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新约中有关圣体圣事的片段 新约中直接有关圣体圣事的记载并不多,主要的可说有五段,就是:格前:十一、23-26;路:廿二、14-20;谷:十四、22-25;玛:廿六、26-29以及若:六全章。格林多人前书本来并非以讨论圣体圣事为重心,而是因为保禄回答格林多人教友的问题时,而延申地讨论到教友领受圣体圣事的问题。其它对观福音的三个片段,是记录耶稣在最后晚餐中建立圣体圣事的情形。至于若望福音,由于它特殊的神学结构,没有记述耶稣在最后晚餐中建立圣体圣事,而把有关圣体的部份记录在五饼二鱼的奇迹之后。至于这些片段的来源和它形成的背景,我们在分别讨论时,还要加以详细分析。 新约中除了这些直接有关圣体圣事的片段之外,还有一些与圣体圣事间接有关的零星片段,我们不在此地一一指出,只有当需要时,我们才会提及引用。 二、建立圣体圣事的背景 由于在对观福音中记述耶稣在最后晚餐中建立圣体,所以我们必须对最后晚餐的性质有一个大概的认识。现在的圣经学家相当有把握地肯定说:耶稣的最后晚餐是一个逾越节的晚餐。但是这一种答复并非没有困难,因为对观福音和若望福音对耶稣最后晚餐,与逾越节日期的关系记载的有些差异。因此许多学者在这种差异上做过各种的努力。现在比较恰当的解释是:何能两个不同的传统对计算逾节日期的方法有所不同,因此才产生了如此的差异;但是这个问题到现在为止尚没有找到满意的答复。虽然如此,由于其它许多积极证明,可以肯定耶稣的最后晚餐实在是一个逾越节的晚宴,例如:吃晚餐的时间是在晚上,是在耶路撒冷城内吃的,并且也是以躺着的方式吃的等等 (注一)。我们之所以要肯定耶稣的最后晚餐是巴斯卦的晚宴,是因为对解释建立圣体圣事的意义有重大的关系;并且在他建立圣体圣事实际的环境中,我们可以看出这件圣事与耶稣苦难和祂光荣的复活之间密切的连系。 建立圣体圣事叙述的文学类型 关于这一点,我们可分两部份来讨论,首先讨论保禄的叙述,其次我们讨论对观福音的叙述。 1.格林多人前书的叙述: 在格前中对于建立圣体圣事的叙述是很特殊的:保禄并没有在这件事的上下文中记述有关耶稣最后晚餐的事。它是一个独立的片段,这个片段的来源,保禄很清楚地说了:“这是我从主所领受的,我也传授给你们。”由于这片段所用的字汇以及文词的结构,都不是保禄一般书信中所应用的。并且从它的文学特性看来,我们可以肯定它的来源是出自初期教会的礼仪经文,可见这段叙述并非保禄自己所写,是保禄把它从一个已经存在的传统中,撷取出来传授给格林多人。 2.对观福音中的叙述: 经过圣经专家仔细的分析,他们发现对观福音中,有关圣体圣事的叙述,原来并不包含在最后晚餐的叙述中,因为它的用词结构等等都表示来自一个礼仪经文,而由写成福音的作者从礼仪经文中取出,把它放回原来的历史背景中去 (注二)。 由于对观福音的三段叙述,在结构和词汇上有许多共同的特征,所以圣经学家认为他们可能是出自一个共同的传统。然后由于在礼仪中的应用,经过初期教会的适应和改变而成为现在三种大同小异的形式。 从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有关建立圣体圣事的经文,是在一个礼仪经文的形式下保存下来的,这为我们以后解释其意义时也有很大的关系。 建立圣体圣事的历史根据 我们之所以要讨论这个问题,是因为有许多欧美的学者曾经提出:在新约中所记载的许多事件──圣体圣事也是其中之一──都是出于初期教会的创造,而并非来自基督。虽然这问题在台湾尚未发生,但是由于这一类的思想传播得快而广,所以我们对于这个问题也略加探讨,可能有朝一日也有其应用的价值。 把四段建立圣体圣事的经文加以比较,可以发现格林多人前书及路加福音相近;玛窦和玛尔谷相近。所以圣经学家认为它们是来自两个不同地方教会的礼仪传统,所以我们也把他们分别加以分析。 1.格前及路加的叙述──在文字的表达上,已经含有相当多希腊化的成份,按照圣经学家的分析,它可能来自安提约基教会。那是一个外邦人和犹太人杂处的教会。因此礼仪经文的希腊化是相当合理的现象。 保禄在公元四十三年左右开始与安提约基接触,而领受了这个传统。到了四十九年,他到格林多地方传教的时候,就把他所领受的传统传授给格林多人。总之,保禄领受这个传统的期间,离耶稣逝世仅十年左右。初期教会是否可在耶稣逝世短短的十年之中创造出这样伟大而超越理解的圣体圣事,其可能性实在非常之小 (注三)。 2.马尔谷与玛窦的叙述──这两部福音虽然是用希腊文写成,但是关于建立圣体圣事的叙述所含的阿拉美文语风非常浓厚,这显示出它们是从一个有固定形式的阿拉美文传统翻译而成的。按照现在圣经学家的推测,它很可能是来自巴勒斯坦的教会。最近发现了一个有关马尔谷福音的残片,按照圣经学家的推测,可能是出自公元五十年。如果这一点是真实的话,使马尔谷福音写成的日期比以前一般的推测又提早了十五年到二十年之久。此外,由于马尔谷福音中的叙述与格前相比较,可发现它的文字风格比较古老,所以圣经学家认为马尔谷所依据的传统,比格前中的礼仪传统来得更早;它可能是三十年代后期,巴勒斯坦教会的礼仪经文。这个时间距耶稣死亡不到十年,说它是出自初期教会的创造,实在无法让人接受 (注四)。由于以上的种种分析,使我们看出初期教会所采用的礼仪经文并非出于创造,而是来自一个历史的事实,那就是耶稣在最后晚餐中,建立圣体圣事这件奥迹,因此我们也可以积极地肯定在现在建立圣体圣事叙述中,也包含了耶稣当时亲口所说的话,所以下面一步就是要分析它的文字内容和它的意义。 让我们先分析格前和路加这个传统的来源。在路加福音的记载中,比其它的叙述都多了一段,就是耶稣在建立圣体前曾经祝福过一个饼和一个杯,然后才记述建立圣体圣事的饼和杯。这是由于在原来犹太人的巴斯卦晚宴中,主持晚宴的家长一共要祝福三个或四个杯,让大家饮用。耶稣也按照当时犹太人的习惯,在巴斯卦晚宴中担任家长的角色。所以祂在建立圣体圣事以外,也祝福了其它的饼和杯。 其次,在格林多人前书中,“为纪念我”这两个字曾出现过两次(格前:十一、26),在路加的记载中也说了“你们应行此礼,为纪念我”(路:廿二、19)。保禄在“为纪念我”以后,又加上了一段,就是“的确,直到主再来,你们每次吃这饼,喝这杯,你们就是宣告主的死亡”(格:十一、26)。至于这句话的意义,我们在后面将详加讨论。 第三点我们看到:在格前和路加上,都用了“这杯是我的血,所立的新约”。从这个句子的结构来分析,格前和路加把重点放在“所立的新约”上面,这种写法与马尔谷和玛窦正好是一个对照。因为按照马尔谷和玛窦的记述,是这样的──这是我们的血,新约的血,为大家所流出来的──(谷:十四、24;玛:廿六、28),它们的重点是放在“血”上。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是由于两种礼仪的传统有着不同的旧约背景。 在旧约的宗教制度中,有两种非常重要的人物,一为先知,一为司祭。先知在旧约中的责任常是代表天主发言,提高人民的宗教精神,使他们的宗教信仰日益进步。他们宣讲的内容是以天主与以色列人所订立的盟约为中心;所以他们屡次劝告人民遵守天主与他们所定的盟约,但是由于人民的心硬,不肯履行盟约的义务时,先知们就预告将有一个新盟约要出现。这种思想由耶肋米亚先知开其端: “看!时日将到,我必要与以色列家和犹太家建立新约,不像昔日我握住他们的手,引他们出离埃及时,与他们的祖先订立的盟约;虽然我是他们的夫君,他们已自行破坏了我这盟约,我愿在那些时日后,与以色列家订立盟约,就是我要将我的法律放在他们的肺腑里,写在他们的心头上,我要做他们的天主,他们要做我的人民”(耶:三十一:31-33)。 在格前和路加建立圣体圣事的叙述中,看到耶稣建立圣事及祂的死亡和复活是满全了旧约先知传统的预言,他们看到先知所预言的新盟约,就在这圣体圣事的建立上具体地实现了 (注五)。 旧约中的司祭传统则以宗教敬礼为重心。他们对于祭祀、牺牲所用的血,予以极大的重视,所以我们可以说马尔谷对“血”的重视,实在是旧约的司祭传统的完满。因为它这一段经文使我们想起旧约的平行叙述,“梅瑟取了一半血,盛在盆中,取了另一半血洒在祭台上,然后拿约书来,念给百姓听,以后百姓回答说:凡上主所吩咐的话,我们必要听从、奉行。梅瑟遂拿血来洒在百姓身上,说:‘看!这是盟约的血,是上主本着这一切话与你们订立的盟约’”(出:廿四、6-8)。从以上的引证可以看出来,玛窦和马尔谷上所说的盟约的血,是以天主在西乃山上第一次与以色列人民订立盟约时所用的血为背景的 (注六)。 以上对两个传统差异的分析,并不表示两个传统互相对立。当福音的写作者受到天主默感福音时,他们在这件事情中,看到了不同的救恩意义,所以用不同的语言把它表达出来,更显示出这项事件内容的丰富。但是这两方传统中却也有一个共同的旧约背景,那就是旧约中所描述的受苦的仆人。 如果要充分了解受苦的仆人与建立圣体圣事之间的关系,必须把圣体与耶稣的苦难,死亡与复活相联系,才能得到一个完满的解释。现在我们先抄录一段依撒意亚关于受苦仆人的预言。 “我们都像羊一样迷了路。各走各自的路;但上主却把我们众人的罪过归到他身上。他受虐待,仍然谦逊忍受,总不开口,如同被牵去待宰的羔羊;又像母羊在剪毛的人前不出声,他也同样不开口。他受了不义的审判而被铲除,有谁怀念他的命运?其实他从活人的地上被剪除,受难至死,是为了我人民的罪过。”(依:五三、6-9) 这段经文的描绘正是“这是我的血,新约的血,为大家倾流,以赦免罪过”(玛:廿六、28)的最佳注脚;并且我们也看到耶稣的苦难,死亡和复活正是使受苦仆人的预言得到一个完满的实现。在今日的弥撒中,我们也是如此纪念这受苦仆人的死亡,而歌颂祂光荣的复活 (注七)。如果,我们把这受苦的仆人,与旧约的逾越节羔羊,及若望中所指“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相联,就会使我们体会出圣体圣事更丰富的意义了。 圣体圣事的末世意义 经过了这种种的分析之后,我们愿对圣体圣事的末世意义加以发挥。 以前所谓的末世神学常指一些未世事件而言,私审判,公审判、地狱、天堂等等,所以这个名词常给我们一个毁灭性和恐怖性的感觉;但是却忽视了天主的奥迹都有它末世性的一面,而其意义远比毁灭和恐怖更为丰富,因为它指出人类的历史,要趋向一个最后的完满。这个完满就是天主救恩史的最高峰,使祂对人类的救恩计划能够完满无缺的实现。 四部福音中对末世时期的叙述是以圣言──天主子降生成人为开始,因为天主而人的基督,应验了旧约中种种的预言;它建立了新盟约代替了旧约,同时以祂的死亡、复活给人类带来一个决定性的救恩,使天主的救恩史进入了一个末世时期。这个末世时期,一方面天主已把圆满的救恩呈现给人;另一方面,这一个救恩需要在人类中渐渐的传播开来,使更多的人能够接受。所以这个末世时期的本身又趋向一个最后完满的末日;而在那个末日以前,整个的救恩史常在“已经实现,尚未完满”的一个阶段中。 只有在如此的情况之下,今日的弥撒才有它特别的意义。我们在弥撒中,常念“为纪念我,而举行这事”,就是希望把基督带来的救恩,能够一天比一天地更趋于圆满,而达到那最后的末日。 “纪念我”这句话,在整个圣经的传统中,实在并非一句静态的回忆,而是富有动力的。圣经中所说的“纪念”,常包括着过去,现在和将来的三个幅度:过去是指天主在以前的历史中曾经做了救恩的行为;现在是指我们纪念过去的行为,不只是一种简单的回忆,而是愿意天主记忆祂过去的许诺,而使祂的救恩行为在现在产生它的效果;瞻望将来是因为现在救恩的效果常是指向将来末世的圆满。举一个实际的例子;以色列人常向天主祈求说:“天主,求祢纪念祢与我们祖先所订立的盟约。”这是说天主过去曾与我们祖先订立的盟约,请天主现在记忆这个盟约,并求天主因着这个盟约的关系,现在也不断地显示祂的仁慈,而使整个的以色列民族到达一个更圆满的将来。 从以上的解释,我们就可以更清楚认识格林多人前书中以下一句话的意义:“你们每次吃这饼,喝这杯,就是宣告主的死亡,直到主再来。”(格前:十一、26)因为基督的死亡使人类得到天主决定性的救恩;祂的新祭献及新盟约是永矢弗谖的。我们现在纪念基督的死亡和复活,也求天主纪念这事,希望基督的救恩产生它圆满的效果;也因着这个救恩使我们期待未来基督的再临,那时一切的救恩要达到最高的圆满,也是人类历史的终结。 若望福音的分析 (注八) 若望福音从第十三章至十七章用了整整的五章来叙述最后晚餐的各种情形;但是很奇怪的却是他没有提到耶稣建立圣体圣事这件事。为了解释这一点,有人曾以为若望福音见到对观福音都已叙述这事,所以不再重复。但是这种解释不能令人满意。这一点也许在分析了第六章以后,比较清楚的显出。 在第六章中,若望用他一贯用的“对话”笔法。这种对话常是由一件事,一句话而引起人们向耶稣发问;但耶稣的回答往往答非所问,引起人更多的问题,再往深处追寻一直使人到达耶稣所愿意发挥的一点。 在第六章中,故事的起点是耶稣显了增饼的奇迹,这事使众人想迫祂为王。但祂却独自退到山里去了。翌日,群众跟随耶稣到了葛法翁,耶稣就指出他们的心意说:“你们寻找我,并不是因为看到了神迹,而是因为吃饱了饼。”因此耶稣就教训他们说:“不要为可朽坏的食物劳碌,而要为那永生的食粮劳碌,这食粮就是人子所要赐给你们的。”但群众立刻反问道:“我们该做什么,才算做天主的事业?”耶稣回答说:“天主要你们所做的事业,就是要你们信从祂所派遣的。”耶稣很明显地要求群众要有信德,才能进一步为永生的食粮劳碌。接着群众以行神迹为条件,要耶稣证明祂真能给他们食物吃,因为他们的祖先曾吃过由天上赐给的食粮玛纳。耶稣立刻回答他们说:“我就是生命的食粮,到我这里来的,永不会饥饿,信从我的总不会渴。”这一连串的对话,都是为了引导耶稣最后要说的:“我就是生命之粮”和“我是从天上降下来的生活的食粮,谁吃了这食粮必要生活到永远,我所要赐给的食粮,就是我的肉,是为世界的生命而赐给的”(六、51-52)。 因此,我们可以看出:耶稣在对话之初,要群众相信天主所派遗的,没有这种基本的信德,怎能相信耶稣自己就是生命之粮呢?耶稣亲口说了:“我的肉是真实的食品,我的血是真实的饮料。”按照我们的理智,我们实在无法理解,祂的肉如何可以变为食品,他的血如何可以变成饮料?难怪没有信德的群众对他起了反感,立刻掉头而去;甚至有些门徒也觉得这话生硬,无法入耳。这时耶稣不得不问他的十二宗徒:“难道你们也要走吗?”伯多禄却代表大家回答这个问题:“主,唯有你有永生的话,我们去投奔谁呢?” 从以上的结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只有当我们相信了基督的永生之话的时候,我们才能领受永生的食粮,并使我们活到永远,因为圣体圣事是人所不能够懂悟的爱情奥秘,唯有信从天主的启示,才能够体会这个奥秘,惟有以谦逊的信德接受启示的时候,才能够领受耶稣生命之粮的实效。所以我们现在每日的弥撒中,祝圣体之后,神父念:“信德的奥迹”。 在分析了若望福音的第六章的大概结构以后,我们要解释几个特别的词汇。 1.“祝谢”(Eucharist)若望福音把“祝谢”应用在耶稣显五饼二鱼的奇迹时,而对观福音对这奇迹描述时,也用“祝福”一词。我们知道这一说法在初期教会专门用来形容圣体圣事。所以我们可以推论:若望看出在五饼二鱼的奇迹与将要来临的圣体圣事有一个内在的联系。 2.“收集”,这个字在若望福音中只出现过一次,就是五饼二鱼的奇迹后,耶稣吩咐门徒说:“把剩下的碎块收集起来,免得糟蹋了”。这个字的来源是旧约中梅瑟曾经吩咐以色列人民去收集由天上降下来的玛纳。在此处,我们可以看出:若望把五饼二鱼的奇迹看做天降玛纳事迹的延续,并且玛纳和五饼二鱼也是圣体圣事的预像。所以五饼二鱼的奇迹可说是玛纳和圣体圣事之间的桥梁。 3.“我要赐的食粮就是我的肉,是为世界而赐给的”。许多圣经学家认为:这句话正是与对观福音中建立圣体圣事“这是我的身体,为你们而舍弃”的平行经文。虽然若望福音中“我的肉”和对观福音中“我的身体”并不完全相同;但是这两个句子的结构却是相同的──即皆为世界而赐给的。 有的学者认为:苦望福音的传统中原来也有建立圣体圣事的叙述;而“这是我的肉,是为世界而赐的”,就是若望建立圣体圣事中的一段。但是最后的编辑者为了神学的理由,把它放到今日的上下文中,并以对话的方式表达出来 (注九)。此外,若望在说这段话的时候,曾用了“我实实在在告诉你们”。按照圣经学家的分析,这种语气尚未在近东和中东古老的文献中出现过,这种说法只在福音中出现,而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出自耶稣的口中。圣经学家以为这是耶稣当时所特用的一种语气,凡是在这种语气之后,都是真实耶稣亲口所说的话。 在讨论了若望福音的特殊词汇之后,我们要对若望的末世论做一个简单的研讨。若望福音的末世论常是有两个不同的幅度,一是“已实现的末世论”(realized eschatology)与“末日的末世论”(final eschatology)。所谓“已实现的末世论”就是天主子已降生为人,使这个世界进入了末世时期。同时,这个末世时期常趋向一个最后的圆满,那就是耶稣基督再来的时日。但是对若望而言,这两个幅度并非是截然分开的,而是有一个内在的联系和关系。 若望的末世论也在他对圣体圣事的道理中充分地表达出来。首先我们可以看到:“我实实.在在告诉你们,你们若不吃人子的肉,不喝他的血,在你们内便没有生命。”这是一个消极的说法,就是人如果现在不吃耶稣的肉,不喝耶稣的血,就不能够分享天主的救恩。但是祂接下去说:“谁吃我的肉,并喝我的血,必得永生,在末日我必要使他复活。”在此处耶稣把现在吃耶稣的肉,喝耶稣的血与末日的复活联结在一起;这就是强调圣体圣事与末日的圆满有一个内在的因果关系。接下去,祂又说:“因为我的肉是真实的食品,我的血是真实的饮料,谁吃我的肉,并喝我的血,便住在我内,我也住在他内。”这就是若望已实现的末世论,因耶稣的血肉,我们现在已在基督内分享祂的生命;也只有如此在末日才能得永生的效果。 由于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对若望来说:“已实现的末世论”与“末日的末世论”是两个衔接的现实,一个是在此世已开始,一个是将来要到达生命的圆满。所以若望福音的末世论既不是偏向于“降孕神学”,也不是偏激的“末世神学”,而是在“降孕”和“末世”神学之间,达到了一个平衡的程度,使现世和永生发生了一个内在的联系。 综合的神学反省 当我们分析了新约中有关圣体的主要教训之后,就可把它与人类文化中的准备,以及旧约中的准备做一个综合的反省。我们仍然按照房神父所指出的方向,分做两方面来分析。 .1.纵的方面:耶稣基督是一个初果,因为祂是死者中的首生者,他也是宇宙性的初果,因为祂是万有中的首生者,同时祂是圣母的头胎儿子。祂本来是天主给人的礼物;但是祂却代表了人类甘心情愿向天主奉献的初果,使自己成为祭献。这种祭献现在以圣体圣事的方式,在弥撒中藉着血肉的分离的象征重演。耶稣的祭献同时也是一个赎罪的祭献,祂的血为众人倾流以赦免罪过。所以耶稣建立圣体圣事使加尔瓦略山上的祭献得以在人类历史中延续不断。这个圣事满全了人类对天主的一切祭献,因为它是最完满的全燔祭,和平祭、赎罪祭,也是人类能够献给天主最完满的初果。 2.横的方面:弥撒是一个教会性的庆祝,所有的信友被天主邀约来参加弥撒的圣宴。在这个弥撒中我们共享一个饼,共饮一个爵,所以它是全教会一个“爱的欢宴”(agape)。在弥撒中,我们也庆祝一个生命的奥迹,因为这个欢宴给我们带来永远的生命,这是因为耶稣说了:“谁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便住在我内,我也住在他内。”同时,圣体圣事也是预期天国的欢宴,因为凡吃耶稣的肉,喝耶稣血的人,在末日必得复活。所以整个的圣体圣事满全了人类在生命中所能够有的最高的渴望,并且也预备人类到达生命的最后的高峰,那就是全体的永生。 其它神学的引申 首先,我们可以谈一下圣体与婚姻的关系。在婚姻圣事中,夫妇双方把自己身体的权利交与对方,这是向对方自我奉献的一个完美象征,也是人最完满的爱情的表示。 在圣体圣事中,耶稣基督把自己的体和血完全交与教会,而表\达自己对教会最完满的爱情。所以圣保禄宗徒很喜欢以婚姻的关系来形容基督和教会之间的关系。例如他说: “因为丈夫是妻子的头,如同基督是教会的头,他又是这身体的救主。教会怎样服从基督,作妻子的也应当怎样事事服从丈夫。你们做丈夫的应该爱妻子,如同基督爱了教会,并为它舍弃了自己,以水洗、借言语来圣化她、洁净她,好使她在自己面前成为一个光耀的教会,没有瑕疵,没有皱纹,或其它类似的缺陷;而使她成为圣洁和没有污点的。作丈夫的也应当如此爱自己的妻子,如同爱自己的身体一样;那爱自己妻子的,就是爱自己,因为从来没有人恨过自己的肉身,反而培养抚育它,一如基督之对教会;因为我们都是他身上的肢体。‘为此,人应离开自己的父母,依附自己的妻子,二人成为一体。’这奥秘真是伟大!但我是指基督和教会说的。”(弗:五、22-32) 此外,在旧约和新约中都把天国比做一个婚宴;而圣体圣事是这个婚宴的初步实现,是我们参与天上婚宴的最佳准备。因此,圣体在教会中也成为世上天人交欢的爱情欢宴。 此外,我们愿意讨论一下圣体圣事的临在对我们生活在末世时期人的真正意义。我们举两个福音中的实例来证明此点。 .1.路加福音在描写耶稣复活后显现给厄玛乌门徒的奥迹中,曾说:当耶稣与他们开始同行时,他们的眼睛被阻止住了不能看出耶稣;直到耶稣同他们住下一起吃饭时,耶稣拿起饼祝福擘开递给他们的时候,他们才认出祂是耶稣来。但就在这一刹那,复活的基督也消失在他们眼前。这是表示耶稣复活后不再用一种普通的血肉之躯临在于人间。在这个奥迹中,祂复活后的显现是愿意引人注意祂在圣体圣事中的临在 (注十)。复活的基督已经回归到父那里去,所以基督再不以一个人性的方式临在于人类的历史中,而是以圣事的方式临在在教会中了。 2.若望福音在第一章中曾说:“圣言成了血肉,寄居在我们中间”(若:一、14)。“寄居”这字原指在我们中间搭了帐蓬。它的意义是有深厚的旧约背景的。旧约中天主与以色列子民所订的西乃盟约是刻在两块石板上,而这两块石板被安置于约柜中;这个约柜又放入一个会幕中(tabernacle)。会幕是指梅瑟和天主相会的地方,也是天主与人所订盟约的安置之所,所以天主以特殊的方式临在于这个会幕。新约时期,天主子降生成人,祂的人性成为了这个会幕,就是天主藉这人性和我们相遇。现在教会把存放圣体圣事的柜子里,也叫做“会幕”,因为在教会内天主藉着耶稣基督在圣事中的临在和我们相遇。 因此,我们可以看出:天主在救恩的历史中,用三种不同的方式与人相遇而结合:在旧约时期是藉着存放约柜的“幕帐”;在新约──基督来临的时期,是借着祂的人性;在基督复活、升天以后的时期,是借着圣体圣事的临在。所以圣体圣事满全了整个旧约的渴望,也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使成了血肉的圣言、给人类带来的救恩遍传于整个教会内。他要给人类带来一个永不再饥渴,永不再受挫折,而决定性地迈向末世圆满的动力,这就是圣体圣事最奥妙,最深刻的意义。 附注 注一:Joachim Jeremias, The Eucharistic Words of Jesus (SCM Press: 1966, London) pp. 15-88. 注二:同上注、八九~一零五页 注三:同上注、一三八~二零三页;特别是一九六页以后部份。请参看Johannes Betz, “Eucharist” Sacra-mentum Mundi, II, 257-258 注四:同上注。 注五:Joseph Ratzinger “Is the Eucharist a Sacrifice?” Concilium 3 (1967) 4, pp. 37. 注六:同主注。 注七:同上注,并参看Johannes Betz,前引著作,二五八~二五九页。 注八:本文对若望福音之分析,完全根据Raymond Brown, The Gospel According to Jonh I-XII (Doubleday: 1966, New York), pp. 31-304. 注九:同上注,二八一页~二九四页。 注十:Jacques Dupont O.S.B., “The Meal at Emmaus”, The Eucharist in the New Testament, (Geoffrey Chapman: 1964, London) pp. 106-1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