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国外学习的时候,有一位罗马尼亚的神父说过一句话,他说:当你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如果你想看望这个地方的老人们,不要犹豫,赶快去看他们,因为你不能保证,当你再次回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你还能够再见到他们。
我是去年年底到我们修会的养老院去服务的,腊月二十五那天我离开养老院回家过年。当我初五中午回院后,姐妹们一见到我就对我说:“陈百良大爷病危了,输了三天液,现在滴水不进了,他也许在等着你呢”。听了以后,我大吃一惊,虽然觉得陈大爷还不至于病到马上离世的程度,但还是匆匆吃了点午饭,就去了陈大爷的房间。以往每次进他的房间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露着两只脚和小腿,棉被都被他拽到了上身,于是我就习惯性的为他挽好被子,把被脚儿紧紧的压在床垫下面,然后走到他的视线内,对他微笑,每次在看到我的笑脸后,大爷也会笑,然后问我:“该吃饭了吧”。我会说:“您饿了吧,一会儿就吃饭了”。然后我也会习惯的摸摸大爷的额头,大爷就会问我:“热吧”,我说:“不热”。但是这次大爷的被子却整齐的盖在身上,不用我去帮助挽被了,因为陈大爷安静的躺在那里,他老人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由于糊涂把被子乱拽了。就这样他昏迷了三天,在我回来后的第二个夜晚,陈大爷离开了人世,离世以前,没有再醒过来,清晨他的家人把他抬走了。我看着空空的床位,心想陈大爷再也不会在我的笑容中,向我微笑,也不会再突然抓住我的手,兴奋的和我说:“我在家呢”,也不会再挽留我在他那里坐会儿。
说到这里,回想起一件我和大爷谈话的趣事。我这人长的比较老成,偶尔有人把我的年龄最多也就猜成四十五六岁罢了。可有一次,我和大爷说话时,大爷竟然问我说七十几了!我带着满脸的笑意回答大爷,七十六了,大爷说他自己快八十了,我不禁大笑起来,离开大爷的房间后,我还笑了好长时间,我想再不会有人说我的年岁比陈大爷说的更大的了。转念又想,八十岁,八十岁是多么慢长的岁月呀。
我虽不知道陈大爷的确切年龄,但据他外甥女说,他确实是年近八十的老人了。他没儿没女,是别的亲人把他送到了养老院,陈大爷去世后,也是这些亲人安葬了他。大爷进住我们养老院的时间不长,我来养老院服务的时间也很短,在陈大爷漫长的七十多年的生命中,我看望他的时间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其实和陈大爷很陌生,但是感觉上却很亲,也许每一次对陈大爷的看望和关爱都是在弥补我对父亲生病和去世时没能守在他身边的缺憾。我以为陈大爷会在我们的照料下,好好的生活几年,但是没有想到,短短的一个多星期,大爷就离开了人世,我相信赖天主的仁慈,他在临死前已经领洗,他在去世后,也会进入永福的天乡。陈大爷的去世,我没有感到太大的悲伤,哭神经比较敏感的我只是在我的房间里偷偷的掉了一会儿眼泪,因为我想在他漫长的人生中我却有幸在短短的时间内能为他付出点爱,反而感到荣幸,如果我还有机会在养老院看顾老人的话,那我就会照顾更多的陈大爷,我要把我所接触的老人都当做自己的父母一样关注和爱护,并且加倍珍爱每个人既漫长又短暂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