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遇见了一群因感恩而重聚的女士,她们与我分享玛利亚方济各传教女修会的波兰籍平静修(Rozalia Ellerik)修女五十年前的善行。其中一位细说,平修女去国外募款在香港建女子小学,免费让贫困家庭送女儿来受教育,有些父母送孩子来,不为念书,是穷到没饭吃,学校提供早餐午餐,为了孩子不挨饿才送来学校。
平修女给了这些小女孩机会,她们因受教育而有了好工作,也得到了幸福婚姻。
去年她们来台湾,为在台北修会安养的平修女庆贺百岁生日。今年,平修女蒙召了,她们思考如何纪念平修女勇敢创办女子学校,让许许多多贫穷女孩有美好未来。相聚追思和讨论结果,是大家合出一笔钱,捐给正在募款建校的香港圣方济各大学,延续平修女的爱。
讲着讲着,有人哭了,说平修女起先只办了小学,眼看毕业生将失学,就业又年纪太小了,她再次奔波欧美求钱盖了中学,小学毕业生如此幸运的多念了几年书。可以说,她们的人生路能这么开阔,是平修女努力帮助女孩受到良好教育,而且是出于无条件的爱。
我也有这样的甜美回忆。早年台湾相当穷困,教会手握美援物资,信教者能领到奶油面粉,我还记得母亲用奶油煎饼的香味。圣诞节前,神父把欧美教友捐的衣服分成一包一包,让教友们摸彩公平分配,每户都得到需要的冬衣保暖。最记得过二十岁生日时,神父送了我一条苏格兰裙,我穿着去参加大学舞会,十分引人注目。
这位老神父在本堂服务了四十八年,就像父亲一样关怀每个教友家庭。他死的那一年,我正巧在主教公署担任报纸编辑,立即为他发了纪念短文,海内外赶回来参加殡葬弥撒的老教友多达二百位。大家感念他曾与我们同甘共苦的岁月,更把耶稣带给了我们。
我第一次吃西餐,是在修女院,美国修女教我ABC,还弹吉他教我唱英文歌。
信教的孩子长大了,成年了,结婚了,永远不离开主耶稣。我一直在教会服务,主动协助神父修女做好福传工作,经历了圣召的兴盛时代与近年圣召越来越稀少的困境。回想以前神父的全心全意付出,和现在的神父自我意识高涨,我仍不愿说那最好的年代一去不回了。
高中和大学都念教会学校,有几位同学入了不同修会,所以我和修女很亲近,觉得修女奉献整个生命,我只是献出部分时间给教会。有次,我的修女老师写了文章为中国修女抱屈,说修女不是主教的附属品,不是神父的保姆。我见了她,请教她,那修女是什么?她笑笑,没回答。隔天,在教会医院服务的朋友给了有趣答案,他生气地说,开会如果有十三位修女在场,就有十三种意见。他的结论:修女,是修练中的仙女。
二零零零年,我密集采访了许多神父修女,先问他们修会的神恩是什么?那些创会者怀着主耶稣的仁慈,用爱心去思考教会与社会的发展。特别喜欢圣保禄孝女会的戴格兰姆姆,她协同雅培理神父创立修会,像母亲一样疼惜修会每个人,更默默帮助到罗马开会,有困难不好意思求援的神父或主教,不等别人开口,她已经悄悄的准备好了你当下的需要,多么温暖人心。
二零零二年第一次到中国,很惊讶那里的神父修女过的辛苦,却对教会信仰视如珍宝。克难的教堂里满满是虔诚的教友,他们的祈祷声时时陪伴着主耶稣。那些对教理知道不多的教友,很听神父的话,非常纯朴可爱。我不由的在想,一九六零年来台湾传教的欧美神父,看我们是不是也觉得纯朴可爱呢?我的老本堂神父买地盖教堂和幼稚园,一字一句的教唱拉丁文圣歌,给青少年设蓝球架,乒乓球桌,图书馆,医务室,那时他是不是因帮助穷人而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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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陈云珠,天亚社驻台湾特派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