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篇:当你活到跟你父亲生你的年龄相同的时候,内心会否有一种与他隔世相见的感觉?
或许在外生活,所遇到的问题会比以前多且复杂,适逢我现在的岁数正是父亲生我时的一样,我不禁估计起在那个还是葡萄牙一个海外省的年代,父亲是如何面对生活。
往昔澳门人很清贫,有一对夫妻无惧生活的紧绌,勇敢诞下第四个孩子。他们的喜悦,可由儿子满月时在家叫了「到会」来宴请亲友来感受。入读幼儿园第一天的情景,仿佛是珍藏在儿子心底里一幅林布兰笔下的名画:在暗影中一众家长挤在课室门口,引颈看着子女的状况,而在光线下,一位父亲跨步向前为儿子送风拨凉。这幅亲子的油画,永远叫人动容!
父亲特别喜欢带儿子逛街。拖着他的时候,有时会施以不同的力度和节奏来嬉戏,父亲的这颗童心,逗得他很开心。还记得经过新马路那间门前烤着牛肉乾的店铺,儿子垂涎,父亲竟买了一片在当时算是相当高级的零食给他。在儿子吃得像得到全世界的时候,父亲提醒他留点给哥哥姊姊尝尝。这位父亲,虽然只得那两个睡前故事-「薜仁贵」、「人心不足蛇吞象」甚么的,但已叫儿子百听不厌。有一年,一艘葡国战舰访澳,父亲带他去参观。这究竟是父亲自己好奇,还是真的想让只几岁大的儿子一开大西洋的眼界,至今仍是不解之谜。
在那短暂的12年里,切头切尾后再加上父亲轮班工作的关系,父子相处的时间其实少得可怜。对父亲的认识,只能凭着回忆中的一鳞半爪来推敲。当年小至家中各样的维修及建设、为子女选择学校、饲养各种宠物、大至两次的搬屋等等,都应该是这位作为家庭支柱的丈夫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跟妻子商量后的决定。现在人大了,对于这样的人生境遇的体会,多了一层思考和感受,这还包括了对大圣若瑟当时的生活状况的一些默想。
圣若瑟篇:来到纳匝肋这条小村庄,有一间小屋很简陋,但却有一扇厚实的木门,这门是木匠若瑟所造,用来保护这个家及抵挡冬季寒风的。推门进去,看到若瑟在一个角落里,努力地为客人制作木器。由于这村庄仅有200个犹太人居住,此城亦名不见经传,不会有甚么富人居住,况且木匠是一个被人看不起的职业,所以若瑟的生意不易为。虽然他每天干着粗活,但在余暇的时候,他会很有创意地利用多余的小木头,为小耶稣制作有趣的玩具。耶稣的摇篮床以致成人床,又岂有一张不是若瑟的精心木作?
小屋的另一角,玛利亚在忙着做饼,刚搓揉了面粉和酵母,现在又一边向小耶稣哼着赞主曲,一边为若瑟缝补衣服。她对若瑟的爱,如同对亲兄长一样。而若瑟也非常尊重及爱护玛利亚,事事都会跟她商量及合作。若瑟为人很细心,玛利亚的感受也常常照顾着,也许这是一个讲求精准的木匠的性格。在那个充满杀机的夜深,若瑟没有睡得很好,他梦见天使叫他带着婴孩和玛利亚逃往埃及,因为黑落德要把婴孩杀掉(玛2:13-14)。他醒来时,想到一家人才安顿下来不久,现在又要为了逃避迫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仔细考虑着应如何向玛利亚提出要立即逃难一事,以尽量减低她的不安。最后,若瑟轻力推醒玛利亚,言词并没有吓怕她,而玛利亚亦很果断,立即收拾细软,一家在黑夜中逃亡。
若瑟是一个十分相称的父亲,不单止一家生计及一切事务由他来,也不忘担起父职的责任。若瑟对小耶稣的教导充满耐性,循循善诱。这位义人,当然会跟随古训教导,时刻向儿子谈论天主(申6:7)。在路上,他拖着蹦蹦跳的小耶稣,以有趣生动的方式讲论天主。对于儿子天真无邪的发问,他都开放地聆听及一一响应。这样的家庭互动方式,培育出一位将来在圣殿里懂得聆听经师及发问的青少年。回到家门前的沙地上,若瑟时以填字游戏让小耶稣学习梅瑟五书内的单字。他的睡前故事集,更是一桌启发儿童想像力的丰盛自助餐:葡萄园工人、精明管家、判官、强盗、恶仆等题材交织出千变万化的儿童故事。
在小朋友的世界里,父亲是儿子模仿的对象,以及是一个认识外在世界的媒介。若瑟这位老实人,从来是说是,非说非,是最好不过的身教。在饭桌上,他有时跟玛利亚闲话家常,谈到一些客人、一些订单的事。对小耶稣来说是将一家三口的认知延伸至更大的社会系统。而外在世界中能令小耶稣乐透的,是父亲带他一起去田间看百合,观看天空的飞鸟。在一个傍晚时分,若瑟带着一条还在左右摆动的鱼回家,小朋友看见人生第一条活鱼,说不定会是很震撼。「这是甚么?」小耶稣瞪着大眼晴的问。「它叫做鱼,我们会烤鱼来做晚餐。」父亲答。这可能是小耶稣美味又难忘的一顿饭。以致三十年后,耶稣在海边显现时,像父亲般也烤了美味的鱼给刚上岸的门徒吃呢!
天主创造人类,同时赋予了父亲在家庭中独特的角色,但这角色却容易受到忽略或没有得到足够的认识。有时甚至要经过悠悠的岁月,方能从褪色的片段中去探索及思忆父亲的重要性,并以不一样的心怀去欣赏及感谢人世间的美善。一个人的信仰旅程,也可能是如此。期望那天,父子重聚,互拍双肩,四目交投,报以一个胜过千言万语的笑容,然后一起遨翔到天际,欣赏晨曦的朝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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