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 | 投稿 | RSS
  训导文集 圣教法典 信理神学 多语圣经 释经原则 圣经发凡 教义函授 慕道指南 弥撒总论 再 慕 道 同 根 生 剖析闪电
  天主教理 教理纲要 神学辞典 思高圣经 圣经注释 圣经十讲 神学词典 天主教史 礼仪问答 告解指南 辩护真理 圣月汇集
  梵二文献 神学论集 神学导论 牧灵圣经 圣经辞典 认识圣经 要理问答 祈祷手册 弥撒礼仪 大赦汇集 新答客问 宗教方志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文章 > 其它分类 > 灵修谈从 > 灵修天地

德日进论爱是能量

时间:2009-08-31  来源:网络  作者:陆达诚 点击:

众所周知的德日进(Pierre Teilhard de Chardin, 1891-1955)是科学家,也是神父,但鲜有人知道他也是一位胸怀大爱的情人。作为一位科学家,他以其进化论驰名于世;而作为一位神父,他以耶稣会士的身份毫无保留地把自己奉献于天主。他于1899年加入耶稣会,1911年晋铎,1918年矢发末愿。在风雨纷扰的一生中,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从未动摇过原初的献身誓盟。

       生长于克莱蒙费朗(Clermont-Ferrand)风光明媚的奥弗涅(Auvergne),少年时期的德日进即已对大自然产生一种奥秘感。对他来说宇宙是有生命的,充满活力的,而且是人格化的。后来,他一再重复宇宙是有思想、有心灵、有面孔的言说。[1]对他来说,这面孔最终要成为基督的面孔Christic)。[2]受到但丁的贝缇丽采(Beatrice)及其“永恒女性”的启迪,德日进发展了自己的“联结”(unitive)神学。他把但丁(Dante Alighieri, 1265-1321)的贝缇丽采(Beatrice)诠释为童贞圣母玛利亚,其后这美女的形象又具体化为几位女性。其中,我们要特别提到露西(Lucile Swan),她是德日进的一位非常特殊的朋友。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1929年的北京,在这个古老的京城中他们的“蜜月期”长达十二年。透过与露西的交谈,德日进的创造潜能大大地开发出来。事实上,其代表作《人的现象》The Phenomenon of Man)就是这时期的作品。[3]1932年起,每次德日进远游他乡,总会给露西写信。他们通信期长达23年之久。二人往来的书信于1993年出版,题为《德日进与露西书信录》(The Letters of Teilhard de Chardin and Lucile Swan简称《德、露书信录》)[4]透过这本书信录,我们可以对二人内心乾坤略知一二。

       本论文的资料主要来自上述二书。第三个资料是Henri de Lubac枢机的《永恒的女性》(The Eternal Feminine[5]本文研究的主题是“德日进论爱是能量”。没有人会反对爱是能量,但是在德日进的思想里这话究有何意义?作为一个耶稣会士和顶尖的科学家,他如何整合对天主、对物质和对女性的爱?他说的能量指什么?他从他的爱的经验中如何获益?别人又如何从他的经验中得到启发?在他的信念中是否把贞洁的爱情视为人类的普遍定律?为了解德日进的思想,这许多问题似乎都很值得我们去深入探索。

      

I. 爱是物质的心

       在法国的博物馆中,游人总不会错过那些名为“静物”(la nature morte原指:死去的自然)的画作,它们可能是苹果、玻璃杯、石头。顾名思义,这些物质显然都没有生命。

       但是,德日进并非如此看待物质。他渗透到所谓“静物”的表层之下,觉察到原子和原子及分子之间相互吸引,永不休止。他说:“宇宙万物是由联结融合和生发繁衍  透过寻找彼此的原素而相遇,它们相吸相融之后,再生成新的原素。”[6]他直接了当地称融合的原则为爱:“我深深地相信,‘爱’是成长中的宇宙的最深本质。”[7]宇宙的演进可以正确地描述为“爱的进化”。[8]

       以马赛尔(G. Marcel, 1889-1973)的词汇来说,德日进不把物质宇宙视为一个“他”或“它”,而是一个“你”。[9]这个“你”关切我,回应我,而且愿意与我对话。在其诗作《物质颂》(Hymn to Matter)中,我们听到:

 

我赞美,为你欢呼:不是以科学权威的身份,也不是以传道者的身份来描画你,贬损你,毁伤你的容貌  把你视为原始的蛮力和低级的欲求  而是照你现在向我呈现的你的样子,在你的整体性和你真正的本质内。[10]

 

在《宇宙之歌》(Hymn of the Universe)一书中,他改变了调子:

 

我欢呼著称你是神圣的氛围,充满创造性的力量,如同圣神拂动的深海,又如同降生圣言塑捏过并注入生命的泥土

如果我们拥有过你,狂喜地把你抱在怀中的话,那么我们必须在哀伤中继续使你净化。

      你的国度包含了那些静谧的顶峰,在那里圣人们思索如何躲避你  然而,在那里你的身躯是那么的透明清晰、那么的灵敏矫捷,似乎已不再与精神有所区别。

      那么把我高举吧,物质,以挣扎、隔绝和死亡,把我高举至那些顶峰;高举我,直到最后一刻,好使我能以完美的贞洁拥抱宇宙。[11]

 

精神和物质,那一样才是把我高举的力量呢?它们在本质上是不是相同的?这是难于处理的二元论问题。Henri de Lubac指出德日进是反对二元论的。[12]对这个议题,Ursula King提出更为简明的解释:

 

物质和精神是一个单一实体的两面。精神慢慢由物质中浮现出来,经历物理和化学的阶段,终于显出自己的优位,精神虽极度复杂,但仍保持其一致性。世界的融合在他的经验中尤如天主处处都在的感觉。世界对神圣的生命不断产生回响。因此,他可以说有一个“神圣的进化论”。[13]

 

       本文的目的并不是讨论根据德日进对实体的内在结构是一元或二元的理论,所以我们不再继续这个主题。然而,他对天主存在于物质世界的经验是那么的强烈,他能逃过泛神论的标签吗?德日进反对泛神论这个词汇的一般性含义,[14]但他个人的灵修经验使他感受到天主在万物中的临在和运作。他是一种“自然奥秘者”,[15]传承自圣依纳爵神操:在万物中皆可找到天主。因此德日进的进化观念是透过大地之母与天主的结合。他的思想是泛基督化的密契主义。[16]对复活主的信仰带领他到宇宙性基督论的思想[17],这个基督以充满爱的力量来更新宇宙。

       作为司铎的德日进在他漫长的田野调查的旅程有时找不到祭台,也缺乏饼酒来举行感恩圣祭,他发现了一种新的方法来举行他的圣礼:

 

上主,又一次地  虽然这一次不是在埃纳(Aisne)的森林,而是在亚洲的大草原中  我既没有饼酒,也没有祭台,我要让自己超越这些象征,到达物自身的纯粹尊荣里;我,你的司铎,要使整个地球作为我的祭台,在其上向你献上世界的劳动和苦难。[18]

 

他继续写道:

 

在那里,在地平在线,太阳的光芒刚刚从东方的天际绽露,又一次地,在这团运转的火球下,充满生命力的地球表面慢慢苏醒,幌动起来,再次开始其令人敬畏的艰辛劳动。噢!天主,在圣盘内我要放上这新的一天劳动所得的收成;在爵杯里我将注入所有今日自大地的果实所榨取的新鲜汁液。

我的圣盘和爵杯是一个灵魂向所有力量开放的深渊,这些力量即将由地上每个角落飞扬升起,汇聚于圣神内。[19]

 

这里永恒的司祭、复活之主,透过祂的司祭把全部物质圣化成祂的神圣奥体,把祂的爱延伸到每一个角落和每一颗原子。透过祂,我们能够了解为何德日进能称物质不是死的,而是充满生命和活力的。如果物质有心,是因为天主有“心”,那是爱之汪洋大海,祂的“心”在质物之内颤动、跳跃。司祭是圣化宇宙的特选人物。

       亚洲东方的群山展示出具广阔视野的雄伟全景,山巅成了“宇宙圣祭”的祭台,德日进在清新的空气中以基督之名喃喃诵念圣化宇宙的祷文:作为面饼的整个物质宇宙要成为我的躯体。谁在教会史中对神圣氛围有过如此广阔、深奥的视野?似乎只有那些已进入圣三内心的人才能够瞥见物质的神圣本质。

       下面我们将研究谁在指引德日进对密契界的追索。

 

II. 永恒的女性

       但丁的《神曲》和歌德在浮士德第二部分的《永恒女性》启发了德日进了解永恒女性的真谛。[20]

       法国圣克劳(Saint-Claude)的主教巴诺脱蒙席(Monsignor Yves Patenôtre),在德日进的《永恒女性》1998年再版的序中写道:

      

阅念该书之刻,我回忆起米开朗基罗在西斯丁大殿里画的亚当受造的壁画。有一个美少女,那么贴近创造主?她是谁啊?我喜欢把她想成是智慧或创造神的女性形象。[21]

 

谁是这位美少女呢?不只但丁对她心醉神迷,米开朗基罗、歌德、德日进和无数其它的作家也是。但丁把她命名为贝缇丽采(Beatrice),而德日进则把她改为贝缇丽丝(Beatrix)。[22]《德露书信录》(The Letters of Teihard de Chardin & Lucile Swan的编者Thomas King在“跋”中写道:

 

19183月德日进终于完成了一篇充满诗意的散文:“永远的女性”。此文是送给贝缇丽采(Beatrice)的,单凭她匆匆的一瞥即能启发但丁开始其自地狱,经炼狱,到天堂之旅程,它也是为述说这永恒女性的灵性召唤。德日进解释说:“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开始时他以为他的爱情是给了一个像他自己一样的个体,他用全力围住这个对象,却仍让后者能无拘无束地与他交往。”不久,“他惊讶地发现这种力量在他内爆发的威力”,他“颤抖地了解”:除非“成为整个创造工程的奴隶”,他不能与女性结合。因此,永远的女性被视为一个召唤人走出自己,进入生命的力量。

基督的福音虽然推举童贞,但这并非意味着女性要失势。童贞不是要把爱情由男人的心里驱逐出去:“相反的,他的责任是继续做一个本质上真正的男人”。“女性”被理想化为“童贞玛利亚”,她鼓舞着灵魂升到尘埃之上,与天主结合。[23]

      

Henri de Lubac指出,[24]德日进把Beatrice改为Beatrix的原因是他希望转化但丁的理想贞女成具体的基督信仰的贞女:玛利亚。前者罩着面纱,使人无法辨识。她只是一个象征物,无法显示女性奥秘的最纯净的本质,她是柏拉图式的观念美。相反地,圣母作为降生圣言的母亲,是人性的、真实的现象。“但丁进入天堂后,圣伯纳(St. Bernard)力劝他看看圣母的脸孔,‘因为那是最像基督的脸’,而且‘单是藉其光芒即可使你见到基督。’”[25]如果这个诠释是正确的话,我们就能清楚谁是德日进的永恒女性了。而且,透过童贞玛利亚,他反省自己的圣召,思索要如何度其独身奉献的生活。

       1918年,德日进在其修道生命里踏出决定性的一步,即在耶稣会内矢发神贫、贞洁和服从的末愿。这时他已晋铎八年,末愿是最后的确认,是铭刻于他整个人格之印记。庆典于1918516举行,此前二个月,他经过长时间的默想和祈祷,[26]撰写了“永恒的女性”一文(31925日)。为何女性使他如此感动?甚至不得不在他发贞洁愿之前不断反省思索?

       我们可以先观察一下他最初与女性的深情经验。毫无疑问地,首先应提及的是他的母亲和一姐一妹。德日进的母亲向他,十一个孩子排行第四的儿子,灌输“基督宗教神秘灵修者深邃的爱情和对耶稣圣心终生的虔敬”。[27]讽刺的是,她是伏尔泰的姊妹第六个直系后裔。1936年,德日进在中国接到其母的死讯时,他写道:“我亲爱的、神圣的母亲,所有在我灵魂里最好的部分都来自于她。”[28]

       他的一姐一妹也深被他重视和欣赏。妹妹Marguerite-Marie终生卧病在床,德日进从她身上学习到“被动的圣化”,[29]而且为她写了一本关于受苦意义的书。Marguerite-Marie在母亲逝世六个月后也离开了人间。姐姐Françoise加入了安贫小姊妹修会,到中国传教,在上海服务直到1911年,不幸英年早逝。德日进对她圣德的一生时常满怀钦佩。

       德日进于十八岁时加入耶稣会,之前似乎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情爱经验。经过漫长的培育过程,德日进于1911年晋升铎职,那时他已三十岁,二年后去巴黎研究古生物学时,他才有了第一次的情爱经验。这段插曲影响了他对女性特质的看法。

       Marguerite Teilhard-Chambon是德日进的远房表姐,比他大六个月,[30]也在克莱蒙费朗(Clermont-Ferrand)长大。两家相距只数公里,他们的童年生活必然享有许多共同的经验。1912年,居于巴黎的Marguerite已大学毕业,并考得中学哲学教授的资格(agregation),在一所优秀的中学中任教。二人经过长久分离后的重遇,成为了德日进感性教育的重要事件。

       从各方面来看,这是一个年轻司铎与其表姐之间发生的情爱经验。Ursula King以女性的纤细和敏锐来描述这个事故:

 

当他与表姊Marguerite邂逅之后,他才发现“理想女性”极致的力量和“永垂不朽的美丽”。Marguerite是一个成熟的女子,仪态高尚,思想细腻,风度优雅,迷人可爱,并且信仰深厚,事主虔敬。当他们在大战前夕相遇时,二人深深地爱上了对方。她成了他所有想法的第一个听众,作品的第一个读者和评论者。他们的情谊是理性和灵性的结合,但是Marguerite也是第一个把他作为一个男子来爱他的女子,透过她,德日进才完全找到了自己。

随着这一个极高震撼力的经验,一股崭新的、异样的热火,给他带来出神的喜悦,但也不无困难和危险。如他所描述的,不可避免地,早晚他要来到“与女性面对面”的机会。惟一令人奇怪的是,这事直到他三十岁到巴黎进修时才发生。当时他对宇宙和人性的意识已颇为完整,但他在灵性上的憧憬仍欠缺人性温暖的体认。发现他自己对Marguerite的爱和她爱自己的响应改变了这一切,这正是他所需要的力量,这力量帮助他的观念发酵,变成更为完整。[31]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描述!Marguerite使其表弟扬升超拔到可以一瞥永恒女性的美丽,在那里他对真理得到“启蒙”。我们可以想象那时德日进是何等的喜悦。他后来描写道:

 

      当那一瞥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包裹着我沉睡的心的外壳爆裂开来,纯洁的、宽大的爱情,一股新的力量透入我内  也由我内冒出,我无法说明  使我感到原来我一直都如宇宙一样的广阔无边,丰美富饶。[32]

 

191412月,德日进被征召入伍,在前线他给Marguerite寄出无数的信件,后来以《塑造一个思想》(The Making of a Mind)出版。[33]战争期间,外在的残暴并不能阻遏他内心澎湃的情感,使他沉浸在满溢情意的甜蜜回忆中。无数的意念如洪流般涌入他的脑海,使他完成了大量作品,[34]这些作品蕴含了他后来一切思想的种子。[35]

我们可以说是Marguerite带领德日进沉思永垂不朽的、神圣庄严的美。[36]在赞美永恒的女性时,他了解到独身并不排除与另一性别的亲密经验。他用“永恒女性”的口吻叙述道:

 

      一个倾听基督召唤的男人,不是被召叫把爱由他心里驱逐出去,相反的,他有责任继续做一个具有男人本质的人,因此他更需要我,好使他所有的力量,以至他的灵魂能对神圣的热情更敏锐。[37]

 

在他晚年的杰作《物质的心》(The Heart of Matter)中,德日进说没有男人,不论为天主或为一项可为之奉献自己的伟大事业,可以找到一条路使自己: 

 

通往成熟、富饶的灵修境界,除非经过“感性”的影响,其功用是使他的理解力变得更敏锐,起码开始刺激其爱的能力。每一天都有更多无以反驳的证据证明,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完全免除女性的影响,更甚于他不能没有光、空气或维他命。[38]

 

这次不是苏格拉底的老师笛奥蒂玛女神(Diotima),而是圣母玛利亚,新的贝缇丽丝(Beatrix),要教导德日进走上追求爱情(Eros)的新径:独身的爱,或称为童贞者的爱。

 

III. 童贞是一把新火

       入伍(1914年)一年半后,德日进写了一篇名为“童贞”的文章。两年后,他写了上述的“永恒的女性”一文。在这三年半的时间内,他一直专注于这个题目,准备对独身修道生活作决定性的承诺。他在贝缇丽丝(Beatrix)身上发现她的魅力源自她的童贞的纯洁,他再一次用“永恒女性”的口吻说:

 

             在我吸引你以前很久,我已吸引了天主。

     在人们探索我的能力及神圣化我的吸引力以前很久,上主已孕育了我,整个地、完全地,在祂的智慧里,我已深获祂的爱。

若没有我的纯洁的吸引,你认为天主会降下,以血肉的形象,居住于受造界吗?

             只有爱有能力撼动存有。

     如果天主能够由祂自身浮现出来,祂先要在祂脚前铺设一条能激发渴望的路径,祂必须在祂面前散布至美的甜蜜香气。

     祂使我因而动起来,成为在深渊之上萦绕在暗域中发光的烟雾  在尘世和祂之间  借着在我之内,祂可以在你们之中安居。

     当我走近你的时候你感到过强烈的感动,现在你了解感情的奥秘了吗?

     只有女子会那么自然地散发温柔慈悲和神圣的风采,你只有在她身上寻找到它们,然而,它们却又是那样神秘,你不能确定它们何时到来  是天主以人能感受的方式的临在于人间,并使你发光发亮。

     在天主与尘世之间,有一块相互吸引的地区,在那里我用热情的联结把二者融合在一起。[39]

 

玛利亚向我们说她的吸引力源自她的纯洁。纯洁是一面镜子,反映出天主的内在荣美。该文提及当她接近人时,后者被爱的强烈感觉便油然而生。这是心灵的真实的安慰,而对那些接受独身圣召的人而言,这是一个相当普遍的经验。在一个基本抉择的大前题之下,德日进永不会让他自己盲随肉欲的冲动去做任何违害贞洁圣愿的行为。往后他与女性所有的情谊都受这种思维决定性的影响。

       Marguerite之后,德日进陆续与Leontine ZantaIda TreatLucile SwanRhoda de TerraClaude RiviereJeanne Mortier和其它女性建立深厚的情谊,但他从未改变目标:任何与女性建立的情谊都只是为了天主,也与天主在一起,最后汇聚到天主内。他对任何女性的爱永远有三个成分:男人、女人和天主,是三者结合的爱。[40]

       三而一的爱是德日进对爱情的原则,[41]不只为他自己,为修道人,也是为整个人类,他说过:“不久,在宇宙中只有天主会为你继续存在,在宇宙中所有的都是童贞,是天主在我内等待你!”[42]Henri de Lubac这样解读:

 

他梦想着人类爱情所汇聚的高峰是“一个完全童贞的宇宙”;这个梦想基于一个可能,即“对照着精神的物质自身亦有其透明性”。在他的思想中“女性本质”与“性”是完全分离的,前者继续留下,后者则会流逝过去:“流逝过去”意思是,除非完全把性“升华”,或是“把两性关系精神化”发挥到最大极限,才能使男女之情转化为“平安的友谊”- 虽然在德日进的词汇中仍称之为“热情”。[43]

 

       梦想一个只有守贞者生活的终末世界,最后只有贞洁的爱情,这好像是一个乌托邦。诠释者并非没有觉察到:“所使用的语言一步步地揭开它的意义(甚至对异议采取开放的态度),它使人记得有一个‘荣福直观’的终极世界。后者才是女性的理想、启示要带领我们到达的境地。”[44]

       德日进认为就算该目标不能在世上普遍地达到,它仍不失为一理想。少数被选者努力体现的境界使我们可以瞥见“性”的真正价值是什么。性本身不能匹配人类之爱。若是对性只取纯粹的利用的心态,那是浪费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美妙力量”。[45]那会造成“短路”,抵消人的能量。[46]性的无法控制的驱力会把我们拖向泥泞之中。[47]由此我们可以知道德日进认为性本身一无可取,他对女性友谊的价值只基于灵性向度,目标是把这种爱汇聚到天主这个焦点上。

       他以先知的口吻宣称在童贞内拥有天主创造的最强大的能量,一旦被大家发现,世界将有一把新火。

 

那一天将要来到,在人们能管理和支配太空、气流、潮汐、重力之后,我们也将为了天主而治理并运用爱的能量。在人类的历史上那一天将是人类第二回发现火的时刻。[48]

 

这火不是自然界的火,而是耶稣圣心散发的火焰。这火在三个世纪以前燃亮了巴斯噶(Pascal 1623-1662),[49]现在也同样强烈地燃亮了他的同乡德日进。

 

              基督。祂的心是一团火。这火有能力渗入所有的对象,并慢慢传遍普世

      这火好像把世界的两极拉在一起,相连起来:有形和无形的、外在和内在的。这带领我们继续向前走的火使万物燃烧起来,并使万物得到释放

让祢活火般的自我通传并燃烧全世界吧!使祢临在于宇宙的意识更为鲜明。

              噢!永远更伟大的基督啊![50]

 

他认为自己的蒙召和使徒工作就是“把祢给予我的火传布各处。”[51]而谁拥有了这火,谁就要把世界燃烧起来。[52]

       在以贝缇丽丝(Beatrix)开始“永远女性”的讨论中,我们说玛利亚已取前者而代之成为新女性典范。透过玛利亚,跟着德日进的步伐,我们试着寻找玛利亚的魅力所在,答案就是她的贞洁。贞洁是德日进与女性发展情谊的指标。终其一生,他从未改变过献身修道的圣愿,天主永占优位,圣方济也说:“我的天主!我的一切!”德日进坚守三而一之爱的观念,从未以任何女子取代过他的天主。他永远是基督的司铎,在基督内他拥抱整个宇宙。

       在以下的篇幅我们将看到德日进和露西的奇妙情谊。这个经验带给德日进莫大的喜悦和力量,同时也带来大哀和巨恸,这个磨难、这个考验是否值得?

 

IV. 痛苦中的爱情

       如果德日进从未与露西相遇,他的一生会是平静安稳,只有一些与男女连续相遇的额外喜悦。然而,这位美国女士的出现推翻了他的三而一之爱的原则。露西是一个离过婚的雕刻家,1929年秋天她由爱荷华抵达中国不久,在美国地质学家Grabau博士家中与德日进相遇,这些国际友人的聚会如同文化沙龙一样,满溢着真诚的友谊气氛。德日进当时48岁,露西比他小九岁,[53]二人一见如故,相处甚欢,成为挚友。[54]他们正好是邻居,故见面频仍。露西喜欢邀请德日进每日下午五点钟去她家喝茶,共享下午茶后来成了他们在北京不可或缺的习惯。有时德日进也会与他的耶稣会同伴Pierre Leroy同往露西家中喝茶。1932年露西为德日进做第一个半身塑像,德日进在她的工作室里当模特儿时,二人继续更长时间的谈话。

       同年秋天,德日进前往法国六个月。在船上,他写了第一封信给露西(1932830),翌年他前往美国,两人信件更为频密,有6天、7天至13天之隔的纪录。[55]那趟旅途中,德日进拜访了露西在芝加哥的父母,得到他们非常热诚的款待。他很惊喜地发现一张露西十五年前所照的相片。同一年,当露西为展览事宜到上海去,德日进写给她的信间隔更短:4天、5天、3天、8天、6天、5天、10天。[56]我们可以发现他们是何等渴望彼此沟通,也略为了解二人情谊的亲密程度。

       对希望深入了解德日进的人士来说,这些信件都是珍贵的文件。他们自19321955年的信件真实地记录了他们的私人生活。在这书信录中我们找到很多德日进写的信件,露西的较少,似乎德日进没有保留她的信。相反地,露西则珍惜每一封信,依序收藏,并于1965年离世以前把它们交给自己的侄女,她希望有一日它们能够出版。[57]很幸运地,露西也保留了很多自己没有寄出的信和日记,她把这一切都给了侄女。从这些数据中,我们可以阅读到德、露两方的内心乾坤。然而露西的真正想法,德日进可能并不知晓。

       《德、露书信录》(The Letters of Teilhard de Chardin and Lucile Swan)于1993年出版,全书300页,第7页上的信是德日进在美国之旅回北京后写的信(19331114),这是德日进第一次认真地向她解释他对于爱的观念。他们似乎对爱有非常不同的看法,为此二人付出很大的代价。

       4年以前(1929年),当德日进初遇露西时,双方立即感到相互无法抗拒的吸引力。17年前(1912年)德日进的情感潜力已被表姊Marguerite释放出来。之后,他遇到其它女性,如Leontine Zanta(于1918年,哲学博士,Marguerite的老师,比德日进年长十岁,与他通信十五年,1923-1938),Ida Treat(约于1925年,是住在巴黎的美国共产党员,后与法国人结婚),Rhoda de Terra(于1935年,美国小说家),但露西与所有其它女性友人都不一样。

      

露西是“光”,闪烁着强烈而细腻的火焰,燃烧了德日进作为成熟男性的所有的岁月。他的家庭、朋友,和未来的仰慕者都不曾知悉这相互之爱的力量,它的亲密、彼此的投入,它的分离、失望和痛苦,直至多年后,二人皆已不在人世,随着他们信件的出版,他们关系的性质才打破长久以来的沉默。[58]

 

他们邂逅之初,德日进并没有预知他们的友谊是那一种性质的,也不晓得会发展到什么程度。[59]他可能以为露西如同之前的女性友人一样,可用三而一的爱情原则与之交往。事实上,他们的情谊发展得比纯粹的友谊更为深刻,他们不只分享彼此的想法,甚至所有的生活点滴,包括最细微的部分。作为密契灵修者,德日进透过与露西的相遇在寻找天主。[60]他似乎希望透过与露西的互动能对天主有更深刻的认识,能向世界展现神的新面貌,最重要的是,能发现“火”,这是所有能量的根源。[61]

德日进69岁那一年(1950年),他写了自传《物质的心》(The Heart of Matter),该书以说明“女性特质”作为结语:“若没有女性的关怀投注到我身上,没有女性的影响力在我身上发生作用,我就不会经验到今日的自我发展的方式。”他又说“我自心底里对那些女性发出无限敬意,我一滴一点地汲取这些女性的亲切的热忱与迷人的风采,使之成为我那些最宝贵的思想的活力泉源。”[62]他把该书寄了一册给露西,并说“这些篇章表达了我深受你的影响而产生的内在进化的努力”,[63]“几近二十年的时间,你时常帮助我往上跃升,使我更靠近那愈来愈崭露光芒和温暖的天主。”[64]

让我们回到他们初遇的时候来了解他们交往的全貌。当二人同在北京时,他们通常都在每天下午五点在露西家里喝茶。

 

露西能够向他提出从没有人问过的问题,质疑他的观念,她为德日进付出超过一个伴侣能做的,她讨论、阅读、翻译他的文章,把它们打字、印刷,并寄给很多朋友,与他一起散步、谈天,让他在她的家里找到一个亲切温馨的处所。[65]

      

他们把讨论的结果看成是他们一起生的“蛋”[66]。他们共同努力的蛋包括以下的文章:我如何信(How I believe)、基督论与进化(Christiology and Evolution)、一个位格化的宇宙(A Personalistic Universe)、西方的道路:通往新密契主义(The Road of the WestTo A New Mysticism)、苦难的意义和正面价值(The Significance and Positive Value of Suffering)、进化和贞洁(Evolution and Chastity)、灵修的现象学(The Phenomenology of Spirituality)、人类的能量(Human Energy)、科学的密契主义(The Mysticism of Science)。其中最重要的是德日进写于1938-1940年间的代表作:人的现象1940618,德日进把全书的手稿拿给她,他承认这也是她的作品,它是“我们灵性结合的新成果”。[67]

第一次大战时,Marguerite阅读他的文章,给他意见,现在露西代替了表姐,成为德日进不可或缺的合作者。德日进似乎本质上既不是隐士,也无法单独思考创作,他所有的成就都需要挚友温馨和关爱的陪伴,否则他无法顺利思考或产生任何富创意的作品。[68]

然而,露西不只是德日进工作上的好伙伴,也成为了他的人格特质的一部分,他们在精神上成了一体。以下节录的引文可以说明这个事实:“露西,没有你的话,我还能‘完整’吗?”[69]“你已成为我最深的内在生命的一部分”。[70]由此可见德日进的密契之旅大大受益于露西这个女性伴侣的帮助。

然而,露西是一个艺术家而非神学家。她是一个需要爱也敢爱的女子。当她真实地感受到某些东西(此指与德日进的爱情关系)或对某人产生情感,她会全心投入于这个关系内,也把自己交付给对方。事实上,因为不同的背景和兴趣,露西与德日进并没有太多的交集,而且她不太了解他所蕴酿的想法,不过她仍欣赏他,愿意帮助他催生那些思想。

问题是露西生于一个非天主教的基督家庭,后来更放弃了信仰。她与天主的关系很模糊,她不会了解基督信仰的深度价值,更不要说司铎的独身律,和德日进对于宇宙基督、永恒女性和三而一的爱情等关键性观念。

当他们有更深刻的感情关系时,她开始感到痛苦。当德日进向往由童贞出发的三而一之爱情观能完成于一个神圣的高峰处时,露西只是活着一般人的爱情经验而已。在德日进身上,她找到了梦中的理想对象[71]。渐渐地,她越陷越深。她的女性本质被激发起来,她需要的不只是纯粹的友谊。“友谊无疑是爱情最高的形式  但也是非常困难的  我原始的女性本能非常强烈  学习控制这爱是那么的困难。”[72]在几近绝望的叹息中,她在日记这样写道:“你在我的生命中已变得越来越重要,是的,活生生的你、肉体的你、真正的你,你的全部。我那么的渴望你但我却无法拥有你。”[73]除了感觉之外,露西发现德日进的进化理论和其贞洁实践之间的矛盾:

             

      为了达成那些描述神的抽象概念,你承认对物质的思考活动是必须的,但是你却否认使用人性的物质来达成那些描述神的抽象概念。你说你只是否认部分的人性的爱,但我认为你在回避问题,因为肉体不只非常重要,而且是人类基本的本质。[74]

 

       我们可以发现露西思考非常敏锐。所有这些私人的告白显示出他们的爱已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如果是一般人,此二人论及婚嫁是再合理不过的事,然而作为一名司铎的德日进,愿意忠于其圣愿,早已失去自由之身。[75]露西,一位离婚的女子,没有婚姻的约束,自然会渴望第二春。德日进所提出的三而一的爱情观似乎只能适用于修道人或全心奉献于神的信徒,双方都须有同样的“惟一需要”(unum necessarium才行。[76]对露西而言,她的“惟一需要”是德日进,以及与他身心灵的结合。有这样需求的爱,顷刻的别离,就算只是数小时,也会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她在日记中特别提到她所指的所谓“肉体的”有什么涵义:

 

我说“肉体的”,请不要以为我指的只是性,虽然那是很重要。我所指的“肉体的”,它能作为我们之间的一种连系,能增加我们的力量,这力量我相信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给我们。然而,那只是一部分。我渴望与你在一起,不论你健康或生病,渴望与你一起漫步乡间,欣赏美丽的事物。换句话说,我希望时常伴随在你左右,一起欢笑,一起游玩,为你祈祷。难道你不了解这是生活中如何重要的部分,它是如何的正确、正常,而且是天主恩赐的。但我却得不到。[77]

 

在强烈的挫折感之下,她写道(当然也在她的日记):

 

你拒绝脱下你神职的教条,诚实地面对事实。你对各种科学带给你的观念并不逃避,但我感觉你拒绝面对这个观念,因为你选择的生命使你有回避它的余地。[78]

 

当露西发现德日进与教会产生一些困难,有可能离开其修会时,Ursula King观察到露西“潜意识地对此有所期望,但这个愿望始终没有实现。”[79]Ursula King所指的潜意识行动可以与露西另一个潜意识行动相互关连:即她希望与德日进有完全结合的可能,如果他决定离开耶稣会。

       Henri de Lubac是德日进的同会挚友,非常同情地承认,德日进这样的灵性之爱陷入非常棘手的境地:“这种态度,肯定‘丰盈浓郁’的爱情的‘升华’,是非常不寻常的,不能光靠善意而达成。这就是为什么他的情况,如他自己描述的,对我们来说似乎在某程度上是很例外的作法。”[80]他的处境真是困难重重、罕见独特,所以德日进无法向任何前人借镜,他必须靠自己摸索自己的道路。他热切地向圣母祈求指引,[81]并克己苦修,有时斋戒禁欲,来对抗私欲偏情,保护他的贞洁誓言直到离世之时。[82]

       在这部分的讨论中,我们不能忽略Ursula King对“贞洁进化论”的分析,她写道:“在德日进个人的判断中,他并不非常清楚‘什么是不被允许的’”,[83]这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说贞洁之爱在肉体上的表达的限度呢?对很多拥有这种灵性的感情的人而言,这可能是此纠缠复杂的课题的重点。然而谁又能知道答案呢?

 

V. 救赎之爱成为幸福的结局

       上节描述德日进和露西在北京阶段的爱情历程(1929-1941)。这对爱人,由纯粹相识到深刻友谊,分享了几乎同一的生命。德日进没有保留露西的信件,而后者不仅保留了德日进的信件,并把自己所有的信,特别是没有寄出的,连同日记都交给侄女出版。这书信录的读者可以观察到,从他们通信之初期已暗伏二人冲突的轨迹。露西隐藏她的困扰,只在日记中吐灵心声,那么德日进如何能完全了解她呢?他们的信件成了一连串的独白。德日进并不了解露西真正的想法,而直接写出他心中所想的一切。

       在此书信录中第一封露西的信所标的日期是1937331,她寄出的信书写的内容和方式与她给自己写的日记不太一样。可能露西有两个自我:一个是属于白天的,另一个是夜晚的。写信给德日进时的露西是白天的,富理性、积极,而她的私人日记则记录了属于夜晚的露西,充满疑问和困惑,大部分都是消极的。二个通信者在二条不同的船上航行。德日进关于贝缇丽丝(Beatrix)的理论似乎根本没有进入露西的思想中,也许她只有观念上同意,而没有内心真正的同意(按纽孟枢机〔Cardinal Newman〕的区分)。德日进没有成功地使露西转到他自己那边。[84]

       日与夜在露西的心内纠缠,似乎永远没有得到调和。有过少数片刻她能正面思考,可惜为时甚短;夜晚在暗中潜伏,时间一到便再次出现。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一年,德日进回到欧洲,他从巴黎到过几趟纽约和南非。195112月为了治疗的缘故他移居美国。在这九年间(1946-1955),Rhoda de Terra一直相随德日进身旁,不论在巴黎、纽约,或是去南非的两趟旅程。她与德日进的亲近使露西一再陷入情绪的危机。

       基于“永恒女性”的原则,德日进与女子交往时恒持贞洁的尺度。原则上,这种关系不应妨碍德日进在同一时间与数名女性为友,如同甘易逢(Yves Raguin)解释的:

 

分离和不接触肉体,为和一个以上的人培养深厚的友谊是需要的。独身者的最大发现之一是能够以同等的爱同时真正去爱几个人,且和每个人的爱是独一无二的,在肉体内表现的爱没有上述的自由,因为这种爱有排外的作用。[85]

 

德日进爱他的表姊Marguerite,以及Ida Treat等,但没有一个可与露西相比。德日进与露西的爱带给露西很大的伤痛,因为她不能与他结合。露西毫不含糊地反驳德日进:“你把我与Ida相比,我只能说如果Ida拥有与我同样的感受,她是不可能去结婚的”。[86]现在,经过离别七年之后(1941-1948),他们有机会在纽约港得到期待已久的重逢(19483月),不过等待德日进并不只有她一人,还有Rhoda,二人都急切想见到她们心爱的朋友。在德日进的信中露西已多次读到关于Rhoda的事情,[87]她从不掩饰自己对她带有敌意的感觉。她告诉德日进她从不希望与Rhoda见面。[88]而现在她们二人必须面对面地相遇并等候德日进的到达。这是什么样的一种窘境!

德日进缩短了他在纽约的行程,6月便返回巴黎。那时德日进在北京最好的朋友Pierre Leroy在机场欢迎他,[89]十分惊异地看到老朋友悲伤与沮丧的模样。[90]

       那么谁又是Rhoda de Terra

       1935年在缅甸进行田野调查时,德日进认识了一对夫妇,HelmutRhoda de Terra,二年后,他到费城蒙邀去这对夫妇家里作客,在他们郊外的寓所里享受了一个非常愉快的周末。不幸地这对夫妇翌年便离异了,[91]但德日进与Rhoda一直保持通信的关系。[92]1946年他返回欧洲时,在巴黎遇到了Rhoda1947年德日进心脏病发后,她渐渐成了他的看护和秘书。1951年和1953年她陪伴德日进二次到南非,“照顾他的身体,安排他的行事历,多次接送他赴约,帮他料理一些生活上的琐事。”[93]

       德日进于195112月为了身体的缘故移居美国后,身体非常虚弱,但仍全力以赴地投入学术工作。露西每隔一阵子就会由华府到纽约来看他。德日进请她减少探访,也请她减少写信和通电话,因为他的身体太虚弱了。[94]同时,Rhoda时常在他身旁,似乎完全取代了露西的地位。露西开诚布公地抗议:

 

你认为我们能否有一天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谈“我们”的实况?我们最近的见面仿佛我们之间以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似的。直到我们要告别时,偶然谈到一些其它熟悉的人。时间那么短促,叫我感到很大的压力。我们说话的语气都太强烈,也讲不清楚,而且永远没有时间好好地相互了解。以后我们各自回家,带着挫折感和惆怅不安。你一定也能感受到。

      这是无可救药的情形吗?在将近二十年的时间中你是我生命中给我影响最大的人,我知道我们都希望真诚地帮助对方,但这可能吗?要怎么做呢?是你让我扮演母亲的角色,但当我告诉你一些事情,不全符合你最优秀的自我时,我感觉难以把它们说出来。事实上我非常不确定我在你心中有什么位置,使得整个事情更加不容易明智地处理。

      我知道你不喜欢分析情况,但是难道你不认为如果当你健康和平静时来面对这个情况,我们二人不是都会比较快乐些吗?如果你不想与我当面谈话,那你可以写信吗?

      圣诞近了,令我倍感孤单和伤感我为事情弄到这样的地步感到很不愉快,我还能做我自己吗?[95]

 

这封信让人颇为难过地发现他们爱情色调已大大地改变了,德日进完全察觉到他对自己所爱的人所造成什么样的痛苦。Thomas King写道:

 

      19547月在巴黎,德日进再次颂读《物质的心》(The Heart of Matter)的最后段落,他开始哭泣,他“回忆起所有他所认识的、不自觉地伤害过的、如今责备他的贝缇丽丝(Beatrices)。”其中一个就是露西。[96]

      

德日进这段自白是他最后一次在巴黎时表达的(19546月至8月),听起来像是他的遗言。

       就在德日进第二次心脏病发前,露西写了一封出奇愉快的信给他:

      

      我想向你保证,我切愿你找到平安、宁静和自由,更甚于任何一物。我对你的爱永远都是独特的,但相信我,它不会是苛求的,也不是占有性的。

      如果我说爱Rhoda,那可能不太正确,但我很高兴她找到她信仰的天主,我衷心祝福她一切顺利美好。

      我知道我永远都能依靠你,如同你知道你永远都可以依靠我一样。任何时候你需要我或想见我,我永远都会在这里。

      我祈求天主降福你,赐你平安、宁静和快乐,如同祂丰盈地赐与我这一切一样。

 

你的

露西[97]

 

这封信透露着和好的气息。数日后,德日进在纽约街头散步时突然倒下,在医院时他表达了想见露西。后者立刻来到,向他再次保证她对他的爱。后来,他回到耶稣会会院,写了一封信感谢她,他写道:“让我们聚合在一起,你和我,充满信心地,愉快地,朝向神的新面孔迈进,是祂吸引着我们二人。”[98]露西承认“如果我成了你枯槁萎靡的原因,我会非常难过。不要让我成为这样的角色。你知道我已找到平安,我渴望你也能得到这样的平安,更甚于其它任何东西,这是天主临在的真正平安。”[99]德日进在最后一封写给露西的信中(1955330),他说“我非常需要你的临在,你的影响,在我一生中我们永远在此为对方守候。你喜欢何时打电话给我都可以。”他们的书信录在此结束,充满平安和救赎的爱。

       1955年复活主日的傍晚(410)他逝世了,[100]当时他在Rhoda de Terra纽约的家中,与其它访客谈着话。

露西写道:“他去世以后我感到我们间的关系更形紧密,认识这个伟大的人,并与他建立友谊的特权将继续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最美丽的一部分。”[101]

 

VI. 结论

       “爱就是能量”对德日进而言并不只是一句话,一个理论、或信念,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存在性的经验。他对天主的信心是他的惟一需要(unum necessarium),他对圣母,这位具体的永恒女性的虔敬,他对研究物质的投身,指出物质充满着神圣的临在,他对女性友人的深情,所有这一切都引导他发现能量的资源和核心。作为存有终极根源和“因果联结”之首因的天主,不会随意取消第二因的作用和效率。对德日进来说,诸第二因之一就是女性的友谊。理性的创造力需要情感来孕育。他与Marguerite相爱的经验开启了崭新的、创意的泉源,其成果可见于战时发表的多篇重要文章,其中包括不朽的《永恒的女性》。

       根据他的理论,守贞者也会拥有与天主的和与异性相爱的经验。深刻的贞洁之爱是三而一的爱情。天主就在这个关系之内,而且是它的目标。德日进认为贞洁的或童贞的爱情会自物质中解放出一团新“火”。这是一种新的能量,守贞者的爱情使人类的爱情更上一层楼。Marguerite之后,他遇到过其它的女性:Leontine ZantaIda TreatLucile SwanRhoda de TerraClaude RiviereJeanne Mortier等,“她们的温情和风采,一点一滴地,被吸收而成为我最珍贵概念的生命泉源。”[102]

       所有德日进的读者都会同意,人类的爱拥有巨大能量的潜力,但是不一定赞同他三而一的爱情观。露西没有完全接受基督信仰,[103]在她与德日进的关系中却不得不采纳其信仰,认同他的爱的方式。这份友谊注定有某种程度的悲剧性。这对露西本是不公平的,他们二人开始时是直率纯真的友谊,不曾想过他们的关系要演变到什么性质。德日进希望一生忠于自己的贞洁愿,所以不会允许自己向露西对身体结合的要求作出让步。照露西侄女所说,他们从没有越雷池一步。若他们有同一的信仰和献身生活的灵修,整件事的困难会减少一些。无论如何,“新火”需要很高的代价。

       露西的情敌不是Rhoda,而是天主。谁能与天主相争而得胜呢?露西是注定要失败的。在生命最后十年中,德日进生活于天主、基督、宇宙的融合的永恒临在中,生活于要给予人类希望的永恒存在中。紧密地交流情爱的阶段对他已告结束。不过,曾经发生过的经验仍然存留着,因此,由这些爱的经验中所释放的能量仍在运作,使德日进勤奋不倦,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三而一的爱是能量的奥秘。惟有当这能量是自“无限的天主”倾流而出时,它才能成为世上所有美好事物的取竭不尽的泉源。



[1] “The Mystical Milieu” (1917) in Writing in Time of War (London: Collins, 1968), pp. 144-7.

[2] “The Chrisitc” 是德日进最后一篇文章的名称,写于1954-55,收于The Heart of Matter, London: Collins, 1978.

[3] 1940618,他把所有手稿带给她,他很高兴这作品完成了Ursula King, Spirit of Fire (NY: Maryknoll, Orbis Books, 1996), p.174.

[4] The Letters of Teihard de Chardin and Lucile Swan, edited by Thomas M. King, S.J., and Mary Wood Gilbert. (Washington, D.C.: Georgetown Unviersity Press, 1993), 以下简称Letters

[5] Henri de Lubac, The Eternal Feminine, translated by Rene Hague, (NY: Harper & Row, 1968). 以下简称EF de Lubac

[6] “The Eternal Feminine”, by Teilhard de Chardin, on page 143 of The Prayer of the Universe (UY: Harper & Row, 1968), selected from Writings in Time of War, translated by Rene Hague, (London: Collins and NY: Harper & Row, 1968).

[7] Letters, p.4.

[8] EF de Lubac, p.42. 在同一页和其后的篇幅中,提及对爱-力量不同的描述,如“奇异的力量”、“最宇宙性的、最令人震撼的、最神奥的力量”、“不能抑制的力量”、“神圣的宝藏”、“创造宇宙的力量”等等。

[9] Gabriel Marcel, Journal Metaphysique, (Paris: Gallimard, 1927), pp. 138, 145, 292-3, 306.

[10] 节录自Spirit of Fire, p. 85

[11] Hymn of the Universe, (London: Collins Fontana Books, 1970), p. 64f.

[12] EF de Lubac, p.33.

[13] Spirit of Fire, p.38.

[14] “The Mystical Milieu” in The Prayer of the Universe, p.177.

[15] Spirit of Fire, p.56.

[16] Ibid. p.64.

[17] “那下降的,正是上升超乎诸天之上,以充满万有的那一位。”(圣保禄宗徒致厄弗所人书四10The Learning Bible, (New York: American Society, 2000)

[18] “The Mass On the World” in The Heart of Matter, (London: Collins, 1978) p. 119f.

[19] Ibid.

[20] EF de Lubac, p.37. 这里指的是在神曲中的弗罗伦斯美人Beatrice(黄国彬译为:贝缇丽采),以及浮士德第二部结束时合唱中“永恒的女性引导我们往高处”。

[21] Yves Patenôtre, introduction to LEternel Feminin (Troyes: Fates, 1998)这个关连与德日进的永恒女性第一段相互呼应:“当世界诞生时,我即开始存在。时间形成以前,天主已造生了我  虽尚未完成,但我的美丽会随着世世代代而越见丰盈,以辅助天主的奇妙化工。”See The Eternal Feminine in Prayer of the Universe, p.43.

[22] Ibid. 德日进把他的新作 “The Eternal Feminine” 献给Beatrix(本文译为贝缇丽丝), 而非Beatrice (1918325)。又见EF de Lubac, p.16, 38

[23] Letters, p.295.

[24] EF de Lubac, pp.103-4.

[25] Ibid. p.129. H. de Lubac 引自但丁 “Paradiso” 的话语,c.32

[26] 早于19165192,德日进已计划在带着面妙的贞女前写一些关于贞洁的东西,见EF de Lubac, p.17. 他感觉他被催迫要写这篇文章,“就好像在童贞玛利亚的催迫影响下”。

[27] Spirit of Fire, p.4.

[28] Op. Cit. p.161.

[29] Op. Cit. p.162.

[30] Op. Cit. p.77.

[31] Spirit of Fire, p.74.

[32] “The Mystic Milieu” (written in 13 August 1917). See The Prayer of the Universe, p.110.

[33] The Making of a Mind: Letter from a Soldier-Priest (London: Collins, 1965).

[34] 例如 “Cosmic Life”, “Virginity”, “The Mystical Milieu”, “Creative Union”, “The Eternal Feminine”, “My Universe”, “The Grand Monad”, “The Priest”, “In the Form of Christ” 等等。

[35] Spirit of Fire, p.66。他在战时发表的文章已于1968年出版,名为Writings in Time of War (London: Collins, 1968)

[36] “The Eternal Feminine” in Prayer of the Universe, p.152.

[37] Op. Cit., p. 149.

[38] The Heart of Matter, (London: Collins, 1978), p.75. “好像其它动物一样,人基本上有一种由联结而达到完整性的张力;他充满对爱的接受力,柏拉图在很久以前就注意到这一点。由于这原始的本能,理性和情感生命丰富的复杂性才得以开展、增长,并且变化多端。然而,不论我们灵性的枝干长得多高,伸得多远,它们的根仍深植在肉体里。由于人内这些激情的贮存,人灵里的热和光才能升起、转化。就在这些激情深处浓缩着一颗日后为我们灵性发展的种子。当它得到充分蒸馏之时,它就成为生命的驱力。”The Evolution of Chastity (1934), quoted in EF de Lubac, p.32.

[39] “The Eternal Feminine” in Prayer of the Universe, p.151.

[40] “位格性宇宙的素描”Human Energy, pp. 76-77。“只有一个媒介可以把两个相爱的人连在一起,就是天主。”德日进写于192051的笔记,引自H. de LubacEF de Lubac pp. 211-2

[41]“成全之爱‘由三个成分构成’”Letters, p.19。关于“二而一之爱或三而一之爱”Ibid. xvii.

[42] ‘EF’ in Prayer of the Universe, p.151.

[43] 摘自192611019341111Fr. A. Valensin的信中。Henri de Lubac, EF de Feminine, p.101. 但是,德日进和露西之间的友谊在他们的晚年时似乎并不完全平静,这部分在本文后面的篇幅会继续讨论。

[44] Op. Cit, p.103. 耶稣预言在祂再来之日人们不再娶嫁。(玛廿二33

[45] “The Spirit of the Earth” in Human EnergyLondon: Collins, 1969, pp. 32-4.

[46] See “The Evolution of Chastity”1934.2cited in EF de Lubac, p.52. Letters, p.8, 295.

[47] EF de Lubac, p.17.

[48] Toward the FutureLondon: Collins, 1975pp. 80f. EF de Lubac, p.55.

[49] Pascal1654年逝世时,一张纸头被发现缝在他的内衣上,其中留下了他感人的灵修经验的见证。他用“火”作为第一个字  “火,亚巴郎的天主、依撒格的天主、雅各布伯的天主,不是哲学家和学者的天主。确实、确实、情感、喜悦、平安。耶稣基督的天主。”Pascal’s Pensee, 引自Spirit of Fire, p.231

[50] Heart of MatterLondon: Collins, 1978, pp. 47, 55, 57. 如前所述,对耶稣圣心的敬礼是由母亲灌输给他的。他所加入的耶稣会由耶稣那里得到一个使命要推广耶稣圣心的敬礼。敬礼耶稣圣心的朝圣城市叫Paray-le-Monial,耶稣在此曾向圣女玛加利大玛利显示,距离Clermont-Ferrand并不远。这个事实解释了为何德日进有一个妹妹和一个表姐受洗时以Marguerite作为圣名。

[51] Writing in Time of War, p.218.

[52] Letters, p.244.

[53] 露西的侄女Mary Wood Gilbert是《德日进与露西书信录》(The Letters of Teilhard de Chardin & Lucile Swan)的编者之一,在“前言”中她引用了她的朋友John Paton Davies的话:“尽管已三十多岁,露西面貌姣好,体态丰盈,认识她的朋友都非常喜爱她,因为她闪烁着亲切和诚实的情感。”Letters, xviii。后来他也在露西家中见到德日进,他对德日进有这样的描述:“德日进是一位身材瘦削,气质高贵的神父,不是罗马大理石雕,或是发亮的瓷器那种高贵,而是面容嶙峋的贵族,如同粗糙的青铜,当时露西正在为德日进雕制铜像清晰的轮廓和前额的皱纹构成了德日进贵族般的脸庞,他易感的嘴巴,不只解释清楚他要说的话,说算在沉默时仍能表达他的情感,有时候慢慢的,更多时是闪现而过。他对他四周的人事物从不退缩,他对它们散发出庄严、愉快和好奇的态度。他时常对别人有细致的关怀,反而不大注意自己。”Ibid. xviii-ix

[54] 用露西自己的话:“多年以来头一次我感到年青,且再次充满希望。”Letters, xx

[55] Letters, pp.3-5.

[56] Ibid. pp.9-14。如果当时有今日的电子邮件那种方便,不难想象德日进会每天发电邮给露西。

[57] 露西告诉侄女:“可依你认为合适的方法处理它们,但我希望我这一方的感受能让世人知晓。”见 “Prologue”Letters, xvii

[58] Spirit of Fire, p.82.

[59] 我们可以成为像星星的样子,成为对方的星星在我们面前的一颗星星,带领我们往最好的未知之处。”Letters, p.8

[60] “当我们离别时,你观察到我看似有点‘不太像我自己的样子’,这可能是对的,我想原因是当我看着你时,我在寻找有些既在你内又比你更深刻的东西,而那却是你最真实的本质。”Letters, p.10

[61] “我梦想在世上最强大、最原始的精神推动下归向天主。”Letters, p. 7.“我越来越依靠你来鼓励我、指引我往前走。生命必定会对我们二人成为一个持续不断的发现之旅  是我们的旅程,也是天主真正面貌的发现之旅,天主是我们之间最深的联系。”Ibid. p.118。“让我们,我和你,勇敢地、愉悦地汇聚于天主的新面貌中,是祂吸引着我们。  为了这奇异的发现工程,我需要你,- 而我也会时常尽力帮助你。”Ibid. p. 292.

[62] The Heart of Matter,London: Collins, 1978p. 59.

[63] 引自Thomas King: “跋”,Letters, p.295.

[64] Letters, p.262.Aug. 10, 1950

[65] Spirit of Fire, p.153.

[66] Letters, p.201.“我们的作品”Ibid, p. 267.“由我们所诞生的作品将永垂不朽。”Ibid. p.9.

[67] Ibid. p.63.

[68] Letters, p.148Gabriel Marcel在妻子Jacqueline死后,便失却其即兴创作音乐的才能。对很多有创造力的天才来说,爱的对象的临在是绝对需要的。见Entretiens Paul Ricoeur-Gabriel MarcelParis: Aubier, 1968pp. 86-7.

[69] Letters, p.45Aug. 25, 1935.

[70] Ibid., p.60July 17, 1936.

[71] “他是一个我梦寐以求能找到满足我生命中一切的男人,只是为何天主给我开了这样的玩笑,他居然是一个神父。”(Diary of Oct. 14, 1934, Letters, p.23。“我得到世上最好的。”Ibid., p.29.“我每天分分秒秒都爱着你,这爱使我成为更好的女人,我希望是更完美的女人。”Ibid., p. 18Dairy.

[72] Ibid., p.28.Dairy

[73] Ibid., p.17.Dairy

[74] Ibid., p.28.Dairy)在20世纪30年代,避孕并不普遍,人们通常把肉体的结合与生育连在一起。对已婚人士而言,在真心相爱中期待新生命的到来是很正常的。如果露西渴望生育德日进的孩子,这是她爱情的满全。德日进对这种繁殖力却有他个人的看法:“灵性的繁殖力越来越密切地伴随身体的繁殖力  而且最终成为结合的唯一合理理由。为了孩子的缘故而结合  为何不为了工作的缘故,为了诞生意念而结合?不正是有很多天才,真正有创造力的人,本能地找到并采纳只把肉身作为灵性的使用,甚至没有询问伦理学家的准许吗?”见“The Evolution of Chastity” in Toward the Future, London: Collins, 1975. 本段落引自Spirit of Fire, p.152

[75] “我不属于我自己,  所以我不能完全地、单独地把自己给予任何人。”Letters, p.126

[76] Ibid., p. 163. “惟一需要”,对德日进来说,是天主,但对露西来说,无疑是德日进本人。

[77] Letters, p. 20July 27, 1934)这部分的内容完全符合婚姻的誓词。可怜的露西只能把自己的渴望在日记中表达。另一个伟大的神学家,H.U. von Balthasar与德日进有不一样的分辨和决定,他离开了耶稣会,与一位拥有同样灵修热望的女士(Adrienne von Speyr)共同生活并分享他的密契性共融。

[78] Letters, p.34.

[79] Spirit of Fire, p. 149. 露西在日记中这样写道:“如果他们把他踢出来,就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了!”Letters, p.21.

[80] EF de Lubac, p.61.

[81] “我祈求圣母以其最超凡卓越的两个特恩(童贞和母亲),引导我避免越轨的行为。”引自EF de Lubac, p.61-2.

[82] 露西的侄女有一次询问露西:“‘真的有过肉体上的肯定吗?’她答说:‘从来没有。’”见“前言”Letters, xvii.

[83] Spirit of Fire, p.152. 爱情是需要表达出来的。听听露西怎么说:“我想环抱着你,安慰你,我不忍见你受苦你可以在我肩上哭泣我可以如母亲般地爱你和了解你Letters, p. 228. 甘易逢神父对身体接触提出了最低标准的参考:“充满欲望的一瞥已经是不洁的,紧握着手,在男的方面来说可能表达占有的欲念,对女人对说,可能是屈服的态度,故此行为揭示了隐藏在内心的不洁。为了激起自己或别人一种被禁止的肉身的快乐,而给予一个吻,这是不洁的;可是同样外表的动作,一瞥,紧握着手,一个吻,也可能是非常纯洁友谊的记号。”“Chastity and Friendship” The Way, Supplement 191973, p.108. 

[84] 他们相识十年后,露西与德日进结伴乘搭SS Empress由温哥华返回北京,这趟旅程有三个星期之久。回来后,露西写了一封没有寄出的信,把她的情感发泄出来,那刚好与她8年前所想的一样。在露西的告白中,我们可以发现德日进的三而一爱情观一点也没有影响到露西。她写道:“什么事情使我昨日感到沮丧并情绪失控?整个事情的根源是你真的生活在一个与我们大部分的人不一样的、更高的平面  而我常把你视为一个普通人  高级,是的,但是也与其它人有一样的需要。现在我不相信那是真实的  我曾以为你有些不友善和冷淡,所以我以毫无保留的温情来帮助你。但我现在怀疑你是否需要或了解这一切。你也表达你的爱,是的,但在一个不同的平面我不能与你保持在同一平面,我要求的东西你不想给,因为你真的不了解它们  然后造成不平等的状况,那真是丑陋。这些事情的发生使我如同置身地狱,你的天主是那么的冷酷,那么的遥远你每一次都会被修会牵制我知道你也需要我  但是,是如何地需要呢?我可以怎么做?当我是那么可恶的充满人性时(?)真的是那么丑陋吗?我真的欣赏你,我真的相信你对人类有重要的贡献,如果我能在这方面帮上什么忙,我真的很愿意。让我了解你所见所感的一切吧当我需要你一些人性的、温暖的响应,而日复一日地都无法实现  这个孤独和失去你的可怕感觉使我快要受不了  然后我了解到我没有失去任何东西,因为我从来不曾拥有过!你的态度是那么的矛盾,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冲突来了  我试着想起所有的混乱都是因为平面的不同而引起的。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但是你是生活在更高的平面,我必须尽量了解这一点,并感受它,成为它的一分子。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帮助我。”Letters, pp. 134-140

[85] Yves Raguin, S.J., “Chastity and Friendship” in The Way, Supplement 19,1973p. 112.

[86] Letters, p. 228.

[87] “我真的很喜爱她。”Ibid., p. 196

[88] Ibid., p. 197, 292.

[89] “我最好的朋友如同在北京一样”,Ibid., p. 225. 在“前言”Leroy提到:“德日进很焦虑因为他的两个朋友不应见面。他拜托委我向露西解释整个情形,她听了恼怒极了,但随着时间的过去,事情又平伏下来。”Ibid., x.

[90] Spirit of Fire, p.195. Thomas King有这样的评论:“大战结束后,露西与德日进直到1948年才见面。当时德日进很虚弱,仍处于心筋梗塞愈后的复原期,他似乎无法响应她的挑战和期待。结果,他开始与Rhoda见面,比露西更多;在晚期的信件中可以发现他每下愈况的身体状况使得他们的友谊关系更为绷紧。”Letters, p. 297.

[91] HelmutRhoda de Terra的离异颇令人难以置信,一年前德日进才写信告诉露西这对夫妻之恩爱:“在费城,我过得很惬意,我与HelmutRhoda de Terra不停聊天,无所不谈(宗教、哲学、伦理学、和实际生活)。很难找到两个人那么深爱着对方,而二人又是那么的不一样。Rhoda几乎没有意识到有需要在哲学和宗教概念下组织她的生活,而Helmut却非常热衷于此。她快乐地拥有眼前的每一刻,-而他对未来则忧心忡忡。因此他与我较接近,而她迫使我想更多,- 而且她对心理学的东西有奇佳的直觉。我希望你有一天能见见他们。星期六,复活节前夕,我们决定要好好享受一下:在瑞典餐厅用过午餐后,下午看个电影,晚上听音乐(费城交响乐团的贝多芬第九交响乐曲)。”Letters,April 5, 1937p.77.

[92] Letters to Two Friends: 1926-1952{from Teilhard to Ida Treat 1926-1952 and Rhoda de Terra 1938-1950}.New York: The New American Library, 1968.

[93] Mary and Ellen Lukas, Teilhard.New York: Doubleday, 1977, p.307.

[94] “太频繁的碰面似乎造成了不少困扰,电话也会使他的神经绷紧,因此他建议少点见面,‘一个月一次好了,’但保持通信。”Spirit of Fire, p. 215.

[95] Letters, p. 286-7Dec. 20, 1953.

[96] “跋”Letters, p. 197

[97] Letters, p. 292Nov. 30, 1954. Leroy神父提及露西在印度的崇拜礼仪中找到平安:“德日进对露西的影响力没有预期中产生的结果。既聪慧又独立的她后来跟从一位印度教的导师(swami)修习Vedanta冥想。关于此事德日进写信告诉我:‘露西在一个由Swami指导的小团体中找到心中的平安,我觉得这些圈子里的灵修有点过于含糊,但是对大部分人来说这并不是惟一的重大问题,他们不能够刺破那只有受过正统训练的神学家才能对付的可怕的、坚硬的外壳’”Ibid., p.x. 露西的侄女补充说:“在她去世前不久,她对其导师Swami Nikalananda说她已重新回归基督宗教的信仰。”Ibid., xvii. 有关德日进和露西对印度神学的讨论,见Letters, p. 272-3

[98] Ibid., p.292.

[99] Ibid., p. 293. 露西渴望直接得到救恩的经验:“我渴望祂突然到来,完全地向我显示。”Ibid., p.21August 8, 1934)。二十年后,她似乎在灵魂里领受了天主临在的经验。

[100] 在死前数日,德日进对他的表亲Jean de Lagarde说:“我希望能在复活节那天死去。”Letters from a Traveller.London: Collins, 1962, p. 363

[101] 引自“跋”T. King, Letters, p. 296-7

[102] The Heart of Matter,London: Collins, 1978, p.59.

[103] 见注95

上一篇:论中国天主教会的神职、修士、修女的培育下一篇:等待————修道人必读
发表评论
用户名: 密码:
验证码: 匿名发表
发布人身攻击、辱骂性评论者,将被褫夺评论的权利!
评论(共有 0 条评论,点击查看更多)
推荐资讯
百岁圣言会士郭福德神父回忆录:一生的追随
百岁圣言会士郭福德神
圣座颁布《弥撒讲道规则》,帮助司铎准备弥撒讲道
圣座颁布《弥撒讲道规
有关成义/称义教义的联合声明
有关成义/称义教义的
请不要以讹传讹,澄清法蒂玛圣母第三个秘密!
请不要以讹传讹,澄清法
圣座新闻室向各界介绍记者向教宗做的访谈纪录“世上的光,教宗,教会,时代的征兆”
圣座新闻室向各界介绍
天津西开总堂开拓福传新途径
天津西开总堂开拓福传
据报道:前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承认自己是基督徒
据报道:前苏联总统戈尔
忆我可敬的老师——高可贤主教
忆我可敬的老师——高
相关文章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