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更小的最小兄弟
主内的兄弟姐妹：
当时间走到了尽头的时候，一切都成了过去；那时，别无他法，就只能往后看一切了。由于我们常把“现在”视为“过去”的延续和结果，是“过去”造就了“现在”，但“现在”却绝不能改变“过去”；面对这种情景，我们难免悲伤，也甚感无助。因果绵延，谁能超脱？圣保禄称这种现世的现实困境为“肉身”，他说：“我这个人真不幸呀！谁能救我脱离这该死的肉身呢？”（罗七24）；但他立刻惊叹道：“感谢天主，藉着我们的主耶稣基督！”（25节）
保禄的惊叹说明两个非常重要的事实：历史时间不是笔直前进，事事都能妥善掌控的；在历史时间中确实有无法预测的成份，那就是天主的临在。天主的临在给人类历史开启了出乎意料的惊喜，我们对此无法先知，只能后觉。然而，在天主赐给人类的救恩历史中，这种感悟天主临在的后觉并非绝望的悔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而是一种预警、一种末世预言、一个生活的希望和方向。“末世预言”是圣经中很特殊的一种文体，它所要强调的正是现在发生的事情。但是，在其叙述过程中，它把全部时间都向前作了挪移：“未来”进到了“永恒”，而“现在”则成了未来事件中的“过去”。这种“过去”因此是现在式的，未完成式的；所以，它不是绝望的悔恨，而是具有希望的转机。末世预言以“预警”的方式让我们现在就事先感悟到“后觉”，好使我们能够应时作出悔改，归向天主。
保禄的惊叹就是这么一种“后觉”，一种悔改和得救的“后觉”：耶稣基督是我们的救主，因为藉着基督的圣神，我们“属于基督”（罗八9），“我们是天主的子女”（16节）。这种后觉是一项天主的恩宠，它让我们还可以及时与天主圣三共融，以天主子女的身份体验到天主的临在，不会为时已晚空悔恨。这种后觉也是天主的怜爱，因为天主乐意在我们的历史时间中与我们同在，罪恶因此没能掌握最后的决定权，死亡因此也不能是最后的结局；因为天主是父亲，永远仁慈，所以在基督内我们可以永远充满希望！
这主日是礼仪年的最后一个主日，基督普世君王节，一个充满希望的庆节。教会给我们选读《玛窦福音》的公审判，只有圣史玛窦给我们记述这则“末世预言”。耶稣向我们宣布，祂这位人子将在末日以君王的形象降来，坐在光荣的宝座上审判“一切民族”（玛廿五32）。当祂饥饿、口渴、作客、赤身露体、患病或坐牢时，那些善待祂的人将承受祝福，进入永生；而当祂身处这种困境时，那些忽视祂的人将被遗弃在外，进入永罚。值得注意的是：在公审判时，无论是受赏或受罚的人都向君王问道：“主啊！我们什么时候见了祢呢？”（玛廿五37，44）。换句话说，天主的临在并不是显而易见的，但也不是全然消声匿迹的，祂就临在于祂的最小兄弟身上：“凡你们对我最小兄弟中的一个所做的，就是对我做的”（玛廿五40）。祂对一切民族作出的审判更不是武断的，因为祂将如同牧人分开绵羊和山羊那样，作出审判。这个牧人君王的图像明示祂的审判将很公正，因为祂是善牧，祂认识祂的羊，祂的羊也认识祂（若十14）。
那么，“一切民族或万民”指的是我们普遍上认为的全人类吗？对此，我们需要回顾一下《玛窦福音》原先写作的对象：他们是当时的犹太人基督徒，圣史玛窦直接对他们说话。“万民”这个词其实是源自旧约的传统，指的是所有不被列入天主子民的民族，也就是非犹太人（参阅：玛廿四14；廿八19）。这些“万民”可以得救吗？可以，他们的得救所凭藉的，就是善待了基督君王：当祂饥饿时给了祂吃的，口渴时给了祂喝的，作客时收留了祂，赤身露体时给了祂穿的，患病时看顾了祂，坐牢时去探望了祂。但是，他们何曾有过这样的机会，可以如此善待君王呢？君王答说，他们善待了“祂最小兄弟中的一个”，就是善待了祂（玛廿五40）。兄弟是家人，不是外人；君王的兄弟明显地就是祂自己的民族，原本天主特选的子民。而祂的最小兄弟就是犹太人基督徒，这些基督徒在犹太人当中确实是最弱小、最没有社会地位的人。耶稣没有抛弃原本天主特选的民族，但祂扩大了天主子民的群体。那些原本不是天主子民的民族，只要善待了原本天主子民中最小的一个，他们就将如同原本的天主子民那样，能够获得救恩，也就是成为天主的子民，天主的新子民。
然而，必须谨记，这些“万民”并非圣史玛窦原本写作的对象。玛窦原本是直接对着当时的犹太人基督徒说话，他们自认为比“万民”更有福气。他们确实比较有福气，但他们也得负起较多的责任。因此，玛窦说话的原意并非呼吁“万民”要善待犹太人基督徒，而是勉励犹太人基督徒要努力作为“万民”走向成为天主子民的光和桥梁，好好地按照天父的旨意生活，真诚地做基督的最小兄弟，使“万民”因看见他们的善表而对他们产生好感，进而也成为基督的门徒，与他们一同做基督的最小兄弟。因此，在《玛窦福音》的最后，圣史玛窦还记述了复活基督向犹太人基督徒发出的这一道命令：“你们要去使万民成为门徒，因父及子及圣神之名给他们授洗，教训他们遵守我所吩咐你们的一切”（玛廿八19-20）。
这些原本基督的最小兄弟，犹太人基督徒，遵行了基督的命令，使我们也成了基督的最小兄弟。我们要感谢他们与我们分享这份福气，但我们更要感谢基督的恩宠。我们是天主的新子民，可以说是基督更小的最小兄弟；但天主仍是我们的父亲！我们现在同样蒙召做“世界的光，在人前照耀，好使他们看见我们的善行，光耀我们在天之父”（玛五14，16）。既然基督赐给了我们如此仁慈宽宏的恩宠，我们理当要更努力地回应基督君王的召唤，履行福传的使命，负起做“普世万民”走向成为天主子民的光和桥梁，使全世界认识基督是普世的君王，天主是我们的父亲。
最后，让我们祈求基督君王再赐给我们敏捷警醒的恩宠，使我们和普世万民都感悟到悔改和得救的“后觉”，应时改正“过去”，并以谦卑的勇气归向天主父。让我们也祈求基督君王使我们和普世万民都成为祂的羊，在末日审判时可以一同喜乐地承受天父从创世以来就给我们大家预备了的国度，没有一人会被遗弃在外。 阿们。
～ 张德福神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