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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那些事儿

时间:2012-04-28  来源:天主教在线  作者:思葭 点击:

    外公离开我们已五年多了,可是我不能忘怀,每当秋风渐起,“乡思望中天阔,漏残星亦残”,总觉遍地的寥落,但外公远在天堂的身影足可疗慰。

    外公生于1911年(清宣统三年),在辛亥革命爆发后不久,祖籍温州蒲州,与大多数人一样,他在乡间快乐地度过了整个童年。二十二岁那年,国内军阀割据,一片乌烟瘴气,温州也不例外,常见人到农村去抓壮丁,见年青力壮的都要,强拉硬拽,那时乡人的命运无告无依,前途渺茫,任人摆布。

    此情此境下,外公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出走了生他养他的村庄,他的步伐渐行渐远,前途漫漫,不知何方是归宿?

许是圣神的带领,许是上主在那一刻起,就已将他的命运来规划和归整。在一片杂乱的脚步声中,外公凝神寻思,终于鼓足勇气,朝着松台山方向那个温州城里最大的教堂圣保禄天主堂(又名周宅寺巷天主堂)走去(始建于一八七四年,即清同治十三年,初设于花柳塘巷,于1876年,迁至周宅寺巷)。在教堂附近,他早就听说有一家外国传教士创办的医院,医术医德闻名,于是他欲投奔于它。

    这家喻户晓的教会医院,创建于19139月,为天主教仁爱会所创办,由法、英等国的传教士建成并开诊,解放后被改称做温州市工人保健院,于1966年正式更名为温州市第三人民医院,此名一直被沿用至今。

    这仁慈的教会医院,方圆几百里的老百姓却叫它做“白嬷嬷医院”,因为在医院里除了行医的神长等外,其余做服侍工作的几乎全部是清一色的戴着白帽子的仁爱修女会的修女们,温州人从此便形象地直接称呼她们为“白嬷嬷”,她们那勤劳朴素的身姿,是医院里的一道风景,医院也由此被时人冠之以名曰:“白嬷嬷医院”。    

    懵懂之中,外公打算走进它,因为象所有在华的外国机构一样,抓壮丁的人绝不会到里面去抓人的,于是外公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抚平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和衣襟,矜持地跨了进去。

    从那一刻起,上主已将他的人生改写,并赋予了他不一样的生命轨迹。

    外公回忆说,当他一踏进医院,他就能嗅得着一种宁静的氛围,觉得分外地称心。许是从他第一眼看见蓝眼睛黄头发的慈祥神父们,就已动了心,将一颗漂泊的心按在了这里;许是从他第一次望见“白嬷嬷”们耐心细致地照看着那些病号时,他就已嗅到了一种爱的空气;许是那满院子的“菁菁院树,萋萋庭草”,让他觉得这里面不仅氤氲着一种人性的美好,还有一种神秘、圣洁的气息……总之,外公打心眼里爱上了这个地方,他向院方诚恳地陈述理由,希望被留下,条件是:无论院方派给他什么工种。

    外公很快便得到了一个在食堂干活的行当。他后来不无自豪地对我说,当时与他一道进去的共有十几名年轻人,而院方只要求两名,外公终在“海选”中幸运地胜出,我想除了外公不仅拥有高一米八零的健硕身躯外,还具有为人敦厚、行动利索的缘故吧。

    自此,外公开始了他生命中做为一个厨师的生涯,在医院里为神长、修女、病号等做饭。

    当时,有个温州籍的神父姓汪名如海,家住周宅寺巷,他和医院里的外国神长们很熟络,常跑去医院一同服侍,他有个亲妹妹,是儿科医师,看待各类疑难病症着实有一手,汪神父在医院食堂里撞见了干着活儿的这个年轻人几次后,顿萌生一念,觉得此人和气、周正、质朴,就为自己的妹妹牵线,当了一回月下老人。大概世间所有美好的事情都是相似的吧,外公和外婆的爱情来得竟然就是如此地简单和水到渠成,他们在神长们的见证下举行了西式婚礼,结婚那一年,外公28岁,外婆少10岁,年方18,婚后的日子,两口子恩爱有加。

    见过我外婆的人都说外婆长得一副美人胚子,小家碧玉型的,肤色很白,我有时静静地端详她生前的照片,每回,我都能从她身上读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圣洁、良善、知性的气息,这种镶嵌到她骨子里去的气质,我认为经年累月,愈加醇香。

    小两口的日子安稳、剔透,象阳光下一道涓涓的溪流,慢慢地流,充满了一份温情的恬适。

    在那个年代,流行穿长衫、戴拿破仑帽子,这套行头配上外公的身材,煞是好看,他变得更加地器宇轩昂、风度翩翩,暮年已届90多高龄的他总忘不了故意向我“夸耀”,说自己在二十出头时,已拥有了一辆医院配给的自行车,然后当他骑着自行车在温州五马街“风驰而过”时,总能引起一阵轰动,“那时风光着哩”,他自豪地说,末了还故意问:“你说外公气派不气派呀?”我被逗乐了,纠正着他说:“外公,那不叫气派,那叫帅呆了。”

    我想,那是一个曾经青春年少、爱情甜蜜的老人对于逝去岁月的一份感恩之情吧。

    不管怎么说,外公的器宇轩昂,有时候还真管用。

    话说当时同村有一老实农民,经营食盐生意,不知怎地,他的食盐担子被盐枭们没收了,查后来得知,它们被藏在盐场警察长那里(官官相护,盐枭和盐场暗中勾结),人人都帮他想办法,外公得知后,想出了一出“空城计”,他说他立即换了一件崭新的黑色长袍,戴着极时髦的拿破仑帽子,手握“司的克”(当时流行语,是英文手杖stick的发音),尔后大模大样、威严凛凛地走进了盐场办公室,他言正词严、镇定自若地与警察长交涉了一番过后,大概是被外公的气势给镇住了吧,那警察长马上告诉手下说:“悉数归还,立即执行。”

    这是一段快乐的往事,外公清晰地对我说:“三下两下,那警察长居然说:‘悉数归还,立即执行’,哈哈,真奇怪,也真神呢。”我已听过外公好几次的说过这个故事,尤其当他于200611月金秋仙逝前的几天里,仍兴致勃勃地对我回忆起这个事件时,我认为是上主在冥冥之中暗示我写下这个故事,这是否在告诉后来人:人哪,即使无权无势,只要有一股正气在,一腔热血在,都可以去帮助人的,而且或许能助人成功的。

    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常有可怕的瘟疫发生,温州也不例外,一阵瘟疫蔓延了,白嬷嬷医院一下子塞进来从各地来的被感染了的病人,除了神长医生、修女们外,众人皆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被传染上。可外公没有这样想,他仅仅是一个厨房的司务长,却自告奋勇地提出来,要为病号们喂饭吃,他说自己每在给病人喂饭前,都会先在胸前划个十字,然后喝足了“白岩烧”(温州方言:即白酒),然后说自己立马就有胆量了,然后给一个又一个的病号喂饭,他告诉我说:“呵,出来,还真的没事儿,真感谢主啊。”

    外公淡然地给我述说着这些往事,语气异常地平静、波澜不惊,而我的内心,却翻涌着一阵阵的热流。

    外公共育有四个女儿。当外婆生下我的母亲时,已在解放后,举家已迁往一个名叫新桥的村庄(位于乐清市最西端,与永嘉县毗邻)。由于外公的前四个都是女儿,按当地人的想法,就很想拥有个儿子,于是在1956年,外婆怀了第五胎,她说凭啥感觉都像个男孩儿。

    那时外婆在乡间行医的名气颇大,加上那会儿农村的医疗条件极差,卫生状况糟糕,这可忙坏了她,比如谁家的孩子发烧了、谁家的孩子不会走路了、谁家的孩子得了“鬼抽风”(温州方言,即癫痫病)了等等,都由她去医治,外婆经常顾不得吃一顿全备的饭,顾不上一个孕妇应该得到的休息,马不停蹄地跑东又跑西,给他们看病,一直到1956年的那年腊月,在那些个天寒地冻的日子里,身孕十月的外婆,照例腆着个大肚为患者服务,而外公总似有所觉地叮咛她:走慢些呀,要特别注意身体啊……可外婆就是硬不起一颗心来,她说她怎能拒绝人家的病痛呢?

    我那可怜的外婆,你的心真好,可你的命真“苦”。写到这里,我不觉泪眼满盈,因为我回忆起当我的外公在离去尘世前的某个时辰里,仍幽幽地吐露着他的心声,我认为那是被岁月辗转过后的无悲无伤的心情:“如果你的外婆那天放慢一些脚步走,如果她最后几天静静地在家里养胎,绝不至于得那病的,绝不会的,可是,她就是她,她人好,人好啊——”,外公的叹息好长,落在了岁月的深处,遗留下对爱妻至深的眷念、思恋和理解……是呀,外公,你是对的,可外婆也没错呀。

    这是上主设定的一天。

    我多么希望这一天不要到来,让我的外婆带着我那尚年幼的母亲长大,让我的外公能有一双共同和他承担岁月苦患的双手,一起托起生活的重担,可是,那是上主的计划,当上主的旨意来临时,任谁挡也挡不住的。

    那是在一个偏僻的山村里,有一户人家刚产下个儿子,可全身发紫,呼吸急促困难,其家人火急地找到了我的外婆,可外婆已处在“当生月”,凭着职业的敏感,她是想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了,况且腹中的胎儿也一直踢腾个不停,她知道自己的预产期快到了,这几天应该小心在家疗养才对;可是求她的人哀哀劝说,外婆的慈悲心肠又一次占了上风,她心理上的天秤倾斜了,倾倒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一边,她于是不顾身后我外公的百般阻挠,不顾身后丈夫那留恋不舍的眼神,她抬脚出门,外婆去了,她选择了去,她毅然地去了,无怨无悔……她步行了两、三个小时,终于艰难地进入那户人家逼仄的房间,然后捡起了被扔在地板角上的孩子(已被认为无用),外婆马上采用针灸法……经过了一番与死神的艰难交战,外婆赢了,那孩子终于哭出了第一声……孩子得救了,全家人跪下,感激涕零……我的外婆向善而生、趋德而活,原来,我的外婆是大家的外婆,原来她的爱,要分施给所有求助于她的人……是的,她又步行了两个多小时回去了她自己的家,她的温馨、甜蜜拥有丈夫和四个聪慧可爱女儿的家。可是第二天,外婆倒下了,胸闷、气喘,而且那胎儿也不怎么踢腾了,下午,她产下了一个男婴,可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一幕发生了,那婴儿却已不能呼吸,他静静地躺在外婆的身边……外婆望着他,一阵昏厥,她泪流不绝,其情悲凉,其状凄惨,外婆痛苦兮不能自拔,她得了产褥热,发了39度的高烧,身心俱焚的外公划着船送外婆过瓯江,终于将她送到温州市第三人民医院急诊(乐清已无能为力)……可是这是上主特定的日子,待外婆一到三医,她就安详地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外婆去了,她去了她该去的地方,上主让她的尘世之旅在这里划上了句号,她的爱情始于三医,她的人生在这里淡去……她的通往天堂的路上撒满了鲜花百合,上主的天使已站在门口迎接她……外婆已不再回来,任凭身后外公怎样地呼唤她,外婆已被天使拦截……

    那一夜,寒霜凝露,朔风咽悲,外婆才刚满36岁,外公46岁,而我的母亲才刚满三岁。

    外公说,那是他人生中最始料未及的一幕,凄惨的程度可想而知,而做为男子汉的他,几度咽泪在心,他认为上主自有他的计划,上主的旨意高深莫测,外公重新挺立起生活,他说自己始终不觉得有天塌下来的感觉,是的,只要有主,无论曾经怎样艰难险阻的环境,外公都可以笑傲江湖。

有一次,我六岁的母亲在一个石阶上跌倒了,脸满是血,外公将我的母亲轻轻包扎好,背过身去叹了一口气,可他又很快地挺直了腰板,没有丝毫不快的发泄,他已将所有的痛苦,深深地藏在了岁月的背后,是的,他不再怨恨外婆,他早已理解了外婆所做的一切,他的余年是极其宁静平和的,外公活得异常的有尊严。

这儿插入一个片段,话说在五十年代末期,中国开始了全面“人民公社”化,当时有关政府人员亲赴外公住处,邀请外公去公社里担任一个要职,可外公不假思索地断然拒绝了,他说自己的女儿们都尚小,他要一个一个地培养她们健康地成长,他要照顾好她们,哪有时间去公社里上班当官呢?就这样,外公拒绝了官位的诱惑,我认为这是他思想上的一个高度,或者更确切地说,在他澄明的心里,一直住持着一位为他裁决万事万物的耶稣基督,那是他命运的一切主宰。

外公说到做到。

    他含辛茹苦地抚养四个女儿长大,尤其当我的大姨妈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温州二高(名校)时,村里人都反对外公供大姨去读书,他们说将女儿家这样培养不值,可外公开明通达,他毅然不顾反对的声浪,坚决地资助大姨读完书……外公的四个女儿都有书读,我想,这跟外公重视知识、高瞻远瞩的理念是分不开的。忆起当年我在县城读高中时,每次回家,他总会及时地塞给我5元钱,那是他为远近村民充当“首席厨师”操办酒席以及出租他购置的十几桌盘碗筷匙酒壶等所得的酬报而积攒下来的钱,那时的5块钱可是一笔不少的数目,而我总是理所当然地接过来,适时地用在自己清贫的学生拮据时代里。

    外公五十年独自一个人扛过的漫长岁月,是平静旷达的……“你们心里不要烦乱,你们要信赖天主,也要信赖我。”(若141);“若能守贞,自然更好”,要理问答上的句子,外公记住了,他不续弦,在时间之外,他沉默了那段岁月的不测,尘封了那幕锥心疼痛的往事,正所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

    我以景仰的姿态欣赏着外公外婆的爱情,他们的爱情承蒙上主的祝福,属于爱情世界里的经典名篇,那是人世间最纯粹忠贞的爱,深深地刻印在岁月的额头,无需山盟海誓,却有海枯石烂——在外公的心目中,任谁也无法代替得了外婆的,他们彼此相守的日子不长,但外婆一生绝世风华的美丽,足以让外公咀嚼一辈子。

    外公一个人的日子继续过,高贵又体面。

    母亲回忆说,外公当时回了农村后,有住房二间,隔壁一户人家说儿子要娶媳妇,借了半间正房去,可对方一住就是十年,待我的外公说要“物归原主”时,那人的儿子据理力争说这是他自己的房子,坚决不还。外公对这事件反复思索,沉默了数天后,他做出了让步,很令乡民诧异,那房子从此不再属于外公了。

他常说退一步海阔天空,“总不要以恶报恶,以骂还骂,但要祝福,因为你们原是为继承祝福而蒙召的。”(伯前39)在时人眼中,外公常有不合时宜的厚道和老实,好心人总说他:“怎可以被欺负成这样?”可外公只以微笑来作答,那种澹定隐秘的笑容,令乡民们敬仰,令那偷去房子的人汗颜。

写到这里,顺便提及一事,即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那时常有 “讨饭人”(温州俚语,即乞丐)来乐清这一带行乞,一般人家都会抓一把生大米放在讨饭人的布袋里即可,而我发现,外公家总是用升斗量,有时一斤,有时半斤地倒在他们的布袋里,外公家从来不用手抓的,特别的慷慨大方,后来每每读到圣经里的这句话:“你们给,也就给你们;并且还要用好的,连按带摇,以致外溢的升斗,倒在你们的怀里,因为你们用什么升斗量,也用什么升斗量给你们。(路6:38)”时,我总会自然而然地联想起外公家对穷人的这种慷慨举止。

    外公的信仰历程经过岁月的洗练,愈显醇厚绵延。

    比如我的小表妹想去做修女时,疼爱她的哥哥心有不舍,外公曾“发言”说:这世界上,做神父、修女是一种福气呐,不是人人都有福气做的哦……外公做为长上的发言,使得表哥只有顺服。

    外公的晚年越来越乐观、幽默,他爱给大家带来快乐,比如在每年的圣诞节,他都会拉长声调朗诵般地吟哦道:“耶---诞,乃------日”,那种特有的韵味,在历史纵身度的空气中飘拂、轻扬,很令人喜乐,我总觉得像有人把岁月裹成了一颗糖放在我的跟前似的,让我沉醉又舒畅。

    比如,外公每天必早早地起床念玫瑰经,一天到晚至少有十几串,他还说呢,第一串给教宗,第二串给林主教(林主教生前经常住在外公家),第三串给堂口,第四串给外出工作的某亲戚家人……

    外公的身板子一直硬朗,他的脚力、眼神、听力都很好,即使到了望九之时,他依然为全家做饭吃,谁也说服不了他;他的白衬衫永远都是由他自己洗,雪白雪白的,很干净;他的眼力,按母亲的话说,“好的不得了”,有一次,母亲穿针眼穿不过去,外公见了,一把拿过来,九十多高龄的他居然一穿,线就往针眼里过去了,这事令母亲大大地惊叹……感谢天主的特恩异宠……外公在告别尘世时,无病无痛,无疾而终,完美地落幕。

    现将他的临终“名言”录下来,晒给大家。

    名言之一: “回家了,回家了……”母亲问:“回哪里的家呀,这儿不是家吗?”母亲以为外公糊涂了,说梦话,其实外公清醒着呢,他接着说:“回家,去天主的家啊。”

    名言之二:“光阴似箭,现在我这把箭,快要射到终点了。”外公在临终前的第四天,对我的三姨丈(入赘女婿)讲。

    名言之三:“小虹(我的小名)呀,怎么恁快啊,一晃外公已九十六岁了咯,深嗨天,还是个打烂瓦泥一个酶酶呢(温州方言,意即:好像才几天前,我还是个玩泥巴的小孩儿呢)。” 外公幽默地对倚靠在他身边看着他因饭量减少而流泪的我说,在临终前的第二天……

    我的外公,是个平凡的人,无官无职,可他是个优秀的人士,一个明哲的智者,他的跨越两个世纪的对天主教的信仰,在岁月的钩沉中,纯净流深,他生前曾对我说,“无论做什么事,只管求,求必得。”他还说呢,说当年的白鹭屿教堂没建成时,教友们过主日只在新桥村的一户教友家里,房子拥挤,于是他就求天主,日日求,让他的入赘女婿能尽快地能造成个大房子,让白鹭屿堂口的教友都能在他的家里过主日,结果呢,“天主允了我的祈求呢,房子很快就被造好了。”三姨丈家的房子真的于公元1978年秋天落成,三间大房,在当时还算宽敞明亮,而且还建有一个唱经楼(有意设计的,虽略显简陋),于是“白鹭屿教堂”被理所当然地安在了我的外公家里,一待就是八年,直到1986年初夏,白鹭屿新堂正式落成被投入使用(作者附:现今白鹭屿教堂又在进行第三次扩大重建了)。

    “你看,我天天求,求必得”,外公如是说。

    再写写在那八个年头里外公家作为“聚会地”所发生的事儿。

    其一,八年里,外公家接待过许多神父、传道先生等,外公都细心周到地安排他们的住宿伙食等。

    其二,每逢主日,外公必早早地起床,摆好祭台、蜡烛,还有凳子、跪垫儿之类,而这些跪垫儿,都由外公亲手制作,很柔软、舒适。

    其三,“教堂”主日中午的那餐饭,是外公“订”了做的,虽对于他来说,属重操旧业,是青年时就练就的拿手绝活儿,可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说,怎不繁碌?而我总与许多客人一起在那里蹭饭……

    其四,外公在八年里所做的“圣诞餐”——馒头糕点,尤其令人回味,在那个年代里,在每年的圣诞夜分发给每位教友,权当“圣诞聚餐”,为圣诞节增添了节日的快乐。

    其五……

回忆是不绝不尽的,我的外公于2006119日凌晨的熹微晨光中离世而去,他回到了天父的怀抱,他饮尽了太多的苦难多舛,吾主上主来接他走了,带领他脱离苦海,那是一份属于他的荣耀,他的一生,是我们下辈人永远闪耀不熄的一个榜样。

 

 

(思葭初稿于20081020日晚,外公仙逝两周年志;修改于2012428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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