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内的弟兄姐妹：
本主日是将临期的最後一个主日，紧接着我们就将庆祝救主耶稣诞生的伟大日子。在过去两周的福音里，我们留意了洗者若翰向众人宣讲悔改、为主预备道路的重要使命。今天我们把目光转向天主救恩计划的另一位合作者，也就是在天主子降生成人的救赎工程中功不可没的灵魂人物：我们救主人性的母亲，我们信仰的典范，童贞圣母玛利亚。
今天所选读的福音经文一般被称为「圣母领报」或是「天使报喜」，也就是天使加俾额尔向童贞女玛利亚预报她将参与救主降生奥迹的经典敍述（路一26-38）。在这段大家早已耳熟能详的经文背後，其实蕴含了极其浓厚的神学意涵与灵修提示，值得我们在圣诞节期和新的一年里再三省思，从中取益。
我们先来看看天主如何预备天主子降临人间的计划。首先，天主没有选择罗马、耶路撒冷或是当时犹太世界里享有更高文化或政经地位的城市，反而挑选了落後闭塞的小山城纳匝肋作为祂圣子的孕育之地，也就是圣言成为血肉的起始点。关於这穷乡僻壤，耶稣後来的一位门徒纳塔乃耳就曾轻蔑地说过：「从纳匝肋还能出什麽好事吗？」（若一46）天主如此的安排，我们可以称之为「救恩地点的打破」，一如婴孩耶稣後来在卑微的马槽里诞生一样地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其次，天主拣选了一位柔弱卑微的童贞女做祂救恩计划的合作者，这也同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我们都知道，在犹太父权社会下的女人毫无社会地位可言，更遑论是一位住在偏远山城、名不见经传的童贞女。可是，天主却拣选了这位入世未深、既无尊位又没权势的少女作祂圣子的母亲。天主这不寻常的拣选模式可谓「救恩合作人选的打破」，彻底颠覆了众人的想像。
透过救恩地点和合作人选的双重打破，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天主并不遵循人们惯常的思维和期待来施行祂的救恩计划。天主没有在宏伟华丽的城市拣选显赫的大人物参与祂圣子降临人间的奥迹，祂那出人意表的安排和选择不是我们的逻辑所能理解的（依五十五8）。天主这麽做，是要告诉我们「为人这是不可能的；但为天主，一切都是可能的。」（参閲玛十九26）换言之，天主才是救恩计划的主角，我们是受邀参与的合作者，这是救恩史所要传达的主要讯息之一。
对於天主这超乎寻常的邀请，纳匝肋的玛利亚所做出的回应同样值得我们留意细察。按照圣史路加的描述，玛利亚在天使报喜时经历了心灵上的四种动态与变化，也就是「惊惶不安」、「反覆思索」、「聆听询问」、以及「勇於答覆」。重要的是，玛利亚就是在这些心灵转化的动态过程中，对天主救恩计划的邀请展开了渐进式的分辨与答覆，并为整个人类的救恩史开啓了新的里程碑。玛利亚所经历的这四个心灵转化对今天的我们依然寓意深远，更是在分辨的过程中可以参照和仿效的典范。
一、惊惶不安：首先，我们要记得玛利亚是生活在以男性为中心的一个默默无闻的偏乡少女。当她看到一位陌生人的出现，同时听到了超乎她年龄、智慧和身份所能理解和接受的问安与祝福时，她做出了再自然不过的反应，也就是「惊惶不安」（路一29）。为一位入世不深的少女，「万福！充满恩宠者，上主与你同在！」【在女人中你是蒙祝福的。】（路一28）到底意味着什麽？玛利亚或许觉得自己不堪当领受这样的恩宠和福份，或许感觉自己过於接近天主而震慑不已。因此，她做出了符合人性的第一个反应：「惊惶不安」。
二、反覆思索：然而，玛利亚并没有让自己受困在惊惶不安的情绪里而停滞不前，或乱了方寸。在惊惶不安之余，她采取了积极的行动，也就是「思虑」天使的请安到底有什麽意义。在这里，思虑指的是把上主使者的话语放在心上「思索推敲、仔细琢磨」。从更深一层的角度来解读，玛利亚对这些话语的思量其实是让圣言渗透她整个心灵，允许圣言把她从一丝丝的困惑和不安之中平伏下来，为能在深思熟虑的状态里继续与天主来往。在耶稣童年的敍述里，玛利亚再次经历了类似的心灵动态，而她总能在困惑不安的时刻将一切事情「默存於心，反覆思索」。（路二19）
三、聆听询问：就在玛利亚思索推敲的同时，天使向玛利亚进一步的説明天主将在她身上施予恩宠完成伟大的计划：她将怀孕生子，而由她所生的婴孩耶稣就是众人所期待的拯救者。此时，玛利亚从「理智上的思虑」转化和过渡到「心灵上的聆听和询问」。她一边聆听，一边针对不清楚的部分做出厘清和询问：「这事怎能成就？因为我不认识男人。」（路一34）对此，玛丽亚所要表达的并不是对这恩许感到质疑，而是想知道这伟大的奥迹「如何」在一位贞女身上被实现出来。因着玛利亚这重要的询问，天使向普世做出了「圣言成了血肉」的神学宣告：这婴孩将藉由圣神在玛利亚的母腹受孕，祂的真实身份就是兼具神性和人性的天主子默西亚。此外，天使也向玛利亚指出了天主伟大权能的依据，因为「在天主前没有不能的事」。（路一37）
四、勇於答覆：玛利亚聆听了天使的解説後，做出了一个坚定果敢的答覆：「看！上主的婢女，愿照你的话成就於我罢！」（路一38）玛利亚的这句话表达了她对天主的信任，她愿意空虚自己，以谦卑顺服的姿态领受圣神、接纳圣言在她胎中降生。玛利亚的这个答覆是个不可逆转的应允，一个对天主的旨意忠诚到底的承诺。
综观今天的福音，我们一方面看到天主如何「打破」人的思维，以超乎寻常的方式邀请人参与祂的救恩计划；我们也看到圣母如何藉由恩宠「突破」人的困境，以开放和信任的态度循序渐进地分辨并答覆了看似不可能的使命。因着天主的打破与人的突破，藉由施恩者与领受者的通力合作，天主子成为了血肉，居住在我们中间，为人类带来了救恩与出路。这就是圣母领报的核心意涵，也是天主在我们生命里「降生成人」的美好典范。
在面对天主出人意表的邀请时，我们无需妄自菲薄或过於惊惶不安，因为天主是既许必践的天主，祂会给我们恩宠完成那看似不可能的任务。玛利亚为我们树立了榜样，她选择在心灵深处对天主圣言开放，并以思索、聆听和探询的态度突破惊惶不安，怀着极大的信德做出果敢而忠诚的应允。玛利亚的这个应允开启了耶稣的应允，也把天主的救恩从纳匝肋带到了整个世界，改变了人类的命运。
在我们期待庆祝耶稣圣诞的同时，让我们祈求天主，使我们向祂的恩宠开放，在生活中成为祂降生成人的微末渠道。愿我们也能效法圣母以「反覆思索」和「聆听询问」的态度面对我们的「惊惶不安」，并怀着信德「勇於答覆」祂对我们个人的召叫，把天主子降生成人、与我们同在的喜讯与更多的人分享。阿们。
～ 谢诗祥神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