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鉴道神父 林语堂先生成为基督徒后,写了一部书,名为《从异教徒到基督徒》。我也乐意把我的皈依基督的过程写出来,与众人分享。我想这也是一个见证,见证基督对我的眷爱,见证天主在我身上所展示的光荣。 我自幼不是基督徒,但也不算是异教徒,因为在中国虽然有本土的宗教——道教,也有深入民间的佛教,更有佛道一家的会道门。可是真正的的宗教徒仍然是少数,再加上唯物主义的宣传,所以,我的少年时代基本上属于在盲目崇拜中度过的。 我是1964年11月8日出生的,而中国的历史浩劫“文化大革命”是在1966年爆发的,因此,我少年时期是接受极端的无神主义教育。尽管如此,我小时候有时也会跟着奶奶偷偷地拜拜老天爷和灶王爷。 在我童年时代也隐隐约约听我姥姥教过我念:“天主耶稣,基利斯督……”的经文,因为我姥姥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 我爷爷是个不可知论者,他的名言就是“什么也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全信就是迷信”。所以,我爷爷在祭拜神灵时,非常认真;不祭拜神灵时,一切似乎都与他无关。他在祖谱上常写的一句话就是“祭如在”。爷爷是个艺术爱好者,在农村算得上是个文化人,当了一辈子会计。爷爷还特别负责印刷民间的神像,但他自己却一张也不供。 我的曾祖母一生只敬天、敬祖宗,其他的什么也不敬,所以,我们家中从来没有偶像。曾祖母到晚年在我母亲的劝导下,信仰了天主教,并且领受了天主教的洗礼。 我父亲是肥乡县水利局打井队的一名工人,为人忠诚,工作勤谨,生活简朴。中国老百姓的一切美德都能够在我父亲身上体现出来。 我母亲自幼领过洗礼,可是对教会信仰认识的并不深刻。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所有的宗教信仰几乎都被摧残的奄奄一息。当时的宗教信仰已经成为人们心灵深处的秘密。我幼年时对母亲的信仰一无所知,记得在我略微懂事的时候,曾祖母教了我一首侮辱天主教的儿歌,我唱着回家,被母亲扇了一个耳光,如今我还记忆犹新,后来才知道外祖母是天主教徒。 外祖母也并不是自幼奉教,她原是山东梁山人,跟着她父亲逃荒到河北,在河北定居后才信了天主教,并且相信的很深刻。虽然经过“文化大革命”的教难,外祖母仍是坚持信仰,晚上还是偷偷地念经,并且至死保持着刚领洗时神父给她的红念珠。外祖母的玫瑰念珠,常常是我母亲的镇宅之宝。因为我母亲生性胆小,我弟弟和妹妹又都患有莫名其妙的惊吓症,似乎有魔鬼在作祟,只要有外祖母的念珠在枕头旁边放着,常常是平安无事。那时我母亲并没有真正认识到信仰的力量,而只以为是念珠本身的法力。1977年外祖母猝然去世,按照老人家的遗愿,把她的念珠给她戴在颈项上。她安详地离开了多灾多难的人世,她的遗体栩栩如生,她美丽的灵魂走向了天国。 外祖母去世了,我母亲在信仰上没有了支柱,弟弟和妹妹又常患惊吓症。在无奈中,母亲受到好心邻居的劝导,请巫婆,请算卦先生,又是敬神,又是算卦。那两年的迷惘生活,真是惶惶不可终日。巫婆说:“你们的两个孩子让西山的神仙选中了,赶紧给西山的神仙送上一对童男童女,上上供,烧烧香,祷告祷告就行了”。母亲那时对巫婆的话是言听计从。可是按照巫婆的话做了,弟弟和妹妹的惊吓症有增无减。后来又请来了一个更高明的巫婆看病,巫婆说:“你们家不敬天爷,不敬灶爷,哪能过啊?”我母亲只好按着巫婆的提示,供上天老爷,供上灶王爷,可是就在母亲向灶爷烧香时,弟弟和妹妹的惊吓症同时都犯了。母亲惊慌失措,赶紧叫我去请医生,医生来到弟弟妹妹就都好了,那些日子,巫婆、算命先生、医生成了我们家的常客。可是,无论是医生还是巫婆都无法使我弟弟和妹妹的惊吓症获得痊愈。 我的姨母听说后匆匆赶到我们家,因为她是位虔诚的基督徒,她到我们家中,去邪神、洒圣水、做祈祷。自此以后,家中安宁,弟弟妹妹的惊吓症获得痊愈。母亲带着我的弟弟和妹妹到我的姨母家,请教会的一位老先生为弟弟妹妹付了洗。当时我还在肥乡中学复习,准备迎接高考,再加上我已订婚,神父都说等我结婚后再领洗吧!可是谁能知道上天冥冥之中有他的计划,我将成为他手中的工具,将来要做一名传教士,一位天主教的神父。在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心想成为一名画家,一位诗人。天主看得远,天主有他自己的计划。他知道我将来要为他服务,因此给了我很好的学习机会,让我在文化上打好基础,将来能为传教事业服务。感谢天主!我当时对于婚姻一点也不感兴趣,我与对象根本没有共同语言,尽管在订婚前我们曾是高中同学,可是订婚的权利在于父母,因为那时我才十六岁。因着我与对象的感情不融洽,对方提出了退婚,我非常欣喜,退婚后,我马上找张化民神父领受了洗礼,正式成为一名基督信徒。 我领受洗礼后,就逐渐萌发修道的愿望,可是老神父们都断然拒绝,令我大失所望。我在极度的沮丧中,又一次订了婚。虽然对于女友的相貌不十分满意,但是因为我们家乡这一带教友人数少,所以我们只好努力培养感情,借着同一的信仰,我们的感情还算得上融洽,并且也曾坠入爱河。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使得我再度燃起修道的热火。那是1983年,我们的老本堂张化民神父叫我到一个村庄去统计教友人数,那天住到了那个堂口,教友们念完晚课,村会长非让我讲道理。我当时特别紧张,但是仍然鼓足勇气,简短地讲了一段道理。讲完道理后,一位老奶奶说:“小先生,订婚了吗?要是没订婚,就当神父吧!”这句话在我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这句话也影响了我整个的生命。 当时教会的圣书很少,我父亲的同学马修成先生要我帮他抄写成世光主教所著的《天人之际》这本书。从这本书中,我知道了成世光主教也并非世代教友,他也是十几岁领受的洗礼,后来修道擢升为主教。这个信息加强了我决心修道的信念。自此以后,我几乎将整个身心投入到超性的生活中。可是家庭的反对,亲朋的指责,对象难舍难离的缠绵……这一切的一切,使我感到困惑,也使我感到迷惘。我热切祈祷,我甚至在圣体龛前哭泣,我无奈地叩敲圣体龛的门,我向主耶稣呼吁:“主啊!我到底应该怎么办?” 耶稣默不做声,耶稣无言。可是在我心中,仍然坚持修道的意念,我认定这就是天主的声音。在这段困惑的时日内,我作了一个奇异的梦,我梦见顶天立地的主耶稣,用右手抚摸着我的头顶,用左手指着我的信仰导师闫维道神父,说:“你要跟他学!”这个梦铸就了我的一生。 我毫不迟疑地听从了主耶稣基督的召唤,毅然与我的对象退了婚,走上了修道的征程。 许多人说,修道是艰难的,升神父是更不容易的,可是。在我的修道生涯中,我没有感到艰难,好像什么都是顺理成章的。我23岁时,在贾治国主教手中领受了执事圣秩,我26岁时,在李炳耀主教手中领受了司铎圣秩。虽然在修道的历程中,也曾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困难,可是,都很容易地解决或战胜了。有许多修士修女要我分享圣召的经验,我只有一句话来表达,那就是:“天主在吸引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