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想要去讲说什么,或者说,在一个人开始说话之前,他不得不先说一声:“请…”,“请让…”。这时,这个“我”似乎还不是主格,而是宾格,这在英语里更为明显。“那就是说”(that is to say),在一个人说话之前,尤其用汉语说话之前,想“说”出“话”前,他已经说了“请”,他已经在请求与祈请什么,已经承认了他人的存在,已经在行“辞让之礼”,已经发出了一个吁请,一个愿望,或一个愿念(请允许我使用这个带有佛教色彩的词)。 但他在向谁请求呢?他又在请求什么呢?甚至,这个请求的主体又是谁呢?它不应该是“我”,因为“让我”的我作为宾格都还不是主格的说着话的“我”,主格的“我”应该只属于那个“始”的位置,在说话之前,在某个具体语境之外,如何有“我”存在呢?如果不是“我”,那又是谁呢?是话语或语言本身在要求?在言说?是语言在说我们或语言言说它自身——好一个海德格尔或本雅明式的说法!是先已经有了“话”,已经有了“话头”,我才去“说”它,即,我只是在“引用”(这就是我为什么为这句话打上引号)——引用一句成语或一种习语,抑或它只是一句口头禅而已?或者,它已经显示了一种仪规,一种礼仪。那就是说,礼仪已经先在地是我们言说的前提,但礼仪又是谁规定的?又从何而来呢?那“请”是谁最先说的呢?又是向着谁说的呢?又以什么名义(in the name of )说的呢?谁能进入与处身于那个名字上呢? 在圣书的传统中,谁又能自设开端?我们又如何能回到一个固定的开始点上再度重新开始?抑或,每一次的重新开始不就已经处于绝境之中了?开始,已经是开始的开始了,已经是对开始的回应,也是游离的、迟到的回应,或许,我们的写作只是在回应那个未知的“元-始”? 而当我使用引号,已经是借用,是对它者的移借,“借用”,我们难道不应该说:“请让他开始”?但这里不就又假定了我的辞让?借用也是切引,把习语从某个语境中切离,但是这难道不会出差错?如果开始的步伐已经有“失-足”和“差-错”——似乎每一个文化的神话的开端都与“差-错”——误差和错误,以致于与罪恶相关,那么,是否在开始之初,恰好还要求我们转身——转换我们急欲向前的步子,在停顿和呼吸的间歇来思考这开始本身?也许,这片刻瞬间的停顿和间歇,以及所形成的节奏和精准是保持开始之力量的秘密?
———————————————————— 注释: **需要特别强调的是,本文的研究主要只是起点醒与指引的作用。对“鬼神观念”在中国文化中的演变,以及它的特殊意义,请参考钱宾四先生的文章(见《新亚学报》1955年8月号),但在哲学与宗教上加以更深的解释,还需要更多的工作。 此外,切莫以为我们对诗歌的引用只是修辞与诗学意义上的,由于只是集中于指明心魂中“信心”的位置及其家政和“经济”上的含义,我们没有涉及儒学其它方面的内容。 [1] Margins of Philosophy. J.Derrida.Trans.A.Bass.The Uni. of Chicago Press.1982.P4.此外,对经济与礼物从人类学,礼物经济学与哲学,以及有关礼物的几个律令的全面研究笔者将另有专文,限于行文的一贯,我们省约了这些背景与过度环节。 [2] Nine Talmudic Readings. E.Levinas.Trans.A.Aronowicz. Indiana Uni.Press.1990.P173-174. [3][4][5][8]Religion.Edi.J.Derrid&G..Vattimo.Stanford:StanfordUni. Press.1996.P137,P139,P139,P8. [6] The Gift of Death. J.Derrida. Trans. D.Wills. The Uni. of Chicago Press.1995.P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