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的天主
漠道
这样的想法也许很可笑,万有的天主怎么会是贫穷的呢?如果他真是贫穷的,便不能给予我们什么了,那样的话,相信和敬礼他似乎就有点荒唐…
不,荒唐的,应该是这种势利的俗念。一个真正的信徒,即使天主真的贫穷,也仍会对他挚爱不移。其实,只有在人性的境遇,有限的背景中,才会出现贫富有无之别。而神性无限超越,远远外于这个层面,甚至可以说,他的“有”就是“无”。
说天主“有”,容易理解,因为他圆满自足。可圆满意味着无所缺,那么,它又怎能与“无”相兼容呢?事实上,在圣三内,每一位本身都“无我”:父的“我”在子内,子的“我”在父内,圣神的“我”在父与子内。每一位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我”,“我”这个字甚至不能从他们自己的口中说出来:“子”就是父所有的话语;“父”就是子所有的道说;“父子”就是圣神所有的呼喊。每一位的“我”都是另一位。每一位都只是一个单纯的注视,一个朝向另一位的给出。任何一位都不会注视自己,不会返回自己,也不会爱恋自己。在圣三内,没有拥有,没有控制、没有尊卑,只有彼此的出神和爱的对流。每一位都是另一位的一切。因而,天主一无所缺;也因而,他一无所有。
是的,“天主是贫穷的”,Maurice Zundel说,“因为天主根本不保有自我,他一无所有,也不会主有什么;他是绝对的放弃”——在永恒的给予中,无限性地放弃。“他在‘拥有’中,什么也没有,所以“在‘存在’中,是一切”。他只在彻底的自我分享中获得自己。
是的,只有在分享中,才能拥有;只有在舍弃中,才能获得。存在,从来都只能在给出中找见它的意义。天主的存在就是一份给予,一份不止息的给予。万物就是这给予的结晶。所以,天主这“给出”的本性也浸透着万物。因而,万物也透示着神性的光辉。这“透示”不就是一种给出的状态吗?比如花香的飘散,比如芳音的缭绕,比如美景的展现…噢,最能透示神性的,应该是那按天主的肖像被造的,作为万物之灵的人吧? 可人类历史展现出了什么?自私、分裂、对抗、争夺、残杀…
人啊,就这样将他独有的灵性自由滥用了;就这样在“寻求”自我的同时丢失了自己,在“建树”自我的同时毁坏了自己!于是,天主子降生成人了,为使人重新获得真的生命,重新活出他存在的意义。马槽与十字架,这就是耶稣的全部所有,这就是人可以在其中寻获自己的路。耶稣没给我们别的,他给我们的,是他自己,是他的无限性给出,和这“给出”的榜样。他彻底空虚了自己,穷得连枕首之地都没有。可若望说,凡接受他的,凡接受他的贫穷的,凡接受贫穷和给出的,就有生命之光。
是的,给,就是贫,就是爱,就是神性的光辉,就是人性的完美,就是天地和谐的本因,就是人间幸福的泉源。给吧,在无我的意念与给出的行动中,把我们的生命抛向那同样抛向我们的天主。相触的刹那,该会是怎样壮丽的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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