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年将临期第四主日读经评注
在将临期的最后一个主日,教会邀请我们聆听两个关于婴儿诞生的预报:一个是依撒意亚先知对南国犹太王阿哈次的预言,先知告诉他说“有位贞女将怀孕生子,给他起名叫厄玛奴耳”;另一个是天使在梦中预报给若瑟耶稣的诞生。在圣史玛窦看来,后者是对前者的实现。
我们都比较熟悉路加福音所记载的天使加俾厄尔对玛利亚的报喜,而玛窦福音中天使向若瑟的报喜,却很少被人提及,尽管这个记叙同样重要。事实上,不论是在经文的结构上,还是在领报者的形象上,两种记述都惊人地相似。我们会发现,正如玛利亚一样,在此报喜事件中,若瑟亦为我们提供了绝佳的信徒典范。
若瑟的形象与今天读经里阿哈次的,正好形成对比。依撒意亚先知对阿哈次的讲话发生在公元前735年。那时年仅廿岁的阿哈次刚刚做南国犹太王不久。但他生不逢时,面临着国家的重大考验,因为亚述帝国正威胁着它周围的小国,尤其是北国以色列、阿兰和南国犹太。以色列和阿兰决心联合对抗亚述,因此也让犹太加盟。可阿哈次由于不确定是否联合起来能对抗得了亚述,拒绝加盟,从而遭到另外两个小国的进攻。
依撒意亚先知之前已经劝告阿哈次不要害怕这两个小国,要信赖天主——事实上,两个小国的确如先知所说的,很快就被亚述灭亡了——但后者却听不进先知的话,在恐慌中乱求医,不但四处求神问卜,还残忍地把自己的独生子火祭给邪神,妄想借此避免国难。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撒意亚先知让他向天主要求一个征兆,意在向他证明天主是如何值得信赖。但阿哈次明明早已背离天主,却假装不敢“试探”祂。依撒意亚先知遂告诉阿哈次,即使他不忠信,天主依旧是忠信的,因此天主要亲自给他一个证明天主忠信于犹太的征兆:作为厄玛奴耳,即永远与人同在之天主的默西亚将诞生。
这个许诺终于在天使向玛利亚和若瑟的报喜中实现了。天主的预报对于二人来说,都是没办法理解,而且难以接受的。但二人都没有因此而像阿哈次那样撇弃天主,反而都默默地承行了天主的旨意。如果说玛利亚在四部福音中说话极少,那么若瑟则从未开口讲过半个字。
福音作者只说若瑟是个义人。但若瑟的义德不在于他对法律的遵守,也不在于他对玛利亚的宽厚,而在于他对天主的信赖和他对天主旨意的承行。他的义德是对旧约圣祖们的义德的总汇:他是个如义人诺厄一样,“常同天主往来”的人(创6:9),也是个像亚巴郎一样,因为相信上主,而被算为义人的人(创15:6)。
据几位著名圣经学家(如X. Léon-Dufour & J. Radermakers)的解释,若瑟并不是因为看出玛利亚怀孕了不是他的孩子,才想“暗暗休退她”,仿佛是为不愿毁坏玛利亚的声誉才有此想法(许多人以为这就是若瑟的“义德”所在),而是因为他知道玛利亚是因圣神受孕的,所以觉得当不起迎娶天主所特别拣选的人,并出于尊重天主要在玛利亚身上实现的大事,才想离开玛利亚。
事实上,我们读到的经文表达的很明确:“玛利亚许配于若瑟后,在同居前,她因圣神有孕的事已显示出来。”我们也可把这句话翻译为:在与许配于他的玛利亚同居前,若瑟发现或知道玛利亚因圣神受了孕。至于他怎么知道的,很可能是因为玛利亚告诉了他,因为玛利亚无论如何得向若瑟解释她怀孕的事。
由于在当时的犹太文化里,丈夫是家长,妻子要服从丈夫(参弗5:22)。而若瑟因为极其谦虚,觉得不适合在天主特选的人之上,更不配做那因圣神受孕的孩子的父亲,所以不愿迎娶玛利亚。若瑟的想法就像当初玛利亚领报时有的疑虑一样,并不是对天主旨意的拒绝,而是在不了解的情况下,选择自己认为更好的服事天主的方法。
当若瑟在梦中被告之实情后,他便二话不说,立即照办:“他就照上主的天使所嘱咐的办了,娶了他的妻子。”由此可见若瑟对天主的顺服。此种顺服就如同玛利亚的“是”一样,只是若瑟把这个“是”转化成了默默和迅速的行动。
可以想象,天主让若瑟做的事,对于一个普通男人来说,是非常困难的。首先,他被要求迎娶因圣神受孕的玛利亚,而这意味着他不能有正常的夫妻生活,因为玛利亚是保留给圣神的。其次,他被要求为那将诞生的孩子起名,而这意味着他要作那孩子合法的父亲,可这孩子却是救主,谦虚的他怎么能承担得起如此的殊荣?但不论天使的要求显得多么困难和荒唐,若瑟都毫无怨言地默默答应了。这是何等的德性!正是在这种意义上,他是“义人”。正是由于若瑟的义德,耶稣得以成为达味的后裔,就像保禄所说的:“按肉身,他生于达味的后裔……”(罗1:3)
对于作为今日基督徒的我们来说,若瑟的义德,或者说他的信德显然是个绝佳的榜样。在我们的信仰生活中,我们也会遇到天主的计划与我们自己的计划不想吻合的时候:我们想做的,不是天主所愿意的;天主愿意我们做的,反而不是我们想做的,因为祂的计划往往在我们人的眼中显得难以理解。
若瑟的榜样提醒我们,在此情形下,我们不当报怨、逃避或拒绝,反当信赖天主,用保禄的话说是“服从信德”,因为天主知道什么为我们更好。此外,我们还需要做的,就是面对天主的奥秘,保持沉默;保持沉默,不是不理不睬,而是像玛利亚那样“默存心中,反复思想”,像若瑟那样二话不说,只管照办。
若瑟和玛利亚的使命,是使“厄玛奴耳”诞生于世,即让天主与世人同在。事实上,他们的生活本身就是天主与他们同在,或者说他们与天主同在的见证,因为他们完全地信赖了天主,履行了祂的旨意。不信赖祂,怎能与祂同在?圣诞节将致,我们也必须要反省耶稣提出的这个问题:“当人子来临时,能在世上找到信德吗?”(路1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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