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主之母节读经评注
教会在元旦庆祝天主之母节由来已久。起初的目的是为转化罗马的风俗,因为罗马帝国有在元旦以奢华的方式庆祝双面神(Janus)的习惯。天主之母(theotokos)的名称是在厄弗所大公会议(431)钦定的,该会议同时绝罚了聂斯多略异端,因为它否认天主性和人性在耶稣身上的统一,从而否认那生育耶稣的是天主之母——对此异端来说,玛利亚只是耶稣这个人的母亲,而不是天主之母。但聂斯多略的对手,亚历山大的济利禄主教(Cyril of Alexandria)却反驳说,耶稣的天主性和人性是完美结合、不可分离的,作为人的耶稣也是天主,因而玛利亚应当被称作天主之母。
在庆祝天主之母节的同时,教会也庆祝耶稣圣名。把这两个节日合并在新的开始来庆祝,固然有其历史原因,但也有深刻的内在联系。教会在本日所推荐的三篇读经,就为我们昭示出这点。
我们选读的《户籍纪》是大司祭亚郞祝福民众的礼仪经文。“祝福”(blessing, benediction)一词的希伯来文原义为“礼物”或“恩惠”。但这个礼物不是指拥有的东西,而是与创造和存在相关的、使人生活的东西。由于使人生活的东西,不是人,而是创造者天主才可以给的,祝福便只能是人用语言来表达的祝愿。
在犹太文化中,祝福不只是人所意愿和祈求的天主对人的降福,人也可祝福天主;在中文里,我们把人对天主的祝福翻译成“感恩”或“赞美”,实际上那原本是同一个词(动词“barék”)。前一种情况是人在未得到恩惠前的祈祝,后一种情况是人在得到恩惠后的感谢。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人对天主之慷慨的相信和承认。
以色列人在祝福别人时,不论其祝福的内容是什么,都是通过针对被祝福的人讲出天主圣名来完成的,今日选读之经文的最后一句就是范例:“他们将以色列子民归我名下,我必祝福他们”。这说明,人是在和天主的关系中受到祝福的。
在希伯来语中,对着某某或者某物讲出自己的名字,意味着对该人或该物的拥有,比如当一位将军攻下某城时,会对着该城讲自己的名字,以表示他已对此城拥有统治权。因此,祝福某人,就是把某人归于天主名下,或者让他属于天主。而属于天主,意味着与天主有亲密关系,听天主的话,遵守祂的誡命。说到底,当以色列人祝福别人时,其实是祝愿他们深入与天主的关系;而一个受祝福的人,就是与天主有深刻关系的人。
因此,当天使和依撒伯尔称玛利亚为“女人中蒙祝福者”时,是说玛利亚与天主的关系是如此密切,以致她可以孕育耶稣基督。从玛利亚和天主的关系看,她怀孕天主子,是自然而然的事:她和圣言密切地结合为一身,而这种结合,就像奥古斯定所说的,首先是精神的,然后才是肉体的。
关于玛利亚在肉体上生耶稣的事实,保禄证实到:“时期一满,天主就派遣自己的儿子来,生于女人,生于法律之下”。但我们不能单单把耶稣生于玛利亚理解为生理过程。事实上,承认玛利亚为天主之母,更主要的是承认她和基督的密切关系:她不论是在怀孕耶稣之前,还是之后,可以说,都与圣言血肉相连、心意想通。母亲与孩子的关系,不是法律上的名义、责任等可以定义的,而是那份深情厚爱。
今天的福音记载说,玛利亚把一切关于耶稣的事都“默存心中,反复思想”。这是一种接受的态度,一种学习和天主契合的态度。面对看似不可理解的天主的奥秘,玛利亚既没有因为觉得不合理而拒绝,也没有盲目地加以接受,而是对之进行反复思想,以求更好地理解,因为只有更好地理解,才能更好地相信。反复思想,是玛利亚努力与天主契合的表现。
在另一方面,这句话也说明,圣史路加对耶稣童年的记载所根据的,应当是玛利亚的回忆,或者更好说是玛利亚对自己怀孕以及之后所发生的一切的默想的结果。玛利亚无疑是对天主奥秘最好的默观者和诠释者。也正是在这种默观和思想中,玛利亚明白、接受和承认耶稣是天主子、救世主。所以她按照天使的指示,在耶稣行割损礼时,为他起名叫耶稣,即救世主。
在我们明白玛利亚和天主的关系,以及天主之母的实际意味后,我们或者也会明白,为何教会在新年的开始庆祝天主之母节。按照教会的传统,我们昨晚会唱年终感恩颂(Te Deum),这是我们对天主的祝福。而在今天,世界各国都有祈福的风俗。基督信仰告诉我们,真正的祝福来自我们与天主的关系,并把玛利亚作为榜样指给我们学习。
玛利亚是在妇女中最蒙祝福的人,她自己也在她对天主的祝福“谢主曲”里承认,“万世万代的人都要称她有福”,而这是因为她深知“全能者在她身上行了大事”,即把最伟大的生命的恩典赐给了她。如果说玛利亚是最被天主祝福的人,那是因为她是最懂得祝福天主的人,或者说是最知恩报爱的人,而这是由于她和天主有着深刻的契合,能够体会到天主对她的爱,为她所做的事。
玛利亚启示给我们,感恩是祈福的前提。假如我们昨晚没有真诚地唱出年终感恩颂,那么今天向天主祈求的祝福便也不会真诚,因为假如我们不接受和承认天主施给我们的慷慨,我们也不可能相信天主将会对我们慷慨。也许我们真没发现天主为我们“行了大事”,但那可能是因为我们不接受和承认天主给我们的恩典——或许在我们眼中,那不是恩典,而是倒霉。假如这是我们的情况,那我们就需要意识到,我们和天主的关系可能存在着危机。
保禄说,我们因着基督,获得了“义子的地位”。如果我们是天主的儿女,我们便赖天主的恩宠,“成了继承人”。这意味着,天主不仅愿意,甚至有“义务”把祂的一切都给我们。既然如此,天主怎能对我们不慷慨呢?关键在于,我们是否像玛利亚那样,在信赖中去默观和存想天主在我们身上显示的奥秘呢?所以,在新年的开始,让我们重启和深入我们与天主的关系,因为这才是我们获得祝福的保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