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桌上,站着一个小丑,快三年了,呆呆地站着那儿,竟然我全然没有理会过。平日里,是对它连看也不看一眼的。但是,有人来时,这小丑却总能吸引人的目光,所以,好多客人都把它拿在手里把玩过。这个小丑是一位朋友放在我这儿的,成了我书桌上伴我耕读的默言伙伴。但不理会它,却从不感到难为情。
我时常在想,上帝把我们放在世间,却对世间的“丑恶”不闻不问,难道上帝就如我书桌上这个小丑?当意识到自己这样的想法可能对上帝有所不敬时,我竟然没有觉得有任何悔意,反而在心中偷偷地笑了起来,小丑啊小丑,你永远在给别人带来快乐,而在灯光暗下来,欢乐人群渐渐退去的时候,孤独的你却黯然神伤!没有人会在乎你的存在,那怕克尔凯郭尔把拯救世界的任务交给了你,也是没有人去理会你。
克尔凯郭尔写道:“在丹麦,一个游历马戏团着起了大火,马戏团的老板马上打发一个小丑去邻近的村庄求援。在当时,大火有可能漫延至村庄附近的充满干枯秸杆的田地而进一步吞没村庄。那个已经化好装的小丑跑进了村庄,召叫人们快去救火。但是村里的人们却把小丑的召叫当作了招揽生意的精彩广告,他们为小丑鼓着掌,欢笑着。而那个小丑却在哭,他想使人们严肃起来;他想告诉人们,这不是什么戏法,而是严肃的苦恳--确确实实着火了。然而这个小丑的苦恳所招致的只是更多的笑声,人们认为他的表演真是棒极了!最后,大火吞没了整个村庄,马戏团与村庄夷为平地。”上帝把自己装扮成小丑进入了世界,而世界在自己嘈杂声中把上帝变成了最伟大的哑巴!所以,教宗拉辛格在自己早期的著作《基督教导论》中引述了这个故事之后说到:引用这个故事意在比拟现今神学家所处的地位,他们认为神学家就如那小丑一样,不能使人们真正去聆听他的讯息。神学家身着中古世纪或任何古老的小丑式装束,总是不被人们严肃对待。不管神学家说什么,他总是被他的角色所划分和标志。不管他做什么来显示情境的严肃性,人们总是偏见地认为,他只不过是个小丑罢了。
小丑就这样孤独地站在我面前,我却从来没心思去理会它。因为,我从来没有听到它的声音,甚至对他的装束也丝毫没有惊奇过。它不过是个三寸小人儿,如沉默中的上帝!但是,今天,它却让我留意到它,而我还特意为它写下这篇文字,记述它,这难道是天意?小丑的天意?下午清洁书桌时,一个清脆的声响,掉在了地板上。当我有些心疼的拾起小丑时,我不得不再次弯下腰去捡拾它断掉了的手臂!当我一手拿着小丑,一手拿着他断掉的手臂时,我突然意识到“以死鸣人”的耶稣。上帝、小丑、神学家,在我们的生活中缺少哪个?我们现在谦虚谨慎地承认我们没有自己的神学,所以神学家就更谈不上了;上帝仿佛也不在我们的生活中,因为,我们有太多“宗教大法官”,上帝的肉身--人子耶稣--已被我们驱逐。
而小丑,我依然会把它安放在自己的书桌上!朋友打电话给我说,这不是小丑,是匹诺曹!《木偶奇遇记》里那个说谎后鼻子会长长的孩子。我笑着说,这儿没有木偶,全都是人,而且即使说了谎,鼻子也从来不会长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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