本节所说“讳反伦理法的律令”便是一例。这点为保障人们“相对的独立自主”是十分重要的。因为如教宗所说“自然法及神法正是以保证人们在法律上拥有必要的独立自主为目标的。”极权主义所以拒绝接受自然法和神法，正因为他们知道自然法及神法是他们实行极权主义的障碍。其次，是绝对否认：“法律的拘束力只来自立法者的意志”；因为这正是极权主义奉为法律最高标准的错误原则。他们所以以其党政首长的意志来取代天主钦定的秩序，并奉之为至高无上的法令者，便是由这错误原则而演绎出的万恶结论！人而不幸承认这原则，则等于赞同他们蹂躏私人及社团天赋权利的种种罪行！故教宗郑重宣布：“但不得承认者，是法律的拘束力只来自立法者的意志……”。又，报章为真理、正义服务的责任，固不限于法学范! 围；但上述两点则是迫不及待而应马上执行的重要工作。

[16]何以“公教对舆论及报章应服务舆论的观念亦形成保证和平的坚强堡垒”呢？由8、12、16、17诸节的内容可以见到，人人尤报人如何应“负起捍卫民众思想及判断等合法自由的责任”并如何应“在神法的照耀下完遂这责任”。然而神法是绝对禁止人们撒谎和煽动的。假使人们认真尊重神法，澈底戒绝撒谎和煽动，单凭这点，战争便几乎无从爆发。因为现代战争的恶因虽然不止一端，但人们不惜利用新式传播工具从事散播谎言及极尽煽动之能事，则是战争的直接导火线。教宗在后半节所讲的一切便是这不幸事实的写真！

        至于所谓“大凡舆论失却自由的地区，便是危害和平的地区”一语，则尤其意味深长。一般说来，民众都是爱好和平的；要求战争的示威游行固可能出自“公愤”，但这所谓公愤又往往是煽动的结果。而出自煽动的公愤便不配称为“自由舆论”（由此可见，本篇讲词迭次所讲“自然的回声”和“由社会意识自动发出的回声”究竟何指了。）这还是就自由国家的一般情形而言；极权主义国家更当如何？！

[17]凡对教会拥有正确而完整的认识者，决不可能对教宗所说“教会中的舆论”一语感到惊异。教会固然是天主基督创立的组织，同时凡涉及来自天主启示的种种，尤其信德真理及伦理原则，当然无舆论可言。然而教会“是一个活的身体”，“教会不唯是在天主永远计划中的教会，而且是生活于时、空内的具体教会。教会固出自天主，但其成员则是人，而其机构则是由人组成的”。故教会内不独可能有舆论，而且“教会而无舆论，其生命势必患有缺陷”。至于所谓“这缺陷应归咎于为灵牧者及信友”，是说，教会没有舆论的缺陷的根苗，可能是由于为灵牧者的神职人员对教会缺乏“社会意识”，亦即对教会的一切不甚关怀，或者由于他们缺乏阅读教会书报的良好习惯，根本对教会情形所知有限，因而更谈不到有所批评或建议。神职人员既如此不疼不痒和默不作声，则其属下的信友更不堪设想了。

[18]此处教宗举出公教报人可以发挥其影响教会舆论之力的具体实例。果然，“走向不切实际而纯属幻想的内修主义”，曾为近代教宗迭加指摘。理由是这主义要人摈弃社会意识而对世界人类探取不闻不问的自私态度。但近来，许多人又倒向另一极端，即“破坏一切与趋向唯物论精神的现实主义”。这种忽视内修生活而只图建设社会的现实主义，颇有破坏教会传统及趋向唯物论精神的危险。固然，天助自助者，人不得一无所为而希望天主显圣迹以助长人们的惰性，但亦不得忘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真理，而将祈祷默想等神工置诸罔顾，实行同化于唯物论者的无神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