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的删节版发表于2016年8月30日的《中国民族报》)
如今全球天主教徒都在翘首以待九月四日的到来,那将是个振奋人心的日子,因为在当代最受他们爱戴的信友,“加尔各答的天使”德肋撒修女要被教宗方济各册封为圣人。事实上,尽管这是个纯宗教的仪式,却不仅仅是天主教会的喜事,因为德肋撒修女也是诺贝尔和平奖的得主(1979年)、二十世纪最受尊敬的人物,她的形象和影响已经远远超出“信徒”的范围。
把某位故去的信徒列为圣品,是天主教会给予他/她最高形式的表彰,意味着他/她已跻身圣人的行列,因而该当在普世教会内受到敬礼。一般说来,封圣的程序是非常漫长、复杂和严格的。被封圣者必须已经是“真福品”。真福品是被教宗隆重宣布为能够以特别的形式,在特定的地方受到敬礼的故去信徒。成为真福品的条件有三个:圣德影响要广远;思想言论要正统;死后奇迹要属实。
所谓奇迹,是指经过严格的科学检查后,仍不能用理性所解释的现象。列真福品需要一个奇迹,列圣品需要两个。德肋撒修女被册封为真福品所依据的奇迹是,一位印度籍癌症病患者把修女的照片放在腹部后,肿瘤竟无端地消失了。她现在被获准封圣的奇迹依据是,由于其妻子向德肋撒修女的祈求,一位因脑疾而昏迷的巴西工程师在抢救手术未开始前,竟突然醒过来,并且医生在随后的检查中已找不到半小时前查出的阻塞性脑积水复合脓肿。
以奇迹为依据来封圣,以及通过封圣把某位信徒宣布为可被公开敬礼的人,表面看起来似乎有点把他/她神化的意味。不过,如果说圣德的影响和思想的正确,是衡量某人为圣者的人性依据,那么超验的奇迹,则是其神性依据——来自上天的肯定。天主教会这么做,只是为双重地确定某位信徒的圣德。至于推荐信徒来敬礼他/她,也不是为将之推上神坛,而是为让信徒记住和学习他/她的典范。
事实上,天主教会认为,圣人并不是高不可及的;每位普通的信徒都该成圣,正所谓“人皆可以为尧舜”,因为耶稣说:“你们应如同天父一样成全”(玛5:48),而将普通人列为圣者,正是为肯定和宣扬这个事实。那么,普通的德肋撒修女是如何成圣,并成就那么非凡的功德的呢?笔者觉得,她的这句名言能够很好地概括她成圣的过程:沉默的果实是祈祷,祈祷的果实是信仰,信仰的果实是仁爱,仁爱的果实是服务,服务的果实是和平。
沉默的果实是祈祷
在笔者看来,德肋撒修女所说的沉默,不是指无言,而是指一种存在的状态,一种不张扬、不强势、不争执、不喧闹,显得微小、简单、朴实、安静、善良和温和的状态,就像耶稣在纳匝肋那样。这种状态会让人心境澄明,容易看清事物的本质,感受神的临在,与祂沟通。德肋撒修女出身的家庭,以及她的童年就笼罩在这种“沉默”的氛围里。
她于一九一零年出生于今马其顿首都斯科普里,取名依搦斯·龚莎·波雅舒(Agnes Gonxha Bojaxhiu)。她的父母是虔诚的阿尔巴尼亚天主教徒。当时的斯科普里还属于奥斯曼帝国的一部分,多数居民为穆斯林和东正教徒。土耳其的侵略和压榨,加上其它宗教的强势和敌对,令波雅舒的家庭感到压抑。她颇有成就的商人父亲由于不甘沉默,积极参与阿尔巴尼亚独立运动,结果在她八岁时被毒身亡,把她们兄妹三人和柔弱的母亲留在了更为“沉默”的境况里。不过,她母亲在变卖家当后,开了家小店铺,还可以勉强度日。
生活的艰难使一家人更加信靠天主。小龚莎成了唱诗班成员,并在她母亲的祈祷和善行的熏陶下成长。有两件事情深刻地影响了她,尤其是她日后弃俗修道的决定。第一件是她母亲因为同情,曾收留了一位无人照管的患病女人,直至在她家康复后离去。母亲的善举在龚莎的心里播下了同情和仁爱的种子。另一件是事她母亲送给她的《圣方济各·亚西西传》。圣方济各是十三世纪一个以行乞为生,以宣道为使命的修会创始人,他的贫穷和简单、他对自然的热爱、对使命的热忱,都深深地吸引着龚莎,为她日后做修女和创建新的修会打下了基础。
可以说,正是她家庭这种微小、安静、平和、虔敬及良善的“沉默”环境,使得小龚莎能够自如地与天主沟通,本能地与祂、尤其是与基督——那降生为人,在默默无闻的小村庄及虔敬善良的家庭长大的美善之源——接近。德肋撒修女那深深的皱纹、浓浓的笑意和慈祥的眼神,及其简朴、实在和真诚的风格,都显示出,这种“沉默”不只是她生活的氛围,而已经被内化为她生命的态度。
祈祷的果实是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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