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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神修院神学本地化研习会

时间:2010-02-11  来源:神学年刊第二十一期 2000年39-52页  作者:徐锦尧 点击:

摘要
本文为回应张春申神父《神学本地化的回顾与前瞻》而写,作者从中华文化及其生活体验中作出具体的回应。

**********

刚才邝修女很想带领大家进入一个境界,一个另类的境界。现在我想借一个小故事来描写一下这个境界。

有位老师问一班小学生;“小朋友,雪溶了变成什呀!”“变水!”大家都说。但有个小女孩天真地说:“老师!不是变水,是变春天!”这是一个充满灵气的回答。我在想,本地化应该也是属于这种境界,我们得自传承的信仰是“雪溶了变水”,本地化的结果是“雪溶了变春天”。

张春申神父可说是我在教会本地化方面的启蒙老师,我很喜欢看他所写的书,并肯定他对本地化的看法。但自从修院毕业之后,我思考了很多,也走了很长的路,可能现在已和老师有少许不同的主张,但因为张神父刚才也鼓励神学家之间的对话,虽然我不敢说自己是神学家,不过也许亦可以作个短短的对话吧?

我赞成张神父的观点:本地化是一个“新创造”。但这“新创造”是双向的,可以充实文化,亦可以充实普世教会。新儒家最反感的一点就是,我们总是说,儒家好是好,但不完满,欠缺终极关怀,而需要基督的宗教去提升等等。

我们的教会当然有启示??圆满的启示,但我们对启示能了解多少呢?能实践出来又有多少呢?所以教会也是要被提升的。我又赞成他说中国文化是“智慧型的文化”。中国文化实在很有智慧,这方面我会后来再进一步说明。然后神父又说教会过去在本地化上的成就,无论在质和量方面都十分有限,我听了有些黯然神伤,我在这里希望的是,在这研讨会结束之后,我们都要大力的推动教会本地化。我相信在这里的都是有心人,我们不要再容许我们的教会只是长期的“说”本地化,而“不”落实本地化,我们要说出我们的心声,道出我们的要求。

年前,我曾跟几间大学的天主教同学会举行了一台“中国化的弥撒”,又唱中国歌,又有三牲祭礼。但礼仪完结前,我略带“预言”的口吻说:“这次完了以后,就是完了,不会再发生什么。”果然不幸而言中。如果我们问:为什么不会再发生什么?因为没人会再作什么本地化的要求,我们觉得现在一切都好,毋须再发生什么。

刚才邝修女也说中国文化重“情”,今天我们对教会中国化这事也应该动情,“感觉到”教会需要本地化,不要老是只停留在理性的、干枯的探讨上。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我要提的是“现代化”这词。我赞成现代化,不过我很害怕这“现代化”就如刚才有人所提的,等于科学化、电脑化、追求时尚、ICQ、满口俚语、甚至入乡随俗等等。因为现代化绝不等于“庸俗化”!近代一位学者徐复观曾说过“文化是一种道德力量”;专栏作家陶杰也说:“我们要多接触中国文化,尤其是那些深层的高尚文化,这样,我们的生活才有品味。”把现代化当作庸俗化的人,他们认为中国古书,如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等,只不过是故纸堆的文化。这完全是一种无知,或至少是误会。中国文化如果能经历几千年的考验,它在人生智慧的追寻上,一定会有其独特的贡献,本地化要追寻的,就是这些能经历时间考验的“智慧”。

第三点,我们也要检讨一下,为什么我们未能本地化?我很喜爱中国文化,也曾尝试用中国文化去写书。但我也听过不少人(包括老师在内)对我说:“神父,你写的书很好,不过我不懂,里面有太多中国的东西了,所以也很难用来教学生!”当他说不懂时,表现得很开心、很自豪:不懂中国文化,多好呀!其实,既然认为我写的东西“好”,为什么不努力学习,由“不懂”到“懂”,然后再去教懂学生呢!

我的一位朋友的儿子四岁,前些日子一口气给我念了四首中国的唐诗;另一位老师的女儿也是一样,她也是只得四、五岁,却对我说:“徐神父,我不要给你念‘床前明月光’那么浅的诗,我要念首深一点的诗给你听。”然后,她以一位快乐的表演者的姿态,给我展示了她小小脑袋中的丰盛文化修养。我在三四岁时,由于接触了中国文化,于是在我的小小心灵中,便感觉到人生是有韵律的、铿锵的、有节奏的,生活里有英雄豪杰、有江山美人。生命的确很美,中国文化真好!文化能够陶冶性情、提升生命,所以中国人才说:“一日不读书,言语无味;三日不读书,面目可憎。”

第四点我想提的是,许多中国人,包括基督徒在内,都对自己的文化没有信心,使中国文化在中国教会内,长期都是处于“有价无市”的状态。我们都说中国文化好、中国文化妙,但有什么“市场”呢?教会在她的日常生活中,真的重视中国文化吗?以中国文化去渗透教会道理的书籍,真的有“市场”吗?

第五点,神学本地化其实还有教会内部因素的障碍,那就是教会内对“正统”、“大一统”和“神职中心”的执着。这三点本来都是好东西,也是天主教的特点,但一不小心,它们都会产生十分严重的负面影响。例如,“正统”很可能会与“多元”对立;“大一统”会与“本地”产生矛盾。在这“双统齐下”的局面中,要“创新”就十分、十分的困难了。“神职中心”更是和“发挥教友活力”的理想几乎水火不容。今天研讨会中的十人,便有七位是神职人员和修女,教友只得三位,而那三位教友,也许老早已经“半神职化”了!没有真正教友的参与,神学便很难与生活挂勾,也很难像佛教那样,在来到中国后便变成成禅宗,创造了中国佛教自己的语言,然后又再被定为正统的佛教。在今天的教会里,如果有人胆敢以佛教创造禅宗的精神去弄个真正的“中国神学”出来,不被视为“异端”才怪哩!

在这里,我想和大家具体地分享我自己走“本地化”的经验。话说我于一九七八年作本堂神父时,我们堂区有三间空房间,我将每间房改造成一个可住五人的房间,三间房便可让十五位教友住宿。我们主办了好几届“三周宿营”,在这三个星期内,这十五人每天照常上班或上学,下午六时回来一同吃饭,七时上课,八时反省或小组活动,第二天又照常上班或上学。

有了几次这种类型的培训经验以后,我特别选出十五位年青朋友和知识份子,希望大家一起生活、一起研究、一起反省一下,我们信的究竟是什么?什么信仰的内容真的对我们的生命有意义和有影响?什么能提升我们生命等等。三周以后,我们认为还不够,要再来一个三周。然后我们就把那些我们一起研究的资料整理出来,再加上一些教会最基本和最必要的“教理”,就变成了五十二篇的教理课课文。我们拿着这些课文去教慕道班,过了一年再修改,再去教……。这就是我那本《正视人生的信仰》(天主教成人教理)的篮本了。这真可算是一本十分“本地化”的教理书。但这本书差点不能出版,因为跟传统的不尽相同。幸好,看重这种“创作”的人还是不少,所以这书除了有香港版外,还有台湾版和大陆版,至今已印行了二十六万册。回想起这书的曲折命运,可见本地化绝不是一项容易的工程,因为你所谈的,并不是一般人耳熟能详的东西。

本地化的路还有两个取向,一个是比较抽离的,即所谓Detached的取向;另一个是比较投身的,即所谓Committed的取向。我们有时会强调客观、本意、学术性、传统等等,重点是以思想、理论、概念为主,这是比较西化的一种取向,这取向比较“抽离”,是香港人所谓的“不够埋身”。另一个可能性就是强调“对我”(Tome)的意义,即我要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对我有何意义?这是一种边找寻、边接纳,边学、边做、边成长的取向,它以圣经为重心,却以“我”为主体。这种方法比较接近中国化。张载认为“力行方有真知”,孔子说:“行有余力则以学文”,陶渊明“好读书不求甚解”,中国的艺术广泛的主张“意在言外”。这一切都没有把“理论”放在绝对的地位上,反而要求“知”和“行”相照应,理论和实践相关连,信仰和生活相结合。

我觉得马克斯有一句话很有意思,他说:“philosophersinterprettheworlddifferently,butthepointishowtochangeit”。我们可以把世界讲得天花乱坠,但其实怎样才能改变它呢?我们“讲”本地化,但怎才能“做”出本地化呢?我真希望,我们开完了这个会以后,真的能去做、去付诸实践。

那么,我们的路是什么呢?我觉得有两大前题我们先要注意。

第一、我们一定要对中国,和对中国的一切有一份“温情和敬意”。九七回归后,我每年七月都为学生办“回归营”,因为我感觉到香港人直到今天,仍是人心未回归、情绪未回归、思想未回归。究其原因,是因为今天我们做中国人做得并不“痛快”。我们赖以炫耀的“文化”,似乎都是一些我们以为过了时的“古文化”,而我们今天在享用的“文化”,如衣、食、住、行等各方面,差不多没有一样是中国化,连穿鞋、穿西装,都是外国的。记得我们六零年代在罗马传信大学读书时,凡是有综合晚会,我们中国、香港、台湾的同学都拿不出什么有中国特色的东西来表演,最后终于只能找几位修士扮女孩跳宫灯舞。要找一样属于中国典型的东西,真难!

“对中国有一分温情和敬意”的意思,不是要保留从前那种“天朝上国”的思维,不是自以为是、自我中心,更不是自大自满、不思进取和目中无人,“对中国有一分温情和敬意”的意思,是肯定自己中国人的身份,以作中国人而感恩和自豪,摆脱自己那种莫明其妙的文化自卑感,认真地面对自己的一切优点和缺点,发扬民族文化的长处,矫正自己的不善,以能对世界多元文化的发展作出应有的贡献。我们有自己的文化,我们中国的文化主要也应由我们自己去发扬,这是我们应有的最基本心态。

第二、我认为所谓信仰与文化的“交流”,主要是指一个中国人要同时爱上中国文化,亦同时爱上圣经,让两者在自己的真实生命中,自然地用互相启发的方式,去彼此丰富。我所讲的“启发”方式,不是向对方教训或训话,也不是互相的“对照”,例如“天”是否等于“上帝”,“道”是否等于“圣言”等等。这种方式很需要极专业的训练,那不是你或我或一般人能做得到的。我下面举一些例子,也许能说明什么叫“启发”。

我很喜欢一首小诗:“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牢关锁;一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我会因这首小诗的启发,而更肯定我是天主伟大的创造,是上主所爱的子女,我确是上主心中的一颗宝贵的“明珠”!可惜的是,这明珠已蒙尘,它需要清洁、更新,好能成为地上的盐、世界的光,在黑暗的世界中照耀。这首诗不是可以“启发”我们去在四旬期中,如何去思考我们的“更新”和“逾越”么?

又如果要对那位无限的“天主”多一点认识,或作多一番的思考,下面那首诗也可以进一步“启发”我们:“造物无言却有情,每于寒尽觉春生;千红万紫安排着,只待新雷第一声。”我有一次在台南讲学,于春节期间突然听到一声春雷,便想起这首诗。是春雷唤醒了世界,使万物欣欣向荣,那是天主的造化,但这位天主却是一位“无言而有情”的神,是孔子所说:“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的造物主。祂管理世界,化育万物,但却“无声无臭”,这就是我们的天主,或至少是我们在传统中所认识的天主之外的另一面。这也是启发。

下面还有我最喜欢的一个思想。保禄说:“谁能使我们与基督的爱隔绝?”(罗8:35)我便想起孔子有句话;“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孔子的意思是,如果老天爷要“丧斯文”,即要让中国的文化毁灭,“后死者”即指还未死的人,也即是指孔子自己,这个“后死者”就不会“与于斯文”,就不会接触到这个“文”、这个文化了。反过来说,既然我(孔子)已接触到这个文化,那就证明老天爷不想这个文化平白的丧失。既然是“天之未丧斯文”,是老天爷自己不愿这文化消灭,那么“匡人”即使要难为孔子,又怎么能成功呢?那些有心迫害孔子的人,又怎可奈何孔子呢?孔子这话,不是也可以“启发”我们去明白保禄宗徒的心境吗?

我在大陆,常与修女、神父们分享这个孔子的抱负。我们能否对自己的圣召满怀信心而这样说:“天之将丧重庆教区也,后死者不得进此教区也;天之未丧重庆教区也,主教/长上/属下/同辈/教友/政府/仇教者其如予何!”就连一个不好的主教、一个不好的属下、一个不好的任何东西,都奈何不了我的圣召!保禄宗徒和孔子不是志向相同、抱负相当的两位异地英雄吗?这也是我所讲的信仰与文互相“启发”的一个很好的例子。

我很欣赏刚才张神父所说的,其实在我们的固有文化里,也有“启示”。基督降生前,人又怎能认识天主和生命中的一切真善美圣?感谢天主,他给我们中华民族赏赐了如孔子这样的圣贤,他们都能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去接触到生命和在那真实生命中的救恩,然后再传给后人。所以有一位无名氏才这样说:“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即是说,如果没有孔子(仲尼),我们便不会了解世界、了解生命,我们便好像是活在万古的漫漫长夜之中。于是,孔子就成了天主送给我们中华民族的一个大恩典,是天主给我们的救恩。

我深信中国文化对明白天主教信仰的重要性,所以我于一九八六年公教教研中心成立开始,在我们每周的主日弥撒中,我便引入了中国的文化,去帮助我们对圣经的了解,到现在已结集成书,成了甲、乙、丙三年的《主日八分半》。在这三本书中,我在每一主日的道理中,都尝试找到一首中国诗歌或故事,去和福音的精神相呼应,尝试把教友们带进一种境界,即福音和文化同时要带我们进入的那种人生的境界,那里有的是真、善、美、圣,和天主无限的大爱、慈悲、安排和创造。

其实,上面的看法是源于我所喜欢的一个思想:“立体的人生观”。“立体人生观”就是说:圣经‘启示’真理;文化、其他宗教和一切的人文科学‘发现’真理;我们还要‘活出’真理。

当我表达这意见时,在赤柱玛利诺会院演讲的一位世界知名神学家JacquesDupuis,S.J.便对我说:“徐神父,你为何不说文化也‘启示’真理?”我回答他说:“神父,我不敢这样说;说了,后果不堪设想!”因为还有许多人认为信仰比文化高一线!其实,当我说“立体的人生观”时,在我心中是没有大小先后的,我们最重要的是热爱和怀抱这一切,让它们在我们的生命中发酵、互动,互相引证,亦互相提升,还要互相挑战,互相修正。但更为重要的,是我们要按着所认识的真理去实践和生活,然后再把我们经验的结果,用我们自己的话去表达出来。这时,我们才有了真正的、扎根于生活的本地化神学。

我有一次去中国东北的辽宁省抚顺市讲学,那里是雷峰的故乡,中国大陆的政府常宣传要“学雷峰”,因为他有很大的为人牺牲的精神。我参观完那个雷峰博物馆后,馆长就拿出一本纪念册,请我题字。我想了一想,就提下了:“我喜欢立体的人生观,所以无论是基督的博爱,佛佗的慈悲,孔子的仁爱,或者是雷峰的牺牲,都值得长照宇宙,永留人间。”然后签上我的名字。那位无神论的馆长很喜欢这几句话,他说:“神父,我很喜欢这个思想,如果人人都相信这种立体的人生观,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纷争。”我说:“对,我很相信这些思想。作为一位神父,我肯定我自己,但我又可以向你学习;学了你以后,我会更加充实我自己、成为我自己。”

有次我和某地的一位宗教局局长吃饭,吃饭时我对他说:“我们天主教最近发展了一种很有趣的思想,我们已不怕向基督教徒学习圣经,向佛教徒学习灵修,向无神主义者学习如何建设这世界。”不过我补上了几句说:“我向基督教学习,不是想做牧师;向佛教学习,不是想做和尚;跟你们学习,不是要放弃信仰!我作为一个神父,如果能够在重视礼仪的同时,再兼备基督教的圣经修养;在天主教的灵修根基上,再加上佛教的灵修;在致力建设天国的同时,再培养我们对世界的热爱。我便是一位更好的、更全面的、更‘立体的’神父。我向你们学习的重要目的,就是要成为我自己!”

在这世界上,无论从历史整个的纵面来说,或从全世界地域的横面来说,都有很多事物值得我们欣赏和学习。教会要学习如何‘降生’在历史和空间之中,并要用武侠小说中的‘吸星大法’,去吸尽不同文化、不同宗教中所有的真善美和一切的能量,去成就我们的今日和未来。这为我而言,就叫做本地化。

下面我想和大家简单的分享一下,我自己在本地化上的一点小努力。

神学对我来说,就是信仰生活的反思和整理。我们热爱信仰,我们喜乐地渡着热诚的信仰生活,然后我们对这生活不断的加以反思、批判和继承,再用自己所熟悉的语言、文字和文化去承载和表达。这种努力不能只是理论,而需要有一个“支持系统”去让它实现出来。对我来说,这支持系统要展现在日常生活之中,尤其是我们的主日礼仪。我的主日讲道集《主日八分半》,就是在这个理想的催迫下,经过了十多年的生活、尝试和努力的结果。

第二,我也希望这些结合了我们的现实生活的信仰,能渗透我们教会的工作,尤其是我们的教育系统,因为这是我们香港天主教在人力和物上最大的投资。我和天主教教育事务处合作出版的天主教公民教育系列《香港情、中国心》,也是在这理想下促成的。我不是想介绍这套书,而是想介绍写成这套书的方法。

这套书的所有三十三个主题,起先都是只有题目,没有预设的内容。跟着我便找几位老师,一齐研究:“我们的学生现在需要些什么?他们在想着什么?怎样才能有效地帮助他们?”我们全组人都齐齐的“讲”,根据我们的知识和经验,天南地北的讲,感叹时事,畅论古今,无所不谈。然后整理出全章的脉络,定出全书的结构,再分工合作一齐去找资料,找些社会科学上的、生活的、圣经的、中国文化的资料。然后分头去写出一段一段,最后由我执笔总其成。全书所有的三十三个单元都是这样写成的。这套书每单元都必有三部份:人文科学和现实的生活情况、中国文化、宗教信仰(特别是圣经)。对我来说,这也是一种信仰本地化和教会本化的努力,我已经这样努力了十多年。

最后,我相信真正的本地化,其实就是对普世教会的最大贡献。

我们常说中国有四、五千年的文化和文明,最近我到沈阳,更参观了那里最近出土的“新乐文化”,那已是七千年前的事,即中国其实已可以说有七千年的文化和文明。但这个文明古国,对普世教会似乎一点贡献和影响都没有,那是十分可惜的事。刚才张神父所说,我们有本地神学家,却没有本地神学。其实我们只能说有本地神学工作者,因为我们也有一些关心本地神学的人,张神父就是其中的表表者。但张神父所说“没有本地神学”,听起来却是令人黯然神伤的。我们已有一群人,大家都很着紧于本地神学的发展,为什么却只限于“说说”呢?为什么不能一起努力,去发展出一套自己的神学呢?老子所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一定要由今日开始,努力去走这一条本地神学、本地教会之路,无论是礼仪或圣艺,都要本地化。这是我们坚决不疑的大方向。

我在大陆问过许多神父:“如果你要建新圣堂,你会建一座什么样的圣堂?哥德式的(西式的)或者是中国式的?”我得到的回答几乎是千篇一律的“哥德式”!老教友不能接受中国式的教堂,这是事实,但这只能说明我们的“西化教育”(不敢说成是“殖民教育”或“奴化教育”)是十分的成功而已!另一原因,也是因为在事实上,西方的圣教艺术确是远胜于中国圣艺。理由很简单,别人发展了千多年的圣艺,必然比较完美,我们刚刚起步的创造当然会显得比较粗糙。许多教友都不喜欢中国式的圣母或中国式的圣堂,仅有的一些中国式圣艺,也不过是用来点缀一下而已,成不了中国教会的主流。

我深信,中国教会的其中一个优次,就是要发展本地神学,建立一个能够打动中国人心的“中国教会”。我们今天刻意发展的事物,无论是礼仪或圣教艺术,一百年、三百年之后,一定可以和西方的名家如米开兰基罗、达文西等争一日之长。本来,以前来华的著名传教士,就有很重视中国化的,一位意大利来华的画家朗世宁修士,他的画就是中、西结合的,画得很美,可惜到现在似乎是失了传,因为许多人不喜欢、不重视,所以这种中、西结的东西也成不了主流。

我希望今天与会的人,大家都能坐言起行,对这个问题给予应有的重视。我不希望在这个研讨会完结以后,就什么都“完了”。普世的教会应是一个多姿多采的教会,里面应有中华民族和这个民族文化的贡献和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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