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宗本笃十六世(若瑟.拉辛格,1927-)于二零零五年四月十九日当选教宗,至二零一三年二月廿八荣休,担任天主教会教宗长达八年。
当选教宗
二零零五年教宗本笃十六世当选时,中国全体天主教徒予以祝贺。他们中很多人等候至深夜,在互联网和卫星电视跟进选举教宗的闭门会议结果。不论从家中、堂区和修院,教友都怀着「喜乐兴奋」的心情接受本笃当选的消息。他的纯朴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除了在北京政府和官方教会官员发表贺辞之外,中国各地非官方教会的天主教徒也向新教宗致意。然而,非官方教会的成员也促请教宗本笃十六世不要忽视他们。在一封来自中国西北部一个团体的贺函中,信友要求他「不要忘记受苦的中国教会」,因为它「在完全没有自由的情况下挣扎……在浙江省温州教区的教友承诺效忠教宗本笃十六世,并表示希望他会很快访问中国,带给他们‘光明和自由’,以爱和真理领导他们迈向与普世教会的圆满共融。」
在四月廿四日,许多教友尝试收看教宗就职的电视转播。翌日,河北的一些地下团体以隆重的公开感恩祭庆祝教宗本笃十六世的正式就职。在一些地方,团体印制了新教宗的照片(连同他的生平事略)以纪念这次盛事。一位非官方主教指出,「教宗若望保禄二世曾希望访问中国,但他的梦想从没有实现。」他请每个人为这意向祈祷。
中国教会事务委员会与致中国信众函
教宗本笃十六世在不同场合表示他对中国教会的关怀。但是,他的关心的最大证明,就是他努力促成中国教会地位的正常化,使它与世界各地其他教会达致同一水平。
二零零七年一月十九至二十日,教宗召集专家举行特别会议,加深他对在中国的天主教会处境的认识,好能准备撰写一封致全体中国天主教徒的信,以达到上述目标。他的倡议缔造了很大的期望,引起各方的建议。甚至中国政府也在一月廿三日回应,赞扬教廷致力「有建设性及真诚的对话」的态度。
六月三十日,教宗发表《致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天主教会的主教、司铎、度奉献生活者及教友的信》。该信集中于宗教问题,以及在中国的天主教会现时的生活和困难,为修和及共融提供一个稳固的神学基础和实际指示。该信是一篇简短而清晰的论文,除了论述教会的本质和架构外,也谈及教会与政府的关系,但本身不属于政治性质。本笃十六世对在中国的教会的最关注的是:「以爱的语言来说真理」,这清楚显示出,在天主教会内需要真正的皈依:「净化记忆,宽恕作恶者,忘掉所受的委屈……都是急切需要完成的。」他温和而清楚地强调,目前「宗教宽容」的状况远不是一个现代国家所期待的「宗教自由」。教宗真诚要求同政府当局展开「相互尊重和坦率的对话」。教宗也在信中表示希望达到某程度上的谅解,容许天主教少数族群和平地贡献国家的公益。
他清楚指出中国天主教爱国会与天主教会是不相容的。他也撤销先前为区别官方和地下天主教徒的特权。教宗也强调,他深信如果解决了重要的问题,将有助于在中国发展一个值得拥有的“和谐社会”。在中国,几乎每个教区都从互联网下载教宗的信函,有些教区还把它列印出来,但政府当局干预,禁止印刷及派发,甚至关闭一些天主教印刷中心。
另一方面,在七月十二日,黑龙江哈尔滨的地下教会主教魏景义发表牧函,鼓励天主教徒阅读和研究教宗的信函。意大利报章报导上海教区金鲁贤主教、河北衡水教区封新卯主教、陕西凤翔教区李镜峰主教的访问,刊登他们对教宗的信函的积极回应和意见。同样在七月,李主教发表牧函,鼓励他的信友阅读和实践教宗的信。八月十五日,河北宣化教区隆重庆祝圣母升天节,有千名信友出席。他们奉献教宗的信函,作为一个为期一周的培育课程的总结。
各方大致对教宗在牧民及福传的指引作出的反应,都确定了信函对天主教团体产生正面的影响。信函得到所有天主教徒的积极赞扬,但政府当局则作出负面却低调的反应。有些地下神父对于撤销非官方教会所享有特权则不大高兴。
在发表信函之后,教宗本笃希望委员会履行谘询角色,就中国的天主教生活的不同问题提出意见。他密切关注委员会的工作及建议。
两年后,即二零零九年五月廿四日,圣座为了加强各人对教宗致中国教徒信函的理解,于是出版《纲要》,以问答形式协助读者更清楚理解教宗的信。委员会的工作是按照教宗的信所提议的指引,即说明和坚守天主教信仰的原则、关注天主教弟兄姊妹们所面对的困难,以及乐意进行对话。坚守天主教原则,这要求是告诫人们避免采取任何相反教会规则的措施。二零一零年不幸地出现违反教会的原则和规则的行动,教宗本笃因事件而感到难过,但不得不根据委员会的建议向涉及的人士宣布绝罚。在过去三年,有三位主教无视教廷的正式告诫,依然非法晋牧,因此遭到绝罚。这制造了不安的僵局,持续至今。
陈日君枢机评论说:「教宗本笃为中国教会所做的事,他未有为其他任何国家做:他没有为其他个别教会写详细的牧函,也没有为其他国家设立一个特别委员会,且是一个庞大的委员会,其成员包括教廷最重要两个部门的官员,共三十余人。为此,我们应该深深的感谢教宗。」
在目前的信德年,有关方面特别注意实践教宗的信,尤其是教友培育,以及司铎、修生、度奉献生活者的持续培育。
教宗强调为中国教会祈祷
教宗的信函称,五月廿四日为圣母进教之佑瞻礼。在上海的畲山圣母圣殿内,人们非常热诚地恭敬进教之佑圣母。这天将定为在中国的教会的祈祷日,以加强天主教徒的属灵力量。由二零零七年开始,教宗在每年五月都提醒全体天主教徒为这意向祈祷。
例如,二零一一年五月十八日,教宗本笃十六世在圣伯多禄广场的公开接见结束时,简述在中国的教会,并藉此机会邀请各地信众偕同他一起为在中国的教会祈祷。然而,北京的反应却是负面的,要求教宗接受在中国的天主教会自治。
二零一二年五月二十日,教宗本笃十六世再次邀请各人为在中国的教会祈祷,祈求中国的天主教徒勇敢和忠诚。
教宗拣选密切的中国合作者
二零零六年二月廿二日,即建立圣伯多禄圣座庆日,教宗本笃十六世宣布擢升香港主教陈日君为枢机,成为历上第六位国籍枢机,以及继胡振中枢机(1925-2002)之后、香港教区的第二位枢机。二零一二年二月十八日,教宗在罗马主持他任内的第四次枢密院会议时擢升二十二位新枢机,包括香港主教汤汉,他成为香港教区第三位枢机。
二零一零年十二月廿三日,教宗本笃正式宣布委任国籍神学家、来自香港慈幼会的韩大辉神父为万民福音部秘书长。二零一一年二月五日,他在罗马藉教廷国务卿贝尔托内(Tarcisio Bertone)枢机的覆手而受祝圣为总主教。
教宗也委任曾经在香港出任宗座代表十年之久的斐洛尼(Fernando Filoni)枢机为万民福音部部长。该圣部负责全球,包括中国的传教工作。
上述各人也是中国教会事务委员会成员,直接负责相关问题的决策。
教宗本笃也渴望有中国大陆主教出席他任内举行的世界主教会议。二零零五年九月九日,有四位中国大陆的主教获邀出席以圣体为主题的世界主教会议,但未能成行。二零零八年十月五日,教宗主持以「教会生活和使命中的天主圣言」为主题的世界主教会议开幕礼,有来自全球各地教会的二百五十三位主教出席,其中包括四十一位亚洲主教,但没有来自中国大陆的主教,因为圣座与北京没有达成协议。教宗在十月廿六日的闭幕礼上致辞时,对于未有大陆主教出席会议表示遗憾。二零一二年,召开以新福传为主题的世界主教会议时,教廷也作出同样的尝试,却没有结果。
教宗鼓励担当与中国教会之间的桥梁角色
二零零六年三月,教宗本笃促请菲律宾教会协助解决中国大陆的圣职人员在更新神学知识这方面的需要,并要求马尼拉的高登西奥.罗萨莱斯(Gaudencio Rosales)枢机为中国的修生提供教育机会。
二零零八年六月廿七日,香港及澳门教区的陈日君枢机、汤汉主教及黎鸿升主教到罗马述职。教宗鼓励他们「继续支持在中国的教会,」并表示希望大陆的主教可以很快访问罗马。
二零零八年七月六日,《英文公教报》报导:
教宗鼓励香港和澳门两个教区「继续支持在中国的教会。」他说,基督也是中国人的导师、牧者,和慈爱的救主:「对这样一个喜讯,教会是绝对不能保持缄默。」教宗本笃也表示切愿和祈求「你们在中国大陆的弟兄,也能够到罗马的圣伯多禄和圣保禄两位宗徒的墓前朝圣,作为与伯多禄的继承人及与普世教会共融的记号的这一天,很快到来。」
汤汉枢机在他向刚卸下伯多禄职务的教宗本笃十六世的感谢中忆述:“二零零八年六月期间,我曾陪同陈日君枢机前往罗马述职。当时,您鼓励香港教区继续担当“桥梁教会”角色,对中国教会作出贡献。对您的鼓励,我代表教区再多谢您。”
二零零八年十二月十二日,教宗向前来述职的台湾主教团说:
亲爱的主教兄弟们,因着全能天主上智的安排,你们被任命来照顾信仰的家庭。你们与伯多禄继承人的契合给你们带来了关怀普世教会的责任。对你们来说,这尤其意味着对中国大陆天主教徒的关爱,我在祈祷中不断地惦念着他们。你们和台湾的教友是个活生生的标记,它显示在一个真正有条理秩序的社会中,人不必害怕自己既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又是良好的国民。我因此祝祷作为中华天主教大家庭成员的台湾主教和全体教友,在精神上继续与中国大陆教会的弟兄团结一致。
教宗关注中国在过去和现在的事件
二零零八年五月七日,教宗本笃在梵蒂冈欣赏上海管弦乐团的表演。在同年八月三日,教宗在主日的三钟经讲话时,祝贺中国主办的奥运会。
几天后,即二零零八年八月二十日,北京教区李山主教在接受意大利国家电视台(RAI)访问时表示,他希望教宗本笃十六世会访问中国,而与教廷的关系得以改善。翌日,当时的中国天主教爱国会副主席刘柏年强调:「我们希望(教宗)可以尽快访问中国。这为中国天主教会是好事。但是,要先建立外交关系。」
二零零九年五月十八日,教宗本笃十六世致函利玛窦神父的故乡(意大利)马切拉塔教区主教朱廖多里(Claudio Giuliodori),纪念这位伟大的耶稣会传教士(1552-1610)去世四百周年。二零一零年五月廿九日,即纪念利玛窦神父去世四百周年的闭幕庆典当天,教宗在梵蒂冈保禄六世大厅接见了数千名来自马切拉塔教区和玛律凯行政区的朝圣者。
二零一二年八月廿二日,单国玺枢机(1923- 2012)经过多年与肺癌搏斗之后逝世;教宗亲自致唁电给高雄教区刘振忠总主教表示深切的哀悼,同时也感谢单枢机多年为高雄教区忠诚的服务,以及他身为天主教台湾地区主教团主席的职务。教宗联同整个台湾的教会,把单枢机司祭的灵魂交托给「我们慈父天主无限的仁慈」。
二零一零年十二月廿五日,教宗本笃在他的圣诞节文告中,再次提及在中国的基督徒的境况,“祈求天主激发政治和宗教领袖为所有人的宗教自由受到完全尊重而努力。」
二零一二年十二月廿五日,教宗再一次在他圣诞节文告中明显呼吁中国的领袖尊重宗教所作出的贡献:「愿和平的君王将祂的目光转向中华人民共和国新执政的领导人,他们重任在身。我希望他们的施政能尊重每一个宗教,重视各宗教的贡献,使这些宗教能有助于建设一个让该国可敬的人民及全世界获益的群体社会。」
中国人如何评价本笃十六世的教宗任期
二零一三年二月十日,刚刚在宣布辞职前一天,教宗本笃向全球各地的华人祝贺农历新年。
天亚社记者张小兰于二零一三年二月廿二日写道:
自本笃十六世放弃罗马主教职责的新闻传出后,媒体开始为他的功过“算帐”。部分世俗媒体或许认为他在任内未能达成中梵建交,是一件憾事,但笔者认为,这位德国籍教宗为中国教会所做的一切功不可没。
该作者列出本笃十六世为中国而提出的各项倡议并总结:
在教宗本笃的带领下,教廷亦敢于向全球最大的共产政权说不,虽然并不是以杀气腾腾的方式。对中方决意祝圣不合适者为主教时,教廷在事前劝谕无效之下,终于在二零一一年中首次公开宣布无视教会律法而接受主教祝圣的神职人员自科绝罚。至今已有三人公开被宣布绝罚,而教廷似乎已不惧怕随时再次发出绝罚令。
教宗本笃虽则没有明言他的想法,但他务求引领中国教会回归普世羊栈,从这角度看,笔者以为他的心思是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在面对维护中国教会完整的信仰生活和突破底线向民事当局妥协的现状之下,身为普世教会的首牧理所当然地选择维护信仰而非建立外交。如同在其他议题上,这份坚持信仰原则的理念,或许也被批评者列入所谓“立场保守”的选项之内。我们必须认清,梵蒂冈的外交特质与一般世俗国家不同,它必须服膺于教会的信仰原则并以牧灵为目标。若然为建交而舍弃信仰原则,这种关系则徒具躯壳,对双方均无益。
教宗本笃十六世可能没有在中梵关系上“建功立业”,不过,他在维护中国教会信仰完整上功不可没,足以名留青史。本笃十六世在任期间,强调尊重中国教会的独特性质和历史,亦强调为保持与普世教会圆满共融的必要条件。
教宗本笃十六世辞任的消息令到中国天主信众感到震惊难过。然而,他们大多数人都认为教宗的决定是明智和勇敢的:他们深深钦佩和尊重他的决定,因为他的决定充满勇气和谦逊、智慧和责任。中国天主教徒肯定教宗本笃十六世会继续为在中国的教会祈祷。其中一位神父在网志写了一篇文章,是关于教宗的舍弃,题目是:「一个重大而负责任的决定。」另一位神父声称:「我认为圣父作了一个勇敢而满怀信德的决定。他藉着从领导普世教会的角色退下来,选择祈祷作为继续服务教会的方法。认识自己的恩典,也认识自己的局限,这为我们众人是一个好榜样。」此外,一位主教评论说:「我觉得教宗本笃十六世非常伟大。他是一个榜样,为了教会的益处而牺牲自己。我尊重他的决定。但是,我相信教宗会透过他的祈祷和神学著作而继续服务教会。我们应学习圣父的好榜样。」
一群中国神职人员和教徒寄给教宗本笃十六世一封亲切的信件,感谢他努力尝试改善天主教会与中国的关系。梵蒂冈于二月廿八日,即本笃任期的最后一天发布这封信的内容,写信日期为二月廿二日。
“圣父阁下特别关注中国,您在心中为在中国的天主教会保留了一个特别的地方。您尝试推动对话,并通过关心、祝福中国和中国人民,减轻我们的十字架。……我们不会忘记,在过去八年来,您给中国发出的信息里祇有最好的祝愿、友善的问候和殷切的期望。无论发生什么矛盾与伤害,无论我们如何令您感到难过和失望,您都以慈父的爱拥抱中国和在中国的教会。”信函最后说:「这不仅仅感动了世界,也令我们中国的神职人员和教友舍不得向您话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