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事件着实让我消遣了一阵子。对一个不知情的人来说,蜈蚣和被子估计不会想得到它们彼此之间有什么关联。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我也想不到的,实在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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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鱼死亡事件
有远方的姐妹们得知我在佘山静修、反省,怕我寂寞,送来一份礼物,并神秘地告诉我,这礼物即新鲜,又要担负责任,让我好好猜猜。“即新鲜、又得担负责任”?这会是什么东东?我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猜出来。干脆,还是直截了当些吧,打开一看,是一只圆圆扁扁的小玻璃缸,里面盛着半缸水,水里游弋着七条彩色小鱼,五尾是小金鱼,两尾是孔雀鱼。
见了礼物,我才恍然大悟,说它新鲜,可不是嘛,它们都是活物;说要负责任的,也对呀,因为我得小心伺候它们,一不当心,它们可是就要用拼出小性命来还我以颜色的。
难得姐妹们那么远道而来,捧着这一水缸鱼,颠颠簸簸、晃晃荡荡地挤车送到佘山,真心感谢。我是极其喜欢小动物、小昆虫的,除了那些毒物、毒虫,我都喜欢。别说我玩物丧志哦,这是家传,没法子。
小金鱼可不是太好养的,别看它们行动迟迟缓缓、愣头愣脑的样子,水质不好,它们吃不消;空气闷,它们也吃不消。喂食多一点,会撑死;吃得不干不净,会病死。尤其易得皮肤炎,一条病,不及时隔离医治,很快就会影响全缸的鱼。小时候,常见父亲用高锰酸钾稀释溶液,医治有皮肤病的金鱼,很快就会治愈它们。
祖父、父亲都喜欢养金鱼,他们应该算是个中高手。从在金鱼草中孵卵,到出苗,再到成熟,让它们自由恋爱,结婚生子,平安一生;然后再培育第三代,而第一代都成了鱼爷爷、鱼奶奶,更加风姿绰约、夕阳无限好了。
我那时候年纪还很小,可没少让父亲“头疼”。记得有一次父亲外出不在家,我独自在阳台上观察他精心饲养的几缸各色金鱼。我那时知道的品种有五彩珍珠、水泡眼、红高头、龙晴什么的。看着它们懒洋洋地在大摊口瓷质鱼缸里晃荡着肥胖的身躯,悠哉游哉,突发奇想:这些金鱼一直待在水里,这么长时间也不出来吸口气,不会闷死吗?于是,用父亲惯使的小金鱼网,把它们一条一条捞出来,齐刷刷地排列在阳台上,让它们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晒晒太阳,看起来它们挺惬意的,不住地蹦跳翻越、闪转腾挪……就让它们高兴一会儿吧,我干别的事去喽!一会儿之后,彻底把它们凉在那儿忘了。等父亲回来一看,都成了金鱼木乃伊。父亲很生气,但没有责骂,只是告诉我,金鱼不能离开水,它们是在水里呼吸的,离开了水,它们就会这样闷死了。
我的责任重大呀!面对着姐妹们好心好意远道送来的这一小水缸小金鱼,一边回忆儿时的糊涂事,心里暗笑,一边想象着如何来养活这些小可爱。玻璃圆缸太小,能存储的氧气极有限,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装一个空气泵,可以不断给小鱼缸里增加氧气。但这个想法基本不可行,这么小的鱼缸,一打气的话,即使把按钮转到最小,水也会像沸腾起来一样,里面的小金鱼还会消停嘛?!呼吸是可以了,但小金鱼在里面随着气流上下翻滚,也会晕到休克。
无论如何,先养起来再说。经过一路颠簸,再加上金鱼吃得多拉得也频,水早已经发浑,得先换水。自来水是绝对不行的,含氯太多,我没有小苏打去氯。修院里也没有井水。就用过滤水吧!我把五条小金鱼、两条孔雀鱼,放入了新水中,见它们游得很欢,我也享受着它们的快乐。尽管鱼缸实在很小,它们看起来完全不能伸展手脚,只能像被蒙了眼睛拉磨的驴,沿着小圆缸边,一圈一圈地作反复运动,算是自己的一片小小的新天地了。
养了三天,我发现不太对劲了。除了那对游得正欢、彼此嬉戏的小孔雀鱼之外,那五条小金鱼它们集体绝食,颗粒不进。病了?细细查看,表皮都很正常啊!再看眼睛、尾巴,也没有炎症的迹象。怎么回事?是因为它们离开了原来生活的大鱼池子而感到不自在?想父母了?想兄弟姐妹了?我从黄铎的荷花缸里取了两根金鱼草,仔细洗净了,放在它们身边,希望给它们一点生气和乐趣。但是它们似乎毫不领情,依然蔫蔫地,有一两条竟然身子斜斜地漂起来了。我知道不妙。小金鱼呀!是你们太柔弱,经不得一丁点儿的环境所迫?还是太刚烈,换个所在之后非要争个鱼死网破?
五条小金鱼在第五天全部辞世。这是我那天清早起来才发现的。前一个晚上,它们一定经历了濒死前的痛苦的挣扎了吧!很遗憾,我最终辜负了远方姐妹们的期望,没有养育好这五条小金鱼。尽管那对孔雀鱼活得很好,至今很活泼健康。尤其是那尾雌鱼,已有孕在身,看来不久就要做母亲了。它们给了我极大的安慰。
青山何处埋其骨?零落成泥化作尘吧!我把死去的五条小金鱼,分别埋入窗前的两株三角梅、一株景天树、一株紫罗兰和一株双色金心吊兰的盆泥里,让它们化为泥土,化为养分,和我喜爱的正在盛开的三角梅,和正在茁壮成长的小景天树、紫罗兰和金心吊兰,合而为一。
突然想到,小金鱼会死,自己有一天也会死呀?难道有人会长生不老不成?只是我并不知道自己那一天的具体年月日时分秒而已,除了天主知道,又有谁能知道呢?有人会早早地为自己花大价钱选好风水俱佳的墓园,有人选树葬,有人选海葬。我想我自己会葬在哪儿?教区的横塘骨灰堂已经备好了空位子,一边是神父们,一边是修女们,男左女右,泾渭分明。也许,在现今或将来,什么位置都越来越紧张的时候,就把我的骨灰往卫生间里一扔,再往下水道里一冲,岂不干净利落,省得许多麻烦了。
呵呵,只是说说而已,年轻时总是不太惧怕死亡的,因为似乎离得比较远;也许将来有一天,会越来越怕死。至于葬哪儿,怎么葬,就不是自己能做的事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