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随着改革开放,宗教信仰政策的落实,福传工作已经走过了三十个年头。“三十年功名尘与土,三千里路云和月”,成绩斐然、有口皆碑。但真正参与的人一定颇有体会,酸、甜、苦、辣,“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例如:有一种思潮就始终和福传工作搅缠在一起,对基督信仰既带来帮助又设置障碍,“剪不断、理还乱”。这种思潮就是中国传统文化。当然,广义的传统外延极广,包括艺术、技术、音乐、美术、舞蹈等等。我这里只想抽出和信仰密切相关地上升到哲学层面的三大主流文化,儒、道、禅来谈谈看法。
儒学是孔子创立的,孔子的哲学思想体系是围绕“礼、乐”这个核心而建立起来的。孔子成长于春秋时代的中晚期,那时历经夏、商、周而沿袭下来的礼乐制度已经名存实亡,用孔子的话说就是“礼崩乐坏”了。在礼乐中敬天是当时人最重要的一项社会活动。但人们已经对此有热情而无虔诚往往流于形式,于是,孔子就从改造人的内心入手,把礼乐贯彻在日常现实生活、伦常感情和政治观念中。从而也就把以前强制性的规范改变成为主动性的内在欲求,把原来的礼乐服务于神,先变为服务于人,把感情观念意识先消融在以亲子血缘关系为基础的伦理生活中,然后又把这些美德扩散于众人。“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子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是谓大同”。《礼记、礼运篇》在此基础上提出的“中庸”和“仁学”也是对礼乐这个原理论的丰富和发展。
在信仰方面,孔子提出“敬鬼神而远之,知其不可而为之”。后世学者仅以此就说孔子是无神论者,这实在是冤枉老夫子了。他说的“而远之”意识是上天很玄秘,玄想天意应该从现世开始,用恭敬的态度来探索普世价值。即便探索的有偏差,也只能是“知其不可而为之”。研究原着你就会发现,儒学与基督信仰是互通的,共性大于差异。
道学是孔子的同时代人老子创立的,后来庄子又给与了理论上的发挥,成为道学的集大成者,道学因此也被人称为“老庄之学”。道的核心思想是无为,首先把人摆在一个观察者的位置,你看那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老子》第四十二章。开始是万物的混沌状态,后来一是初元,二是阴阳,三是阴阳衍生的宇宙万物,这和《圣经》描述的天主造天地的过程何其相似。
“道常无为,而无可为”道:第三十七章。这意思是说,“道”这个最高主宰看似没有目的,而实际上万事万物都是祂所创造的。可怜的人啊,对于这个无始无终,生生不息的道,你要时时敬畏、事事顺从。至于道是什么,祂就是宇宙本体,是一切事物的理法和准则。道又是如何形成的?老子也不敢推测了,就此打住,有限的人不可理喻无限的上智。道学的形而上部分就是神学,能深刻领会“道学”的人,有谁会说老庄是无神论者呢?至于人和道的关系,说老子提倡让人消极逃循纯粹无为也不一定正确。老子的指导思想是天人关系尽量保持“本该那样”的状态,一旦破坏就要追本朔源,从根本上治理。第十八章说:“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坏事反而引出好的结果,在俗人看来是合算的,老子却不以为然,他认为坏的原因造成的损失要比用好的结果来补偿的要大得多。因为前提是大道已废。小矫正扶不起将倾的大厦。要恢复被废的大道,必须有大的作为。老子也有治天下的雄图大略,不过是视觉更广,广的常人不可理喻,他要用天地胸怀来处理人间事务。所以关于道,我们应该好好理解,它和基督信仰也不相悖,还确有同工异曲之妙。
佛教在北魏和南梁时期,成为中国国教,历经隋唐达到极盛,后来因产生出中国化的禅宗教派而走向衰亡。
佛教传入中国时,正值乱战不已,生命宛如朝露,于是人们把因果寄托于轮回,把回报委之于来生和“天国”。后来到了中唐盛世,人们有条件来思辨佛理,于是出现禅宗,压到了其它佛教宗派,禅宗要求信仰与生活完全统一。不要烦琐的仪式;不必出家也可成佛,不必做无谓牺牲也可成佛,苦修苦练在生命中保持超脱心境即可成佛。圣人同平常人的日常生活完全一样,只是精神境界不同。“担水砍柴,莫非妙道 ”,“语默动静,皆是佛事”。现在说佛教是无神论的定义,我不敢苟同,因为基督信仰的灵修,圣化生活等在禅宗佛理里也见端倪。
以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到,三大传统文化和基督信仰虽盘根错结,却也水乳交融,运用得当,对福传会有很大帮助。
但也应该知道,三大文化虽然在中国人的意识中根深蒂固,原汁原味接受的人已经不多了。人们用功利心,市侩手段对其无情的撕裂、改造,将其沉淀成为自己量身打造的庸俗的传统文化。
例如:关于“儒学”。现在好多人都结合职业给自己贴上“儒”字标签,儒官、儒将、儒商等等。但且不要以为他钻研儒学,他是在发掘对自己实用的东西。他学“中庸”是学怎么站队,怎么八面讨好,怎么平稳升职。学“礼乐”是琢磨怎么利用血缘关系打造自己的团队,学“仁”是考虑欲擒故纵,先放人一马……君不见,多少贪官都在学国学,拜孔像,一居一行都要用周易占卜。
关于“道学”。多少既得利益者,多少飞黄腾达者,多少所谓的“成功人士”,现在都热衷或潜心于“道学”。道家的精华是“无为”,他已高官厚禄、衣食无忧了,讲这些主要是讲给别人听,要人家不要觊觎。当然,这些人也讲究修身,他们或练功,或吃保健品,或做些怪诞的事情。总盼着能在现在的生活的基础上再进一步,或“延寿益年、鹤发童颜”,或“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关于“禅学”。观察一下供佛的人也很有意思。现在为求佛普度众生,救苦救难的人不是很多,而养尊处优要求保住幸福,避免不可预见之灾者反而不少。这些人虽然挡不住时光的流逝,仍希望靠佛保佑下一轮回还能这样。他虽然不信“道学”的成仙,却信通过“涅槃”还能转生,可以曲线达到长生的目的。
当前,现实的状况就是这样,儒、道、禅随着国学热,已经在上流社会开始,并有着向整个社会普及渗透的趋势。但遗憾的是,忠诚于原理论的人很少,人们对传统文化根据自己的需要进行了削足适履式的改造,在中国已经没有多少纯粹的有神论者或无神论者。由于断章取义,传统文化的精华被抛弃了,有些已被脱变成了秕糠。
土地虽然宽广,土壤并不肥沃。这就给我们播撒福音的种子增加了难度,对策是什么呢?我想不妨试用一下庄子的名篇所讲的“庖丁解牛”的方法,“庖丁为文惠君解牛,身之所触,莫不中音”,文惠君曰:“善哉!技盖至此乎?”庖丁对曰:“臣之所好者道也,进乎技矣。始臣之解牛之时,所见无非牛者。三年之后,未尝见全牛也”。在传统文化的氛围中搞福传也是这样,我们必须理解传统文化的真谛,理顺其和福音传播的关系,找准切入点,追求共性,保留差异。几年以后,坚信我们的福传工作一定能有一个高起点、超常规、跨越式地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