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回上海探亲。七年未见的上海面目全“非”:高楼大厦到处林立,街道粉刷翻新,路面铺上新的砖瓦,巷子里的楼房外墙全部粉刷一新……,上海好像变成一个盛妆待嫁的新娘。明年它就要成为世界博览会的东道主,各国贵宾纷至沓来。上海人最爱面子,因此多年前已提早开始给自己的门面打扮起来,要把这个老都市变成一个使人惊艳的现代化大都市。但大家还得再等上二百多天,才能一窥其浓妆艳抹的新面貌呢!
探亲其实就是度假,看亲朋好友外无所事事。一个月之久住在淮海中路妹妹家里,一出门就可以悠哉游哉地在观光街漫步。教书、研究、改考卷、指导研究……均可置之脑后,抛到九霄云外。不过,开始几天,觉得度假还得学一学,因为身体还不习惯完全放松,还未适应接触一个没有书本和教室的现实世界。
到上海那天(七月十四日),陈才君神父过世。虽未送到他的终,也参加了他的入殓大典。陈神父享年92岁,除了30年牢狱生涯外,都从事教育和修士的培育工作。年轻时,在路上碰到他,他可以伫立一个小时,讲他才看完的科技小说,什么上月球或太空之旅的故事。他在被逮捕前,曾向笔者透露,他非常害怕坐牢。但下一次见面时,他已从劳改之地回家,见到远客就侃侃而谈,一谈至少三、四小时。客人疲乏不堪,他却愈谈愈有劲,不肯作罢。客人虽累,下次还是会去。爱他的人不少,这次计有六百多位教友来送他最后一程。相信天主一定会给他丰厚赏报的。
碰到几位五十四年未曾谋面的老同学,他们都已退休,每个月拿到月退俸,足够开销,有的买了新楼,享受宽裕的晚年生活。大陆规定女士55岁,男士60岁退休。所以马路上、巷子里的人潮川流不息。试想一个一千五百多万人居住的城市,其中有几百万退休人员,如果他们不去兼职,不分周日周末,在街头巷尾晃荡,感觉上,倒处人山人海。又因股票一直上涨,热衷此道者,天天望着电视银幕,笑得嘴都合不拢。有些人根本不看每日行情,因为他们确知他们的股票一定会涨。这是在台湾无法想像的奇观。酒店高朋满座,生意兴隆,夜夜笙歌,就像八十年代的台湾,钱多到淹脚目。唉,真是风水轮流转。
年轻的一代是邓小平复出后成长的孩子,衣着、打扮、发型与台湾、香港没有两样。并且由于一家只有一个小孩,所以个个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没有吃过苦头,丝毫没有文化大革命的痕迹,他们不是红的,都是其他颜色的,又酷又辣。
至于地上地下教会的裂痕明显地在缩小。许多地下教友看了前年教宗致中国教会的信,比较不忌讳参加地上教会的礼仪。并因那边有些神父格外优秀,令他们心悦诚服,赞誉不绝。整体看来,以前的紧张松弛了不少。
当然佘山朝圣不能不去。1957年6月在山顶圣母台前许愿求恩而立即得到所求之恩的印象蓦地涌上心头,想起了恩师严蕴梁神父的诗句:“慈母,慈母垂顾俯听,膝前儿歌献童心。”圣母啊,何时我可留居畲山做一个避静,八天间与慈母您细诉别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