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年常年期第十主日
随着复活期的结束,我们进入常年期。这礼仪节期让我们跟随耶稣步伐,从加里肋亚一路走向加尔瓦略山。礼仪在这主日让我们面对信仰上一个根本的问题:善恶之争的源头。
上主在创造天地万物的时候,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是美好的。直到亚当和厄娃在伊甸园中,在蛇的诱惑下吃了上主禁止他们吃的知善恶树的果实后,在上主眼中「样样都很好」的创造便不复存在。
在「原祖背命」之后的上主宣判说,大地因为亚当吃了禁果而受到诅咒。假若人不汗流满面的劳苦,大地便不会出产食物。此外,出自灰土的人最后也要回归灰土。女人怀孕生子也要面对重重困难和痛苦。至于当中最著名的一句就是:「她的后裔要踏碎你的头,你要伤害她/他的脚跟」【注】。
在犹太——基督信仰传统的逐步发展中,认为这条古蛇就是魔鬼。及至耶稣时代,他们视外邦神祗贝耳则步为魔鬼的头目之一。为了毁谤耶稣驱除邪魔的力量,一群来自耶路撒冷—犹太信仰首都—的经师却说:「他已给贝耳则步附体,他驱魔无非借这魔王的法力」。耶稣的反驳,不辩自明:「一个自相纷争的国家,必不能长久;一个内部分裂的家庭,也难以长存」。
的确,互相指控,何以共存?「原祖背命」的一幕就是最好的写照。亚当对着上主的面向厄娃说的——「这才是我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言犹在耳,现在他却称她为「是祢给我作伴的那个女人」。没有上主的临在的爱是何等脆弱!本来最亲密的一对,最终反目成仇,他们将要如何生活下去?《创》以及其他书卷往后的叙述也在在说明了这一点。
「死亡因罪恶进入世界」,这句话大抵我们都耳熟能详。这里的「罪恶」,在基督信仰传统中,当然首先是指原祖的背命,但罪恶的后果并非如此简单。在上主宣判中,人的归处是「ʻāp̄ār」(《思高》译:灰土);而蛇被罚爬行,终生所吃的,也是「ʻāp̄ār」(《思高》译:土;《澳门弥撒》译:泥)。换言之,在禁果事件之后,人已落入古蛇口中。
可幸的是,上主在宣判中也留下了慈悲的伏线:「她的后裔要踏碎你的头,你要伤害他的脚跟」【参希伯来原文】。基督信仰早在第二世纪中后期的教父们(如殉道者犹斯定和伊兰奈斯)就已在这一句中发现到上主预许救主的降生以及赎世计划,并因此称之为「protoevangelium」(拙译:救恩初现)。
耶稣克胜魔鬼的力量,见诸他借圣神(Spiritus Sanctus)驱魔的果效。是故,指控耶稣利用「邪魔」(spiritus immundus=不洁之灵)装作驱魔的人就是亵渎了圣神。耶稣在世时的行动,多由圣神驱使;在耶稣升天后,教会的行动更一直由圣神带领和保守,恩宠的传播也仗赖圣神的作为。一以贯之,圣神是天主的爱向历史上每个人传递的不二渠道。指控爱的根本为仇恨之源,就是拒绝爱本身。我想,正是在这重意义上,耶稣说:「世人的一切罪恶,甚至任何亵渎的话语,都可获得宽赦;但谁若亵渎了圣神,就永不获宽赦」。
宽恕,是来自爱。因此,所有不拒绝爱本身的行为,尚有被爱拥抱治愈的可能。然而,人一旦拒绝了爱,把爱视为仇恨,他就再没办法接受爱,自然也就没有获得宽赦的可能。
当然,人非孤岛。没有人能够一个人就经验到爱本身。人要经验到爱,必须要与另一个人相遇。因此,天主—爱的本身—取了人的血肉之躯,在二千年前生活在人中间。并以彻底放下自我的方式—爱到极致的方式—让人类经验到圆满的爱。福音前咏引述《若》说:「现在,这世界的元首就要被赶出去;至于我,当我从地上被举起来时,便吸引众人归向我」。基督在十架上所展现的圆满的爱,就成全了当初那「初现的福音」。
这份爱有多伟大?因着这份爱,天父透过圣神「使主耶稣复活」,将来「同样也要使我们与耶稣一起复活」。这份爱有多伟大?正如圣咏作者所讲,上主明知只要他「细察人的罪辜」,就没有「谁还能站得住」;他却反而「以宽恕为怀」。因此,无论谁身陷何种境况,仍能「从深渊呼求」上主,「期待上主」,「仰赖上主」;「因为上主慈悲为怀,乐于救赎」。
身为基督徒,天主子民的成员,我们该如何回报上主的爱呢?一方面,在经验过这份爱之后,我们该如保禄宗徒所言:「怀着同样的信心,我们也相信,因此也要说话」,要宣讲上主的爱。另一方面,耶稣也给了我们一个榜样。尽管耶稣的心意完全服膺上主的旨意,但当人们问到谁是他的兄弟姊妹时,他却答道:「凡遵行天主旨意的人,都是我的弟兄姊妹」。唯有如此,人方能脱离成为古蛇食物的厄运,获得那「无限量的永远光荣」。
【注:此句的翻译值得一谈,唯篇幅所限,待后来再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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