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远某人的东西片断,不妨参考。 1625年西安出土的“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表明, 上帝的福音在第七世纪唐太宗贞观年间,已经传到中国。土太薄,石头硬,种子无法扎根。 十三世纪,基督教顺着成吉思汉横跨欧亚的庞大疆域,再次进入中国。蒙古人称之为“也里可温”,即“有福之人”。明朝立,闭关自残,基督教消声匿迹。 直到明朝末年,藉着中葡通商之路,上帝的使者范礼安(Alexandre Nalignani意大利)、罗明坚(Michel Ruggieri意大利)、利玛窦(Matteo Ricci意大利)先后来到中国。 万国全图 利玛窦带来了西洋镜、自鸣钟、日晷等等,令中国人大开眼界。更惊人的是一幅世界地图。原来中国人一直认为,天下就是中国,中国就是天下,1后来知道有海外蛮夷,便在海图上点缀一些小岛,总面积不及中国的十五分之一。2今见世界之大,莫不疑惑惊叹。《明史》记载:“意大利亚人利玛窦之万国全图,言天下五大洲......其说荒渺莫考,然其国人充斥中土,则其地固有之,不可诬也。”3 西学东渐第一人 利玛窦精通中文,娴熟古经。他用中文着译了《交友论》、《西国记法》、《天主实意》、《西字奇迹》、《四元行论》、《几何原本》、《测量法义》、《同文算指》、《乾坤体义》等十几本书,不仅宣扬上帝信仰,也倡导科学精神。利玛窦还向中国人介绍了水力、火炮技术,日月食的推测,西方音乐和透视绘画等等。4 李约瑟总结说:“过去,中国和外界也有接触,但是这种接触从来没有多到足以影响它所特有的文化及科学的格调。在耶稣会传教士进入中国后,中国的科学便和全世界的科学汇成一体了。”5 利玛窦死后约十年,另一名传教士金尼阁(Nicolas Trigault 比利时)带来七千册精选西书,一大批优秀人才,却时逢南京迫害传教士而未能全数运入中国。6 上帝的使者尽力将神州儿女引入人类大家庭。 利玛窦将“四书”译成了当时欧洲通行的拉丁文。他说:“尧、舜、周、孔,皆以修身事上帝为教,则是之。”7稍后,理雅各牧师(James Legge 英国)将十三经和《老子》《庄子》都译成英文,在牛津大学开创中文课。 第一个皈依者 利玛窦坚信:基督的教旨完全符合良知的内在光明。8 他入乡随俗,生活圣洁。国人见他忍辱负重,不谋私利,一心传扬上帝之爱,称之为“西方的孔子”。 上帝在中国的拣选,从最卑微可怜的人开始。一个身患不治之症的人,被遗弃在大路旁。传教士将他安置在一间干净的小茅屋里,细心养护,将福音传给他。“在充分准备之后,他成为这个大帝国中第一个接受洗礼的人。”9 对这种无缘无故的爱,国人一时难以置信,便说:欧洲人看见他的脑袋里有一颗无价宝石,故谋而取之。10 徐光启 徐光启称利玛窦为“海内博物通达君子”。他“观教礼、考道义”一段时间后,四十二岁受洗,取教名“保罗”(Paul)。 徐光启立即发现基督信仰与先祖道统息息相通。他说,国人若能畏天事天,尧舜禹三代之风何不可还?11 徐光启曾任礼部尚书和文渊阁大学士,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他勤勉“向西洋人利玛窦学习天文、历算、火器,以尽其术。”121606年秋,他与利玛窦合译了《几何原本》,第一次将西方逻辑推理引入中国。他的《农政全书》是历史上最重要的农学著作之一。 谦卑领受上帝恩典,徐光启成为中国最早一位具有科学精神和科学素质的领导人。 李之藻与扬廷筠 李之藻,进士,南京水局郎中,聪明博学。他与利玛窦合撰《圜容较义》、《同文算指》,编刻了第一部天主教丛书《天学初函》。因纳妾,利玛窦一直拒绝为他施洗,四十六岁时,他弃妾受洗。13 扬廷筠,进士,监察御史,由信佛改信基督,弃妾受洗。有佛僧撰《非扬篇》,扬廷筠反驳说: “天学大旨不越两端:曰钦崇天主,曰爱人如己。夫钦崇天主,即吾儒昭事上帝也;爱人如己,即吾儒悯我同胞也。”14 汤若望 摄政王多尔衮任命汤若望教士(Jean Adam Schall Von Bell 德国)为钦天监正,以科学方法测食朔,订历法。顺治皇帝更以汤若望为师,免礼相交,昼夜晤谈。汤若望在宣武门建了一座欧式教堂,顺治皇帝亲令立碑,并赐碑文:“若望入中国,已数十年,守教奉神,敬慎蠲洁,始终不渝,孜孜之诚,良有可尚。朕甚嘉之,赐额名曰:通玄佳境。”15 正朔之权 大臣扬光先撰写《辟邪论》攻击基督教,断定“非我族类,其心必殊”,扬言“宁可使中国无好历法,不可使中国有西洋人。”16 顺治皇帝死后,扬光先立即上书参劾汤若望窃取大清正朔之权,又说顺治皇帝之死乃因汤若望错定皇子殡葬时间地点。 当时康熙皇帝只有七岁,辅政的鳌拜竟将汤若望定了凌迟死罪,南怀仁(Ferdivand Verbiest 比利时)等诸多传教士,均处以刑杖百、拘禁和流放充军。 京城大地震 1665年4月16日上午11时,判处汤若望死刑的公文送到皇上和太皇太后手中,突然,北京发生地震,故宫摇撼,房屋倒塌,宣武大教堂顶上的十字架震落,地面上狂风大作,灰尘漫天,京城一片昏暗。地震持续了三天。辅政大臣们惊恐万分,慌忙请太皇太后“懿旨定夺”此案,太后传谕:“汤若望向为先帝所信任,礼待极隆,尔等欲置之死地,毋乃太过”。4月19日,汤若望、南怀仁等无罪释放。17 次年,75岁的汤若望去世,葬于利玛窦身旁。他在中国44年,《明史》《清史》都有记载。那时全国基督信徒多达25万。18 南怀仁 1668年,14岁的康熙临朝亲政。他传扬光先和南怀仁一同到观象台推测日影,南怀仁无误,扬光先有误。又令二人推测星象,南怀仁“逐款皆符”,扬光先“逐款不合”。于是康熙任命南怀仁为钦天监正,追祭汤若望,逮捕了鳌拜,扬光先被逐返乡,死于途中。 康熙亲临宣武教堂,题“万有真原”、“敬天”两副匾额。 1692年3月22日,康熙发布敕令,列数传教士造益中国之种种,准许天主教在中国自由传播。19 康熙诗联 其一: 无始无终,先作形声真主宰; 宣仁宣义,聿昭拯济大权衡。 其二: 森森万象眼轮中,须识由来是化工。 体一何终而何始,位三非寂亦非空。 地堂久为初人闭,天路新凭圣子通。 除却异端无忌惮,真儒若个不钦崇。20 其三: 功求十字血成溪,百丈恩流分自西。 身列四衙半夜路,徒方三背两番鸡; 五千鞭打皮肤裂,六尺悬垂二盗齐; 惨动八埃惊九品,七言一毕万灵啼。21 其四: 天门久为初人闭,福路全是圣子通。 我愿接受神圣子,儿子明分得永生。22 |
开明胸襟
传教士着译西方科学著作数十种,帮助中国造火炮数百门。康熙每日请南怀仁、徐日升(Thoma Pereira 葡萄牙)、闵明我(Philippe Maria Grimaldi 意大利)进宫授课二、三小时,内容 涉及天文、地理、解剖、药物、音乐、拉丁文等,即使去行宫也不肯中断。23 康熙皇帝在徐日升、张诚(Jean Francois Gerbillon 法国)二神父协助下,与俄国彼得大帝签订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平等条约《中俄尼布楚条约》,并以上帝的名义盟誓恪守。24 功亏一篑
后来的传教士不如利玛窦、汤若望、南怀仁一般深谙中国人心文化,完全落入狭隘的宗教教条和教皇治权之下,以“捍卫纯正信仰”之名横加指责: God,不能译为“上帝”,要用“徒斯”(Deus 拉丁文)。25 教堂不许悬挂康熙所题“敬天”一类匾额。 革除中国人敬孔祭祖的仪式。 不能称许中国古经,等等。26 康熙表态说:“上帝”就是真神。“天”并非物质的天。敬孔祭祖不是宗教。祭祖乃是“人子思念父母养育,诚动于中,形于外也。”对孔子“至圣先师则应尊应敬也。”这种孝心与敬心的表达,与基督教义并不冲突。27 梵蒂冈教廷坚持不准用“上帝”名称,不准敬孔祭祖,派年仅34岁的主教多罗(Charles Thomas Maillard de Tournon 意大利)来华发布谕令,以开除教籍要胁耶稣会传教士和中国信徒。康熙很快将他逐出国门。 教皇晋升多罗为红衣主教,又派主教嘉乐(Carlo Ambrosius Mezzabarba)来华。康熙先后十三次接见他,直到亲自索阅了教皇毫无变通余地的强硬通谕,阅毕,朱批如下: 只说得西洋人等小人,如何言得中国人之大理。况西洋人等,无一人通汉书者,说言议论,令人可笑者多。今见来臣告示,竟与和尚道士异端小教相同。彼此乱言者,莫过如此。以后不必西洋人在中国行教,禁止可也,免得多事。28 不久康熙允准耶稣会士前往梵蒂冈解释详情,教廷不准陈述。29 痛哉祸哉
1720年,康熙禁教四年后,雍正进一步敲响了天主教在中国的丧钟:不退教的中国人处以极刑,西教士被赶出国门,教堂一律没收。雍正说: “你们想把中国人变为教徒,但那样,我们会成为什么样子?我们岂不很快就成为你们君王的顺民 ?那些已经被你们感化了的教徒,只认你们而别人一概不认,一旦出了祸乱,他们也只会听你们的,而不听从任何别人的。我知道现在是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等到上万只洋船来到时,也许就是大难临头了......。“30 然而一百多年重新闭关锁国的结果,是十几只洋船一来,中国就垮了;是中国皇帝再也不像康熙一样懂得与人家体面地签订平等条约,而只能在惨败下屈辱地签订不平等条约;是中国不再出现徐光启、康熙一般具有开明胸襟、重视上帝使者的领袖,只会沉溺在自欺欺人的帝国美梦中,直到被打得屁滚尿流。 噢!伟大的十八、十九世纪,你这人类历史的转折点!飞行器、纺织机、蒸汽机;电力、电讯、铁路、石油;法国革命,天赋人权,三权分立。中国啊!为什么恰恰在这个人类价值突飞猛进的时代,你又昏厥过去了呢?远在一百多年前西方只有火炮的年代,便帮你铸造了五百门火炮的上帝使者们, 如果一直在你身边,就像在康熙身边一样,你今日学会并受益的将是什么呢?你岂会怕十几条洋船?岂会签订不平等条约?岂会丧权辱国?31 是的,历史没有假如,一切都是定数。不知道是罗马教廷的罪过,还是康熙终究没有谦卑到令上帝喜悦的地步,总之砰然一声,中国轻率地关闭了自己的灵魂之门。 这是命中注定的悲怆。这是唯有上帝才知晓的路迳。炮火的震撼,血泪的冲洗,羞辱的折磨,将无可避免地临到神州。如果有更好的办法可以使神州的灵魂苏醒过来,上帝一定不忍心这样做。 不是中国乃是上帝别无选择。中国人也许可以自残自虐下去,可以苟且偷安下去,但上帝不允许。上帝的耳光终于重重地打了下来! 你将看见,我的神州,这不仅与你有益,且是你必须的这一声深情的告慰,越来越清晰地回荡在神州上空,尤其在她崛起的今天!
注释: - 《利玛窦中国札记》,中华书局1983年版,第46、179页。
- 《利玛窦传》,罗光箸,台湾学生书局1979年版,第41、42页。
- 《明史》卷三十六。
- 《耶稣会士与中国科学》,樊洪业箸,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239页。
- 《中国科学技术史》,科学出版社1978年版,第1卷337页。
- 《耶稣会士与中国科学》,第46页。
- 《方毫六十自定稿》,台湾学生书局1969年版,上卷217页。
- 《利玛窦中国札记》,第169-170页。
- 《利玛窦中国札记》,第170页。
- 《利玛窦中国札记》,第171页。
- 《畏天爱人极论》序,转引自谢和耐(法)《中国和基督教》,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165页。
- 《明史本纪》。
- 《明清间在华的天主教耶稣会士》,江文汉着,上海知识出版社1987年版,第29页。
- 《方毫六十自定稿》(上),第217页。
- 《汤若望传》,魏特着,扬丙辰译,台湾商务印书馆1960年版,第1册220页。
- 《清代通史》,肖一山着,中华书局1986年版,上卷680页。
- 《中国基督教史》,扬森富着,台湾商务印书馆1978年版,第122页。
- 《西泰子来华记》,克鲁宁着,香港公教真理学会1964年版,第244页。
- 《明清间在华的天主教耶稣会士》55-56页。
- 《中国基督教史纲》,王治心着,青年协会书局948年版,第124、125页。
- 《基督教史略》,吴恩溥着,第258页。
- 《生命之宝》。
- 《清史资料》,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六辑161页。
- 《张诚日记》《徐日升日记》,载《十七世纪俄中关系》,商务印书馆1975年版,第1082、 1130页。
- 《明清间在华的天主教耶稣会士》63页。
- 《中国基督教史》,第128-129页。
- 《欧化东渐史》,张星着,商务印书馆1934年版,第30页。
- 《中国基督教史》139页。
- 《近代中国史稿》,郭廷以着,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1979年版,第33页。
- L.W.Allan "Jesuits at the Court of Peiking" pp.262-265。转引自《明清间在华的天主教耶稣会士》82页。
- 1852年,太平军从岳阳地下挖出了十七世纪吴三桂埋藏的巨炮,一举攻陷武汉、南京。这巨炮正是明末清初在汤若望一行西方使者帮助下铸造的。“二百年前的古董,仍能在战场上发挥威力,说明清政府二百年中,毫无进步。”《中国人史纲》下卷935-9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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