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艰难唯一死”,其实,死不了的殉道痛苦,往往比死还难。匈牙利枢机主教闵真谛(Jozsef Mindszenty Cardinal,1892–1975年)未能死亡的殉道,就是一个最显然的例子。闵枢机事件,虽已成历史,却万古常新。有人亲眼看见而写出这段惨绝人寰的悲剧,时日虽久远,但庆幸能将它译出,让人们对殉道者的感受更刻骨铭心。
由于有人亲眼看见闵枢机遭受的苦难,我们才能确实知道殉道者求死不成的折磨是多么骇人听闻,也让我们更深地认识了仇教者真面目。古今中外,魔鬼绝不会放弃它对虔敬天主者的欺凌,希望他们能由于畏惧痛苦而背叛天主、落于它们的掌握。
思德望(Stephane.K.)搜集了全部的史实,他在西欧旅行所写的《闵枢机史》中,描写了枢机受审的详细情形。
一九四八年,圣诞节次日,闵枢机在爱思德宫被逮捕,并且被拘留于匈京布达佩斯秘密警察总部,黑夜白昼都有人在拘留他的斗室窗口监视他。
圣诞节后的星期二,秘密警察局的两位职员,彬彬有礼地问枢机认不认识劳爱枢机和司培满枢机?认不认识艾思德君王、美国大使熊裴德和沙宾?知不知道匈牙利神圣王冠在哪里?安德.萨嘉尔是不是他们的秘书?枢机的答辩是肯定的。匈牙利的共产政府立刻向全世界传播:“闵枢机承认了他卖国、阴谋、间谍,以及违法盗买美金外币等罪名。”然而与世隔绝被关在小囚室的闵枢机,对这一切一点也不知情。
星期三清晨四点左右,秘密警察带枢机到一间大厅,命他面对白光四溢的墙壁站着。三位老练的法官,不停提问控诉,一连四十个小时轮番上阵地疲劳轰炸,然而闵枢机的答覆总是清楚又干脆。因为不是法官们所期待的,于是他们更加严厉地不停指责他说:“你撒谎!你是司祭而你撒谎!”
法官及守卫都不断更迭地替换着。有一位守卫后来说:“连我都昏天昏地,天旋地转的,刺眼的白光麻木了我的眼睛,这些反覆不停如梦魇般的问题,在我脑中好多天,久久挥之不去。”
在站立了四十个小时之后,枢机摇晃了,再也分不清任何问话和命令了。一位医生给他送来两杯咖啡,审问又继续了二十六小时,法官都累得离去。直至周五,此审讯已持续了六十六个小时。枢机一直朝着强光的墙壁站立,他衰弱不堪,合上了双眼,他成了哑巴!秘密警察长按按他的肩膀后问他,为什么不答覆问题,枢机回答:“别再问了!杀了我好了,我已经准备死了。”
星期六早上,枢机还是面对墙站着。法官接连不断的问题依然敲打冲击枢机的头脑(意志),人们又给了他一杯咖啡。无疑地,他们在其中掺了毒药,好强力而有效地刺激他的神经、击倒他的肉体和心灵,让他就范。
枢机的脚和腿肿胀得很厉害,几乎没有办法脱掉鞋子,这令他难受极了。他失去平衡,跌了好多次,然而他的答覆,永远是坚决的不!不!不!
星期六下午,秘密警察长卑鄙地问枢机:要不要看几位教会人物,他们共同阴谋推翻人民民主政府,枢机没有答覆,眼睛依旧盯着墙壁。
门开了,卫兵拖来两位脸已变形满面鲜血的修女,她们满身是伤(魔鬼有自由折磨神圣的修女)!枢机满眼含泪,注视着可怜的修女——牺牲品,想上前为她们覆手祈祷,可是手却并不拢。守卫拖走了修女,又拖进枢机的秘书萨嘉尔神父,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鲜血凝在他的头发上,双臂双腿以及全身也全是青黑的鞭痕。萨神父已经不能站立了,只能由警察架着。
神父认不得枢机,而枢机也认不得他的秘书。高多牢上校说:“这个人就是你的秘书,他什么都承认了。”萨秘书趁自己被拖到枢机面前时,向他求宽恕,警察一听,立刻趋前,将秘书摔倒背后:“不要,不要再打我了,我求求你们,我承认你们要我承认的,我求求你们,不要再打我了。”
卫兵拖走萨秘书时,枢机说了一声:“我儿!”
之后,枢机又在墙前站了两个小时,但是他什么话也不再说,好像已经没有生命,双眼成了玻璃,人们都说他已经没有灵魂、没有理智,也没有意志了。整整四十八个小时,枢机终于不支,像个机器人似地被领到桌前,任人指使,在预备好的认罪状上签了字、认了罪,刽子手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枢机已经完全瘫痪,起不来了,卫兵将他架进了斗大的囚室。有十七个小时,动也不动,身体僵硬、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死了一样,肉体看似完好,还活着,可是神志却不清。秘密警察见状,给他打了一针迷幻药,让他失去自我,他变成了另一个人。他的精神一直耗弱不堪,根本没有了意志和判断力,一直在被催眠的状态中,他只想刽子手要他想的,只愿意做刽子手愿意他做的。
不能否认,这个闵真谛已经不是枢机,已经不是教廷的亲王闵真谛,也不再是站在法官前坚决说不的那个闵真谛了。他是个大玩偶、笑料、傀儡?还是一个苍白、灰色、畏惧一切、担心害怕的懦夫呢?
不!他是一位现代殉道者,为教会、为天主的牺牲品,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真圣者。
一九五七年,Fulton Sheen主教在《教会》 (Mission) 杂志中写道:“西方有Mindszenty (闵真谛),东方有龚品梅。天主在他的圣者中得到了荣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