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论
纵观自基督教文化伊始至于今日,在艺术上都运用当时、当地的观念与素材来表现人们当时、当地对基督教义的了悟。唯独在我国,基督宗教的洋化面目比较迟于脱胎换骨,因而严重的影响了福音的传播。今日在台、港、大陆三方面的宗教界人士都已深刻明了宗教艺术本位化是传教工作的当务之急。而从事本位化的工作人员负多慨叹经费的短缺与艺术界的不合作。实际上,基督宗教今日既非政治经济的主流,也不再持艺坛的牛耳。基督在世时如何不为世界所爱(若十五:18),今日的基督教徒也不能以财力和权势战胜世界(若十)。现代艺坛的病垢是求速求明显的成功。艺术已成商品,商业社会对畅销艺术家的要求是生产而不是创造,这决不是培养宗教艺术的温床。所以梦想有知名艺术家挺身而出,为天主子民服务,是远离现实的。
艺术家,真正的艺术家,需要长时间,在暗晦中勤苦学习;而艺术品的创作需要长时间,在暗晦中的思考、计划。李景雄博士所提出的“再创造”更超越一般创作的尺度。天主是唯一的造物主,艺术家的使命是把天主所创造的美再以人的手,运用人间的素材,揉制出来,展现给世人欣赏。所以艺术家是天主的合作者,也是以造型当作语言的先知。今日愿为这样的理想而献身者,恐怕极少吧。
而艺术作品更需要千百年的时间,从千万件悦目的作品中逐渐脱颖而出,展示其独一无二的价值。艺术家们谁为千百年后的自己担忧?今天作明星,明天沦为渣滓,有何不可。普普艺术“大师”安弟沃豪(AndyWarhol)的名言是:“我们人人都可以成名十五分钟。”以成名十五分钟为人生目标的艺术家也不会对宗教艺术发生兴趣。
教会决不能和商业社会竞争,抢夺畅销艺术家,但她好像一位慈母,能以耳提面命造就美的宗徒。本书十二章所引用的梵二文件,深望我国教会予以聆听!
庆祝千禧年是去年全世界各阶层、各行业的一个“大计划”。不论政治界、商业界、宗教界都以此为题材,挖掘新的口号,想要把握“时代的征兆”(路十二:56),在“新天新地”(默二十一)中插上一脚。凡高唱“带领世界迈入新世纪”的领袖们,他们的使命感与生意眼是平分天下。二十一世纪的工商社会拥有一批精锐的新默西亚。美国的天主教会也不甘寂寞,堪萨斯城的天主教双月刊“国家天主教报告”主办了一次基督造像竞赛。中国时报于八十八年八月二十日公布了该双月刊的“参赛条件”:“这次竞争注重的是前所未见的新意,如果以传统耶稣面貌的作品参赛,不太可能得奖”,因为:“为什么在廿世纪末,创新、可以打动人心的耶稣形像出现这么少,是否这个时代的精神排斥默西亚和救世主呢”?
结果,高中榜首的是一位面似女性的黑皮肤耶稣像,眼睛像亚洲人,衣服像道明会修士,背景是悬在空中的一根印第安人的羽毛和一幅中国道家的阴阳鱼。这样的耶稣既无种族歧视也无性别歧视和宗教歧视。但实际上,是一些表面皮毛的大杂烩。它若打动人心,怕打在错误的地方吧。真正的包容,不是男扮女装,而是让男女两性各自有其发展特点,互补互成的空间。天人之间也是一样。基督在世时其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使当时的人们惊异他具有一种非凡的权威(谷一:22)。宗教艺术家不论在那一个时代,那一个地域,都知道他们描绘的不只是一个“人”,更是一位“天主”。欧瑟亚先知的名言:“我是天主,不是人”(欧十一:9);耶稣基督的教诲:“你们要完美一如你们在天之父的完美。”(玛五:48)是艺术家们惴惴不可忘怀的。他们要带给人类的是一位“留在世上却不属于世界”(若十七:14)的,降生为人的天主形像,好使世人面对这形像也能超拔污泥而跃入青天。所以宗教艺术家所应拥有的品质,不是天主教报告双月刊所要求的“争议性”,而是宗徒和先知们所拥有的“说服性”。争议性制造了不少新艺术形式和艺术“明星”,但宗教艺术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东西。耶稣基督的脚上沾满了巴勒斯坦的尘土,祂吃着约旦河的烤鱼,但凡看见祂的人,都不免说:“在世人中你是最美的!”(咏四十五)如何表现这人性的天主,天主性的人?让表现者是一个脚踏实地的人和深深结合于天主的祈祷者。本位化并不完成于辛苦的研究、热闹的讨论,而完成于一个“人”的身上。雷鸣远神父、刚恒毅枢机、吴经熊博士等本位化的先知,都在他们本人的身上先完成中西文化的交融,而后手执梅瑟的拐杖,信心十足的踏入本位化工作的洪流中。本位化的艺术工作者,也必须一方面具有高度的技巧素养,一方面对本国的传统文学、历史以及现今的社会状况都有相当的了解与投入。他应该是一位热爱天主、也热爱生命,对“再创造”的使命感到自负,对水银灯轻视的人,他应该是一位全才。
这样的全才其实不乏其人。乏者,愿挺身而出,从事一件不立竿见影,却要求“相信不可信者”的信德的高贵工作。愿有同样志愿的朋友们共勉之。
关于本书插图
艺术史就是“看图讲故事”。若眼睛看不见,赘长的文字也无法说明每一时代、每一地域、每一位大师的“风格”。刚恒毅枢机很欣赏我国所用“风格”二字。他说:“风”是一股生活的灵气,“格”是一个划定的界限。一内在精神,一外在规范,二者互相配合而成为完美的生命。本书从东西两大艺术传统提出来的比较资料,也是说明两个文化的来源与发展,在内涵与外表上,都有相同与相异之处。要会通二者,创造一个新风格,必须遵守孔子“和而不同”的态度。
艺术史的讲述者也有其个人的风格。从西方的凡沙里(Vasari)、中国的张彦远,到今日每一作者的所见都有所不同。笔者本是画家,从溥心畲老师和罗马艺术学院两处得来而融会于一身气质(风)和技巧(格)也极不同于只有渊博文字而不善丹青的艺术史家。所以决心自己模拟每一西方和东方艺术的遗产,这就是笔者个人的艺术语言。工作相当吃重,但当我模拟古人作品时,发现大师们的刀斧、笔墨、构图所表现的感情、意义、神圣与人性,都崇高、细腻、深邃到极点。深望藉我的一支钢笔与一支毛笔所圈点出来的美,能使读者更接近于古代大师们
不论西方雕刻的一肌一骨或中国图画的一笔一墨,笔者所求是传神而非精确的复制,一百多幅非拍照的插图,是本书特有生命的所在。 4/4 首页 上一页 2 3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